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珍好像睡了一場長長的覺,夢里沒有紛爭,沒有殺戮,沒有爾虞我詐,更沒有陷害、譏諷。
她極力地想睜開雙眼,可依然沒有什么力氣,只覺得頭暈呼呼的,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眼皮。她清楚地聽到春蓮的聲音。
“歐陽大夫,這解藥都服下去一整夜了,為何姑娘還不見清醒?莫不是這解藥是假的?”
“岳皇子目前還在將軍府,他不敢胡來?!?p> “我家姑娘何時能醒過來?”
“這依脈象看來,丫頭是活過來了,只是……她為何還沒醒來,老夫也……并不知曉……”
鄯文宇的眉頭始終緊鎖著,昨夜服藥后她的臉色好轉,唇色也已恢復如常,只是為何過了一宿,她仍不見絲毫醒過來的跡象?難不成就這樣再也醒不過來了?
“讓人把岳皇子扔回莫府,警告莫府的人,代姑娘要是今晚還沒醒過來,這莫府的秘密恐怕就要公諸于眾了!”
“是!”
皇甫修早已蠢蠢欲動,想當初這岳皇子率兵攻打鄯善國之時,何曾有過半分仁慈?每一次都是心狠手辣,要不是少將軍布陣有方,恐怕他們都早已不在人世了,更別說盛世太平。
“前輩,寫些方子讓人煎藥給代姑娘喝吧,這元氣大傷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好起來的。”
歐陽世游寫了些補氣活血的藥方,程景立馬去藥方抓藥,并且督促廚房好好煎藥。
春蓮坐在床沿,眼睛盯著自家姑娘看,看著看著就哭了起來:“姑娘,你快醒醒吧……整個將軍府的人都記掛著你,你要是再不醒來,我們可就……可就……”
話還沒說完,她又哭了起來。
“可就如何?”
“奴婢不是開玩笑的……奴婢……啊……”
春蓮尖叫一聲,那聲音大得差點把代珍的耳膜喊破。
“春蓮,看你消瘦了不少,怎么聲音那么大?中氣十足啊!”
“來人啊……來人啊……姑娘醒了……醒了……姑娘……”
春蓮語無倫次,慌慌張張地跑了出去,還碰倒了一旁放著的椅子。代珍看著她那個驚慌失措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渾身無力,她慢慢地撐著坐了起來,斜斜地靠在床梁上。
不一會兒工夫,鄯文宇、歐陽世游、程景程潤兄弟還有春蓮荷云叔,以及一些在將軍府見過但不熟悉的婢女侍衛(wèi)都紛紛跑了進來。
鄯文宇看著斜靠在床梁上有氣無力、沒有睜開眼睛的代珍,轉過身對著身后的一眾人說:“廚房準備些清淡的飯菜,煎好的藥端上來,春蓮,給你家姑娘換身干凈清爽的衣裙?!?p> 說完,他揮揮手,示意讓大家離開。歐陽世游往里面看了一眼,鄯文宇說:“都下去吧?!?p> 春蓮高興得連忙把房門關上,一邊默默流淚一邊端來溫水幫代珍洗漱、擦身體。
“姑娘,你要是再不醒來,我們大家都要傷心透了?!?p> “春蓮……你別哭啊……這眼睛哭腫了……可就不好看了……”
“虧姑娘還有心思開奴婢的玩笑,這府上所有人都牽掛著姑娘,如今姑娘醒了,少將軍懸著的一顆心也終于可以放下了?!?p> “鄯文宇?”
“姑娘可不能直呼將軍的名諱,少將軍他……整宿整宿守著姑娘,這解藥還是少將軍他……他從敵人手里奪過來的……姑娘……你可得好好謝謝少將軍才是……”
春蓮細心地幫代珍擦拭了身體,出了太多的虛汗,這身上黏乎乎的,這樣一擦,很是舒服。換了一身清爽的淡綠色衣裙,春蓮幫代珍把長發(fā)編成辮子。
“姑娘的頭發(fā)梳成辮子好打理,一會兒姑娘多吃點,體力好了,身體才會康復得快?!?p> 換洗好以后,春蓮快步走過去把房門打開,鄯文宇那挺拔的身影便出現(xiàn)在門口。
“少將軍,都張羅好了?!?p> 他轉過身,身后跟著歐陽世游和程景。
“春蓮,飯菜可以端上來?!?p> “是!”
“前輩,你去給代姑娘把脈看看?!?p> “老夫這就去,這就去?!?p> 歐陽世游顯得特別高興,這丫頭總算醒過來了,雖然看起來柔弱得像是一陣風就能刮跑似的,但后續(xù)經過調養(yǎng),他有信心她可以回到從前那般。
“丫頭,你可總算醒了?!?p> “前輩……我死不了……”
“把脈!”
鄯文宇低吼一聲,嚇得代珍微微抬眸向他看了過去。他看起來也消瘦了些,特別是那雙眼睛,明明是看著她,卻為何如此盛怒?
“民女見過少將軍……”
鄯文宇“嗯”了一聲,就靜靜地站在那里。才剛剛醒過來的人,為何總喜歡把“死”字掛在嘴邊?她難道不知道自己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嗎?她就那么想死?
“丫頭,脈象平穩(wěn)了,只是這元氣大傷,恐怕得花上一段時間來調理了?!?p> “謝過前輩了……”
“代姑娘,您的身子骨……可還好?”
程景一直想說話,只是礙于姑娘她病懨懨的,他并不想打擾她,看著她那副模樣,他心里真不是滋味。
“程大哥……我沒事……放心便是?!?p> 春蓮端來飯菜,代珍昏迷的這些日子滴水未進,聞到飯菜香,一時之間不能適應,狂吐不止。嚇得屋內的幾個男人驚慌失措,最后在代珍的指引下,春蓮親自為她熬了一碗白粥。
“姑娘,這白花花的沒營養(yǎng)的東西,你確定對你身體有幫助?”
她微弱地點了點頭。
春蓮一口一口喂她吃完,看著她沉沉睡去,才離開。
“今晚你就別離開這里,守在代姑娘的房中,千萬不要讓她再出任何意外?!?p> 鄯文宇細心地交代著,春蓮點頭答應。
看著少將軍落寞離去的身影,春蓮深知,少將軍跟之前不一樣了,他很關心姑娘,對姑娘特別特別好,姑娘生病的這段時日,他幾乎夜不能寐,如今姑娘醒了,他又似乎顯得很是擔憂。
莫不是少將軍對姑娘動了心?
她一個下人不敢妄自揣測,不過若真是那樣,她家少將軍和自家姑娘真能成一對兒的話,豈不是一樁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