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厲懷皺眉,看著金帳上浮繡張牙舞爪的龍紋,耳邊是安公公跑出去時的腳步聲,額角跳動著青筋。
他強忍著心中涌起的陣陣煩躁,將手伸到枕下,直到摸著冰涼的劍柄,那種莫名暴躁才消散少許,讓他能漸漸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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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懷,我學會編同心結啦!”女人興奮的聲音響起,將手中一個小巧的繩結拿在男人的面前晃來晃去,頗有一番炫耀的意味。
“不錯不錯,老婆真厲害!”男人順勢將興奮的女人摟在懷里。“還有千紙鶴和烏篷船呢?”
“哎呀,要求不要那么嚴格嘛,千紙鶴就算了,烏篷船我學了做什么?”
她轉頭在男人微勾的薄唇印下一個吻,撒嬌道,“同心結就不一樣啦,等我們結婚那天,把同心結掛滿整個臥室——”
“整個臥室?不會硌嗎?”男人誘惑般輕舔她的耳垂。
“硌?”反應過來的女人臉色微紅,卻又昂頭一笑,上挑的桃花眼滿是自信,“哼,等到了那天,誰硌誰還不一定呢!”
“那不然……現(xiàn)在就來試試?”男人挑眉,聲音越發(fā)低沉。
“試試就試、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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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
龍榻上的男人猛地坐起,滿眼茫然,手中的短劍不知何時已經(jīng)松開掉在地上。
剛才那是什么東西,同心……結?
此時天色已經(jīng)微亮,安公公的聲音隔著門傳進來,“皇上起了,可要傳人更衣?”
大周的武將們最近上朝上的頗為煎熬,殿上的那位這兩日帶著審視的陰郁眼神如烏云般籠罩在每個人頭頂。
他們細想之下究其原因大概是阮家貪墨一案牽扯軍餉,他們知情卻不報,如今徹查不僅牽扯眾多還導致軍中士氣低落。
想當初他們中不少人是曾經(jīng)在戰(zhàn)場上與皇帝浴血奮戰(zhàn),情誼非一般君臣可比,但面對皇帝自登基以來愈發(fā)暴躁弒殺的脾性,就算他們再有膽,又怎敢輕易開口呢。
武將們的想法大多耿直,不敢找皇帝,就只能找上他們其中最和善聰慧,又與皇帝最有交情的為代表去請個罪。
結局好與不好都認了,但這般懸著一顆心實在是煎熬。
“姚將軍,我等也是沒有辦法了,這幾日殿上的情形將軍也看在眼里,咱們這些個粗人里也就你與皇上還能心平氣定的說上兩句,若是皇上當真因為戶部之事在責怪我等——”
秦將軍滿臉的褶子皺成了一團,帶領著眾武將對著姚云賀拱手作揖。
姚云賀那里敢受這禮,連忙閃身躲了。
秦將軍乃是他父親好友,在朝中輩分極高,與他父親一般戰(zhàn)功累累,只行事方面與他父親截然相反,姚老將軍剛正不阿,那秦將軍便是最為狡猾的一個。
這剛下朝便帶著一大幫人集體來宮門口堵著自己,想必是‘蓄謀已久’。
姚云賀想起父親生前笑罵秦將軍是渡劫失敗的狐貍精投了人胎就不由想笑,但看著面前嘆氣故作勉強的秦將軍以及他身后個個一臉憂郁的同僚,姚云賀的笑便成了苦笑。
可他早朝時站位靠前,上方陰郁的眼神他也沒少受著。
姚云賀心中微嘆,接受了自己的‘命運’,暗自想著阮家事情既然已經(jīng)塵埃落定,皇上因此責怪他們的幾率不大,最多就是心中余怒未消吧。大不了他過兩日等皇上氣再消一點,就拿著這折子去趟請罪,八成只是去挨頓罵的。
可萬一真有事……姚云賀笑容苦澀,那自己怕是要受一番皮肉之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