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花轎被放在祁王府前受人指點,整整曬了一日,直到傍晚,剛出宮的姚將軍才手捧著皇帝口諭將她帶回了定遠將軍府。
姚將軍將她帶回府中直接安置在了茗煙閣便說要回宮復命,那時夜色正濃又有蓋頭擋著,她只透過紅紗看見這人匆匆離去的背影。
小蘭氣的不行一直抹淚,但她又渴又累早已倦極,吞了幾大口茶便不管不顧和衣睡下了,直到方才驚醒。
如今她的身份在姚府實在尷尬,昨日還即將成為祁王妃,今日便成了未來的將軍夫人,那封圣旨她也沒瞧過,不知道大周的皇帝有沒有再次定下她出嫁的日子。
深吸一口氣調整自己的心態(tài),文惜熙將心頭接連冒出的雜念抹了,抬起頭正瞧著前方帶路的秦嬤嬤一臉肅穆,心中微動。
這秦嬤嬤是帶她去見老夫人的,見她一身吳國公主裝扮明明不喜卻故意按下不說,文惜熙估計這位姚老夫人也不會太喜歡自己。
她去的地方好像有些偏僻,還未進門她便聞到了濃厚的香火味,文惜熙又覺得這位老夫人應當是個愛佛之人,就算不喜歡自己應該也不會太過為難吧。
可惜事實證明,她錯的離譜。
秦嬤嬤帶她來的地方根本就不是老夫人的住處,而是定遠將軍府的祠堂。
她還未踏進門,一大盆混著柚葉清香的水便兜頭而下,若不是身后小蘭扶著,她差點沒沖的坐倒在地。
“公主!”
身上的廣袖襦裙徹底濕透,精心裝扮的妝容也毀了,文惜熙整個人狼狽不已,額上還沾著一片嫩綠的樹葉。
她即使有兩輩子的涵養(yǎng)這時也忍不住渾身發(fā)抖,一方面是氣的,而另一方面這陰暗的祠堂確實也冷的不行。
小蘭只來得及扶住了自己,便被一旁兩個壯碩的婆子扣住,連帶嘴巴也一齊堵上了。
“姚老夫人這是做什么?”
她雖初來大周身邊無人,但身為一國之公主,也不是隨便來個輩分大的老太太就能拿捏的,這次若是被她嚇住,那她以后在大周的處境只有更加艱難。
想通了這一點,文惜熙本是含笑的眸子徹底冷了下來,她沒去看掙扎的小蘭,端正姿態(tài)挺直了背,目光凜然地瞧著跪坐在眾多牌位前敲打木魚的端莊老婦人。
這位姚老夫人一身素蘭對襟長衫,滿臉的皺紋,頭發(fā)幾乎全白了,比她預想的年紀大了不少。
“你就是昨日賀兒帶回來的吳國公主?”
聽她質問,姚老夫人停了手中動作,由秦嬤嬤攙著起了身,慢悠悠地坐到一旁的太師椅上,半瞧不瞧地用眼角撇著她,
“這祠堂乃是我將軍府中最為潔凈之地,但凡任何污穢之物想要進來,能趕走的便趕走,不能趕走的,自然要用這柚葉水沖一沖晦氣?!?p> 竟是說她是污穢之物。
文惜熙氣極反笑,也不與姚老夫人客氣,先自己拿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茶暖手,再走到她對面的太師椅大方坐下,毫不在意自己渾身濕透地坐在姚府祠堂,目光如刃般銳利,語氣卻是淡淡地,
“昨日本宮雖然來的匆忙,但想來姚老夫人不會不知本宮進你將軍府乃是皇帝的旨意。姚老夫人這是在責怪大周的皇帝賜了個污穢之物進府,對圣旨心存不滿嗎?”
此話一落,祠堂里的仆人頓時臉色一變。
就連姚老夫人亦是一怔,再不掩飾地,渾濁的眼神帶著深遠的怨毒狠狠地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