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之下故事:我拾的不是荒,我拾的是生活
背上背包,背包雙側(cè)的小網(wǎng)兜里,放好消毒夜和洗手夜,戴好扣罩,牽好大寶的小手,我們出門去轉(zhuǎn)一轉(zhuǎn)。
二級響應(yīng)、進出小區(qū)查出入證、健康碼、量體溫,在這樣顯然很是嚴峻的情形下,我們沒計劃走多遠,更談不上到馬路對面的超市甚至商廈里逛一逛。我們就計劃,以我們住的單元為起,繞著小區(qū)內(nèi)圈的行車過人馬路,走一圈,然后就回家。
沒走幾步,就遇到了一個拾荒老人,像這樣的老人,在小區(qū)內(nèi),大概有十幾個。而且,個個都有著不同的際遇。
但大抵,分成三種:
第一種,是以此為業(yè)為生的老人。但造成老無所養(yǎng)的原因很多,無法一一明悉,有自己好吃懶做的,有兒女也貧苦幫不上忙的,總之就是沒錢,拾一天荒,有一天的吃食。
第二種,就是豐衣足食,要么自己退休金夠,要么兒女給的錢足,甚至不少還是跟兒女住在一起,伺弄孫輩的??墒?,看到廢紙空飲料瓶,就想撿的那種。撿一個月下來,把家里陽臺堆滿了,然后賣掉三四百塊錢,感覺很滿足。
第三種,以在小區(qū)內(nèi)穩(wěn)定做保安、家政服務(wù)的中年人為主。主業(yè)之外,閑余時間,拾點兒荒,算是增收創(chuàng)收了。
這三類人,共同組成了一個個小區(qū)的拾荒隊伍。只要你足夠細心,在一天進出小區(qū)的不同時刻,總會發(fā)現(xiàn)他們中的一個兩個,甚至更多個。
這次發(fā)現(xiàn)的拾荒老人,是第一種類型的。
大寶一只手抓著我的手,另一只小手拍著我的肚子,急切的說道:“爸爸,你不是不讓我出來亂碰東西嗎?”
我有點疑惑,說道:“對啊,現(xiàn)在外邊有很多病毒,亂碰東西,可能會抓到病毒的。一定不能亂碰的,我們就走一走?!?p> “可是,爸爸,你看那個老人,他不僅在碰東西,碰的還是垃圾,他是在撿垃圾嗎?”大寶好奇的說道。
我有點兒驚喜,有點兒心酸,驚喜的是,四歲四個月的大寶,表達已經(jīng)如此清晰了;心酸的是,眼前的老人,確實如大寶所說,在“撿垃圾”。
而“拾荒”只是對“撿垃圾”更為委婉的說法罷了。
我略有點兒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大寶此時,又搖著我的手,問道,“爸爸,你說,你說,這是為什么???”
似乎是心有靈犀,我突然想起了,病毒來勢洶洶之前的那些平緩安樂的時間里,我曾跟這位老者,有過一次攀談,很隨意很短暫的攀談。
但現(xiàn)在感覺,卻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躲避病毒的居家生活,讓短短的半年時間,仿佛像是過去了好幾年。
一次早晨上班,順道把二寶拆封后的尿布紙箱捎下去扔掉,遇到了這位拾荒老人,他看著我,微笑著說,“給我吧,紙箱我要,垃圾,我?guī)湍??!?p> 我也微微一笑,遞給了他。這種場景,我感覺入住這個小區(qū)的三年多,發(fā)生了無數(shù)次。因為早上時間充足,我笑著問道,“老大哥,按你的年齡,該是享受退休生活,陪兒弄孫的年齡啊。還拾什么荒啊,早上該溜溜狗,買買菜啥的?!?p> 這位老人笑了,長期曝曬在烈陽下黑紅的臉膛,擠出了幾絲皺紋后,才說道“小伙子啊,我沒那福氣。我拾的可不是荒,而是拾的生活啊。我不拾,明天吃什么,喝什么?。俊?p> 這句“我拾的可不是荒,而是拾的生活啊?!睆氐装盐殷@著了。
再后,從簡短的聊天中得知,大爺?shù)膬鹤觾合?,都是做體力活兒的,孫女孫兒齊全,可在養(yǎng)活一家四扣之外,就相當(dāng)拮據(jù)了,如果不是自己家是本地人,本就有上輩留下來的房子,恐怕,一家人,就要露宿街頭了。
而大爺本就不多的積蓄,在老伴五年前一場大病之后,顆料全無,一分不剩不說,還外欠了大幾萬外債。
大爺,就是靠著拾荒,這五年以來,養(yǎng)活了自己,然后,把外債也還清了。
窮是窮了點兒,但有地方住,有吃的,兒子一家四扣不討厭他,身子骨好,就滿足了。
望著大爺?shù)谋秤埃覍Υ髮氄f,“寶啊,那個老大爺,是個拾荒者,那是他的職業(yè),他不是撿垃圾的,那些清運垃圾的工人,才是撿垃圾的,不過,你得叫他們清潔工,叫成撿垃圾的,太不禮貌了。”
大寶又問我,“爸爸,我能當(dāng)拾荒者,我能當(dāng)清潔工嗎?”
我苦笑,“寶兒,我們要努力。爸爸再加油加油,我們爭取不當(dāng),好嗎?”
“不行,不行,我就是要當(dāng)。”大寶小脾氣子上來了。
我無奈,“好吧,等回了家,咱們扮演一下拾荒者和清潔工?!?p> 大寶點頭,這才不鬧了。
這時,我突然感覺,我的職業(yè),雖然不是拾荒者,也不是清潔工。可我,分明既是清潔工,也是拾荒者。
我,也在撿拾著自己和自己一家四扣的生活。
冷得像風(fēng)
(注:小說故事,請勿對號入座,如有雷同,請自行落淚。作者:董江波,筆名冷得像風(fē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