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一架
“你不是神仙嗎?怎么連這個都不知道?!庇行┛梢?,忽聽“嗖”的一聲,飛箭劃過。
大鳥腿上的繩子被劃斷,終于解脫的大鳥,大搖大擺的走到墻根兒下睡覺去了,如同來到了自己家一樣,絲毫不陌生。
少年見到來人又驚又疑,“你……你是仙人?”
來人頭上戴著厚重的帷帽把臉遮擋的嚴嚴實實,一頭白發(fā)飄舞,手執(zhí)一柄長劍,她話中帶了些無奈,“阿爰,你又調(diào)皮?!?p> 沈爰從樹后出來,笑了起來,又向少年眨了眨眼。
少年見此,頓時睜大了眼睛,他猛然意識到,自己被騙了,“你……你居然騙我。”
沈爰看向他,眸中帶著歉意,態(tài)度誠懇,“對不起對不起真的非常對不起,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才欺騙了如此俊俏迷人的你。”
少年噎住,心想人家都道歉了自己也不能太過小氣,只好把這口氣咽了下去。
沈爰看到來人,笑吟吟地喚了聲,“紅姑姑?!?p> 來人點了點頭,把手中劍遞給沈爰,“殺人,絕后患?!?p> 殺人?殺誰?
“為什么?”
“我記得我曾告訴過你?!?p> 沈爰想了想,好像有些印象,她是說過,意圖尋得此島之人,皆是心懷不軌,見之殺之。
意圖接近她的人也是心懷不軌,見之也應(yīng)殺之。
沈爰聽不懂,不過跟婆婆相處的規(guī)則就是,聽不懂也別問,聽著就好,就算問了,她也不一定會說。
沈爰很是不以為然,就一破島,會有什么讓人覬覦的東西。同樣,她也不是什么皇親貴胄沒有值得別人心懷不軌接近之獲取什么的理由。
她微微皺了一下眉頭,“在我未曾明確知道必須殺人的理由時,我不會動手?!?p> “寧可錯殺,不可放過?!边@人語調(diào)平靜。
沈爰思忖半晌,接劍,同情的看了看少年,少年意識到了什么,猛然后退幾步,“你……你們想干什么?”
沈爰沖少年嫣然一笑,臉頰兩旁的酒窩如開了兩朵花兒一般,緩緩走近,問:“喂,你是想怎么死,是橫著砍呢?還是豎著劈?。?p> “我……”少年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握了握袖中匕首,他撅嘴道:“哼,本小爺好歹也是習(xí)武之人,兩個鄉(xiāng)野村婦就想唬得住我?撂倒你們不過動動手的事?!?p> 沈爰看著少年一臉不屑的神情,挑了挑眉,“哦,看起來你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這個“啊”還拉了長音。
少年頓時得意洋洋狀,鼻孔朝天,“那當然,你們這等鄉(xiāng)野之人又豈會懂?!?p> 沈爰拉長音,“哦!”
少年道:“你們這種沒見過世面的人,本小爺隨便露一手,就能嚇死你們?!?p> 沈爰再拉長音,“嗯~”
少年又道:“幸好你們是遇到了本小爺,本小爺心慈,你們?nèi)羰枪砸稽c和本小爺友好相處,那本小爺還是欣然接受的?!?p> 沈爰還是拉長音,“昂~”
少年結(jié)巴,“你……你你你要相信我。”
沈爰只是笑,“既然這么厲害,那你報上家族名號來?!?p> 少年看她,像是聽了一耳笑話:“呵,本小爺行走江湖向來靠的是真本事,從不把家世拿出來嚇人?!?p> 頓了頓,他高傲神氣的眼神在沈爰和頭戴帷帽的人之間掃視了一翻,“你們最好,好好的伺候著本少爺,免得本少爺一怒,讓你們橫尸荒野。”
他說出此言,一旁頭戴帷帽的人冷哼一聲。
少年似乎不太滿她的態(tài)度,杏眼微瞪。
沈爰感覺到空氣中的殺意,心中微微一嘆,難道紅姑姑要親自動手了?這少年也是,腦子生蟲了嗎?干嘛要來這作死呢?
