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應允
天色陰沉沉的,昨夜下過傾盆大雨,雖旭日陽剛,依舊祛不了冷冽之氣。
這一番話,讓阿祉仿佛墜入萬丈深淵。
也不知道想了多久,攥緊的掌心里都是冷汗。
阿祉滿眼死寂,瞳孔里看不到一絲光澤,只有眼淚的閃爍。
她在哭,忽然又笑,也不知道哭個什么勁,更不知道笑個什么勁。
生死離別,早已經(jīng)歷過了,如今能拿自己最珍貴的東西換成陌的一個天下,怎么說都是她賺了,這可是意想不到的驚喜呢!
“行,就按照你說去做,只是,有一個要求,保護好我母親妹妹與侄女兒。”
阿祉的這個要求算不上過分,她是含著淚說的,也是笑著的。
“……”晉溪行語塞,他還沒有心理準備,她就已經(jīng)答應了,失笑搖頭嘆息,“你可知道,一應允,就沒有機會回來了?!?p> “能回來是我的福氣,回不來也是我的福氣?!?p> 阿祉的這句話有些不要臉,可到了最后關頭,說出來才是最要緊的吧。
“放心吧,他們我會照顧好,只是你要小心了?!睍x溪行看向天空,目光深遠且自負,心中的不安到底是來了。
晉溪行的雙眸暗淡的將眼前的這個女子望著,到底要不要讓她去送險,若是她去了,玨王黨可就會倒戈,若她不去,成玨的手段他又是知曉的。
左右為難,選擇恐懼的晉溪行似全身無力,苦笑的微靠著歪脖子柳樹,沉重的望著阿祉。
“你……真不怕?”
好久,好久,好久,晉溪行終于說出了這句話。
“有什么可怕的,”阿祉扯了一棵野草在手中玩著,綠油油的葉片在手中撕扯碎片,小小的舉動暴露了她的不安。
前路漫漫,危難不知,阿祉的心疼的無法形容,呵,她在心中冷笑,真的是拖他后腿了,愿盈州勝利才發(fā)現(xiàn)她的失蹤,如若不然,還真的是罪過罪過。
成陌這個時刻怕是已經(jīng)到了京城,也與舟思遠去了盈州助那二位將軍共渡難關。
阿祉長長的嘆了口氣,丟掉手中的野草,擦拭雙頰的眼淚。
一陣風掠過來,頭發(fā)也跟著飄揚起來,阿祉的眼睛吹的有些痛。
“一刻鐘后,有人會來接應你,你假裝墜入懸崖,讓成玨誤以為你落難,放松對你的警惕?!?p> 話語說的有多輕松,心情就有多沉重。
怕是晉溪行也想不到,他的伎倆在成玨的眼里就如同孩童過家家一般的輕易解決。
阿祉不知自己是怎么按著計劃走到懸崖邊上,站在那里望著萬丈深淵,只看到郁郁蔥蔥的森林,及厚重的云霧繚繞。
等了不知道多久,也沒見晉溪行說的那樣,有人會在山下放上厚實的墊子,也沒有人會來告訴她時辰已到。
什么都沒有,什么都沒有,阿祉驟然間難以呼吸,像失去了重心一般,木然的倒在了空地上,此時腦海里才清醒,想起茶水有問題,那是晉溪行親手斟的茶水。
臉頰上浮現(xiàn)出自嘲的笑意,阿祉只覺得被人賣了還替人數(shù)錢,心口悶悶,呼吸愈發(fā)困難了。
這個時候,那些虐心的想法一個又一個的在腦海里跳著,莫非不是成玨害她,而是晉溪行?
這個想法又不厚道,若真要害她,怕是她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還真是羨慕那些運氣好的重生者,按照以前的路再走一遭,什么都水到渠成,信手拈來。
不像她,有防身功夫不能使,還得上演戲中戲,這才和母親相聚,又得拿自己的命做賭注,說得好聽些,是為成陌,難聽些就是傻子一個。
昏昏沉沉的她連睜眼都難,耳邊有刀劍的打斗,可是再也沒有力氣起來逃命了。
晉溪行在這邊早就把準備好的措辭反復在心里的叨續(xù),直到臉不紅心不跳的時刻,他在森林叢一旁瞧見了阿祉的昏倒的一幕,自覺得事情辦妥。
不多看一會兒,也不多停留一會兒就決然離去,因為他足智多謀,每一個計劃都天衣無縫,是以他才那么的相信自己的頭腦,也相信他的手下辦事效率高。
也就沒那么多的心思去擔憂這個事情,只要阿祉到了目的地,等上一兩個月或者更久,盈州勝利時就能大功告成了。
可他沒想到的是,前腳剛走,后腳就有了打斗聲。
他耳力靈敏,急忙趕來時,只有打斗時留下的痕跡,到這個時候也沒有更加多想,也只當是手下與敵人的抵抗。
滿意的回到馬車內(nèi),還要裝作一副完全不自知的模樣,把心中的叨續(xù)一字不漏的告訴了何心易與阿祈。
“夫人,殿下有要事讓阿祉姑娘去辦,你們不要擔心?!?p> 何心易一聽到是成陌的安排,也沒去多想,只是問了問,“她一個人安全嗎?”
“晉九跟著她的,伯母放心,”晉溪行一本正經(jīng)的說道。
一聽到晉九,何心易多少的信任一分,晉九那孩子忠心耿耿,對主子的說一不二,事事做的很好。
可心里一直不安,一想到是成陌安排的,也就不敢去質疑問難,在這里生存下去還得靠成陌。
成陌是她們生存的最后一根稻草,獨一無二的。
事情來得突然,阿祈充滿了疑問,剛想要問些什么,孩子鬧騰了,就顧著去哄哄孩子,把疑問先放在一邊,有了空再問也不遲。
可她記性極差,轉眼間的事情一瞬間就忘的一干二凈,等她想起來也不知是猴年馬月。
對于這件事,阿祈沒忘,她不敢忘,姐姐突然被安排去做什么事,一定有什么隱瞞在里頭。
擔心自己會忘,阿祈悄悄的在手臂上咬了個印記,深深的牙印也就能時時刻刻的告訴她,姐姐的事不能忘記,永遠不能忘記。
沒有姐姐,就沒有今天的她,她是愛姐姐的,愛她一輩子的,這一輩子只有姐姐和圓圓了,對于新加入她生活的何心易,只是母親,不是親人。
短暫的路途,目之所及看似遙遠,可在心里就很短暫,阿祈心里期盼著,只要到了京城,就能與姐姐相聚,到那時,她就能把學會的魚鱗凍做給姐姐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