【正月十九·上】
山神與少女站著朝天地行了個禮。
“二拜高堂”
由于少女父母親沒有在場，本應該屬于女方父母的座位上空蕩蕩的，無一人在場。
但是，少女同山神依舊朝空蕩蕩的座位站著行了個禮。
“夫妻對拜”
少女跟山神站著沒有動……
兩人心中都不知是何滋味，只要這頭一點，兩人就成了正式夫妻。
媒婆沒有見過這陣勢，瞬間就懵了。村里的上一任媒人婆，也就是她的師傅，沒跟她說過會出現這種情況，不是說都會按照程序走嗎，怎么在最后關頭出差子了。媒人心想會不會影響到村子里的風水，要是出了事，她可擔待不起。急的冷汗直冒。
山神緩緩開了口：“今晚，你若不愿意，我不勉強你，也可以向你許諾今年內村里安然無恙，你可以無須擔心?！?p> 蓋頭下，少女征了。
給她選擇？村里的人，阿爹阿娘還有她的阿哥，包括二狗哥哥，這次這件事誰都沒有問過她。后來她想自己爭取，卻發(fā)現別人沒給她選擇的機會?，F在，反倒是她要嫁的人要給她選擇？
少女笑了，不語。
山神感覺自己的臉上有點異樣感，但是附手一摸，臉，還是他變化出來的臉，五官沒有半點變化。
少女沒開口拒絕，山神知道了，少女對于嫁給自己這件事目前看來還沒有特別排斥，不過，也沒有什么期待。
趣哉。山神臉上笑意更濃，似是來了興趣，他難得說了兩句：“倘若你愿意，以后五十載，你我二人以夫妻相稱。本山神只會有你這一妻，許你一生平安喜樂，一世無憂?！?p> 少女咬了下唇，手攥緊又放松，微微低了頭，先行了禮，不為面前人說的平安喜樂，也不為他說的一世無憂。她只是，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看到少女低頭，山神也微微施了個禮。
媒婆抹去頭上冷汗，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又提著嗓子喊。
“禮成?！?p> 聲音之大，似乎整個村子都聽到了這樁儀式的完美收場。
……
婚房內
昔日少女的閨閣窗上貼著明晃晃的喜字窗花，床簾與床被也換成大喜的紅色。床頭擺放這一個玉如意枕，床前不遠處的桌子上擺著兩盞酒杯和一壺酒。
少女回房后，依舊坐在床上，一言不發(fā)。
山神站在少女面前，按照以往慣例，他現在應該掀開他的新娘子的蓋頭，與其喝下合巹酒，求個同甘共苦，永不分離。
他嘴角揚起一抹苦笑，同甘共苦，永不分離。這杯酒下去，奪走了他新娘子的生氣，某種意義上還真的是與他“同甘共苦，不分離”。但這個“永”字的寓意確實有點諷刺，五十年，何來的永不分離。
他其實，何嘗愿意剝奪一個陌生人五十年的光陰。
他以手扶頭，思慮再三，終是走到桌前倒下兩杯合巹酒。
走到床前，對著蓋頭下的少女說道：“你阿娘有沒有同你說過今晚的這杯合巹酒意味著什么。”
少女點了點頭，示意她已然明了。比起這杯酒，令她意外的是，眼前的這位山神大人，究竟做的是何打算？為何還不掀蓋頭？這跟阿娘說的流程怎么有點不一樣？
疑慮使她鼓起勇氣問出聲：“山神大人，您不打算掀蓋頭嗎？”
說完她又后悔了，想一巴掌拍死自己。她這樣好像個等待夫君來掀蓋頭等得著急的小娘子。
蓋頭下的少女有點尷尬的紅了臉，不安的盯著對面人的鞋子，心里一片慌亂。
山神聽完少女的話，忍不住笑出聲。心情明顯完全輕松變好了起來。
門外的黑貓似乎感受到了山神的心情變化，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聽到山神的笑聲，少女的臉紅到極點，尷尬的用腳尖點地，突然慶幸自己幸好蓋著蓋頭。
山神聲音再次響起：“掀了這蓋頭，你便真的沒有回頭的余地了?！?p> 少女再次征了，山神大人這是再一次給了她選擇的機會。
忽而，山神的臉上又感覺到異樣感，只是今晚的經歷了幾次卻沒什么變化，他當是自己的錯覺，繼續(xù)道：“既然你知道這杯酒的含義，如今你愿意喝嗎。”
喝了，便代表自己今后五十年內只能當個死人。
不過，死去只是暫時的，五十年后，她便跟村里的李姑婆一樣可以活過來。
少女再也沒有遲疑，點了點頭。伸出手，接過山神遞來的合巹酒，微微撩起蓋頭喝下了這杯酒，放下蓋頭，將空的杯盞遞給山神。
蓋頭下，臉色已從紅潤恢復正常氣色。
山神看著手中的空杯盞，心情有點復雜，轉而釋懷般一笑，將另一只手的合巹酒一飲而盡?！敖酉聛淼膬蓚€時辰里，我會留給你兩個時辰的時間，待會你父母親會來，你可以跟你阿爹阿娘道個別。唯有一點，你要記住，從現在起，你不能離開這個房間，否則……”山神停頓了一下，捏捏眉心，繼續(xù)道：“算了，沒有否則，你若想離開，便離開吧。”
說完還是忍不住補充了句：“你若愿意，我兩個時辰后來接你。
蓋頭下，少女紅了眼眶，手中的紅手絹已經快要被絞壞。
山神走到門口正欲開門的時候，聽到了少女說了一聲：“好?！?p> 山神合上門，門口的黑貓臉上似是有點怒色，開口雖然還是畢恭畢敬，但還是聽出了幾分慍色：“山神大人，您為什么告訴夫人可以離開，她要是離開了，你不就，不就……“
那個“死“字，黑貓沒敢說出口。
山神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隨緣吧，這樣活著，也膩了，如若這次她留下來，我沒魂散九天，倒也是趣事一樁。”
黑貓黑線：“那夫人要是忍不住離開房間，比方說去廚房吃了碗面……”
山神臉上笑容一僵，他沒想到這層……再說天底下應該也沒哪個女子離譜到大婚當夜溜去廚房找吃的。
黑貓嘟囔道：“您都沒跟夫人說留在房間對您的重要性，唉?！?p> 山神擺了下手，說道：“罷了，若如真的是這樣，那也是命數。”看了眼黑貓，示意道：“走吧”
“山神大人，您為什么對夫人這般好？”黑貓還是忍不住問道。
“因為……”
話未說完，一人一貓消失于大宅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