那少年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沈爰,隨口使喚,“本小爺允許你來伺候,就現(xiàn)在本小爺餓了,你去弄點兒吃的來?!?p> 這么囂張。
聞言,沈爰笑吟吟道:“正好我家沒吃的了,不過……你,倒是夠本姑娘吃兩天。”
“是不是???”說著,劍柄挑起了少年下巴。
少年一驚,袖中握緊的匕首就刺向沈爰心口,力道倒是挺狠。
沈爰眼疾手快迅速躲過之后,反手抓住少年拿著利器的手向后一扭,少年慘叫一聲“哎呦”,兇器脫手,沈爰不過一招剛露,少年摔倒在地捂著心口揉了又揉。
已經(jīng)很久沒有打過架的她甩了甩手,一不小心長劍如魚一個滑溜,脫了手。
突如其來的意外讓沈爰僵在原地。
她的瞳仁不由自主的跟著劍刃在空中劃過的弧度轉(zhuǎn)動,最終停在了少年的雙腿中間。
劍刃“噌”的一聲穿透少年的衣袍扎入泥土。
“啊”的一聲嚎叫響起,少年直直地盯著落在雙腿中間的利刃,身體微微發(fā)抖。
就差一點。
幸好差一點。
沈爰松了口氣,還好,還好,沒讓人斷子覺孫,不然這罪過可就大了。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抬眸間正對上少年那雙怒視著她的杏眼,抿了抿唇,她真不是故意的。
誰想到,下一刻,那少年暴跳而起,一把抓住腿間長劍爬起來就沖向沈爰,一副要生吞活剝她的架勢。
眼看他就要沖到沈爰跟前,只聽得“嗵”的一聲,少年不見了,地上出現(xiàn)一個大洞,沈爰走到洞口旁邊往下看去,少年正四仰八叉的躺在洞底。
看到沈爰站在上面,少年一骨碌爬起來,“我……我……我不會放過你的?!?p> 他一副受氣包的模樣,指著沈爰,“我爹可是南陵當朝中書令,我五個哥哥都在朝中任職,我告訴你,你死定了?!?p> 沈爰翻白眼兒,打一個高門子弟難道不是更爽嗎?還有,剛才是哪個誰說本小爺行走江湖從不仗著家世的。
她嗤笑一聲,學(xué)著少年的模樣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少年做比劃,細著嗓子道:“我告訴你,我爹可是皇帝,我娘可是皇后,我哥可是太子,你,你……我要你不得好死?!?p> 言罷,還對少年挑了挑眉,“你看像不像?”
少年咬牙,臟手發(fā)抖的指著她,“你……我……我可是有五個哥哥,他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p> “呵呵,你幾個哥哥這么厲害,那你為何是這副模樣?我都懷疑你是不是你娘親生的,或者,你是不是你爹親生的。”
“你……”少年咬牙切齒怒視著她。
“我什么呀?”沈爰翻了個白眼,問完又理著垂落在身前的發(fā)絲兀自感嘆,“我怎么這么好看啊,這都不用你說,我自己知道?!?p> 少年一手叉腰一手指著她,“你……你……無恥?!?p> “呵”倒是身后的這人人樂了。
沈爰聞聲,唇角微勾,一臉的笑意盈盈,白凈的手伸向少年,“上來?”
端的是一臉的善良真誠。
看到她如此神情,少年正要破口大罵的嘴就這么頓住了。
但總的來說也是失了面子,他把頭扭向一旁表示拒絕,又想到會不會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兒了,就這么扭到一半硬生生的停住了動作,僵立住不知該如何是好,活像睡落枕了。
“上不上來?!?p> 少年看了看沈爰白皙的手指,又低頭看看自己如貓爪般的臟手,神色猶豫,上去的話被砍了怎么辦。
“我上去了你再殺我怎么辦?”
“我們又沒仇,我殺你干嘛。”
“那你剛剛……”少年委屈了。
“喂,你別這么扭捏行不行啊,逗你玩兒呢?!?p> 少年看她一臉真誠,猶豫了一陣終是抿了抿唇,在衣服上擦擦手。
隨后,臟手抓住沈爰的五指,腳蹬洞壁微一借力,輕而易舉地便上來了。
拉他上來后,沈爰拍拍手,撿起地上掉落的匕首,頗有興味地盯著他,“勛貴世家,出身不凡,來此孤島,有何貴干?”
“你又騙我”,他有些畏懼的往后退,直到退到了小木桌哪兒,他退無可退,索性一屁股坐到了小木桌上,“我……我只是想體驗一下乘風(fēng)而飛是個什么感覺。”
沈爰盯著少年閃躲的眼神,抬腳蹬上小木桌,手中匕首轉(zhuǎn)了兩轉(zhuǎn),抵住他脖子,“來此何事,如實交代,膽敢藏頭露尾,小心斷你狗腿?!?p> 少年口中發(fā)出嗚咽聲,雙眼含淚,“別殺我別殺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無論是要權(quán)還是要錢,你可以去介府找我爹?!?p> 沈爰像模像樣的嘆了口氣,“看來你是不打算回答我的問題,這院子里暗器眾多,你萬一踩著哪兒了或是碰著哪兒了,命喪此地,可沒人給你收尸,說不定我們這等荒島野人到時候饑不擇食會吃了你也不一定?!?p> “嗚嗚嗚嗚嗚嗚——
沈爰笑得無害,手中利刃在少年頸間比劃比劃,“脖子這么細肯定很好剁,不知道跟切蘿卜的感覺比起來,哪個更好。
“嗚嗚嗚,你,你剛剛還說不殺我的?!?p> “陌生人的話不能信你不知道嗎?“
沈爰忽然裝得一副森冷的模樣看著他,眸如冰凌,嚇得少年縮了縮脖子。
她手中利刃頑皮,貼在少年臉上緩緩比劃著,匕首觸碰到皮膚,冰涼之感傳遍全身,少年有些瑟縮。
“說不說?”
少年還是不語。
沈爰一笑,把刀扎向了他的脖子,一絲鮮血緩緩流出。
少年一驚,恐懼籠罩心頭,害怕之后又是憤怒。
活受折磨倒不如一死,可是本小爺花兒一般的年紀,還不想現(xiàn)在死啊,頓時心聲悲愴。
欲仰天長嘯,死的窩囊。
娘的,居然說話不算數(shù),他越想越氣,赴死又如何?本小爺怕死嗎?想到這兒,他突然昂起頭怒視著她,“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吧,等被我爹查到你們也是要給我陪葬的?!?p> 沈爰笑,“是嗎?”
“我爹可是當朝中書令介東風(fēng),你若殺了本少爺必不得好死。”
“別管你爹是借東風(fēng)還是借西風(fēng),關(guān)鍵是你爹知道你在哪兒嗎,荒山野嶺的,我殺了你他知道嗎?”沈爰吊兒郎當?shù)拈_口。
少年霜打的花兒一般垂下頭去,一言不發(fā)了。
“介東風(fēng)?!钡故且慌赃@人緩緩開了口。
“紅姑姑認識?”沈爰不知怎的下意識的心中一跳。
“你認識我爹?”少年雙眼一亮。
“許久之前……。”
少年頓時一副異地見老鄉(xiāng),兩眼淚汪汪的模樣,殷切的跑到她跟前兒,“紅姑姑啊,原來您就是我爹那個歸隱山林的女俠朋友,曾聽我爹多次提起,都對您頗是懷念,若非不知道您隱居何處,早就來探望您了?!?p> 這人哼了一聲,“介東風(fēng),我不認識?!?p> 少年:“……”
“我認識的是令堂?!?p> 少年:“……”
沈爰嗤的一笑。
他聞聲,壓下心中尷尬,回過頭去沖沈爰哈哈一樂,“原來都是自己人,姐姐可千萬別在對小弟喊打喊殺了,免得傷了和氣?!?p> 沈爰看著少年這變得極快的態(tài)度與表情,垂頭撇了撇嘴。
隨即,又抬起頭笑如春風(fēng)的走上前去,替少年拍了拍肩上塵土,“若弟弟安分,姐姐我自然不會殺你,若敢心懷不軌,那就不確定了。”
少年縮了縮脖子,還是保持一臉笑容,“那是,那是,我定然會安分。”
心中卻覺得這丫頭兇惡的真是不輸自家老娘。
沈爰看這少年如此識時務(wù),便不再說什么,轉(zhuǎn)而詢問身旁這人,“紅姑姑,這人……該如何處置?”
這頭戴帷帽的人默了片刻,邊轉(zhuǎn)身邊說:“先留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