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子彈殼風鈴

　　李吉祥掀開小賣店大門上的棉簾子，聽到頭頂上風鈴叮鐺叮鐺地響。抬頭望去，銅光烏亮的子彈殼風鈴不像是店里能買到的東西，細繩穿著一長兩短三串子彈殼，手工有些粗糙。

　　“奶奶，這串風鈴在哪里弄的？”

　　子彈殼不是輕易能得到的東西。副班長羅偉的鑰匙上就拴著一個子彈殼，他經(jīng)常當哨子吹著玩，引得幾個男同學眼饞不已，央求他找他當民兵隊長的爸爸弄一顆。民兵隊打靶結(jié)束子彈殼要回收，羅偉的爸爸也不好拿到。

　　“啊……”

　　李奶奶抬起眼睛看著那串被她擦拭得發(fā)亮的風鈴，眼睛一熱，趕忙低頭扯鞋底上剛扎進去的棉線。

　　“你瞧你都忘了，那串風鈴是你爸穿起來給你玩的。你小時候最喜歡聽銅鈴發(fā)出的叮鐺聲，每次聽到叮鐺聲你就咯咯笑……”

　　李奶奶說著眼眶更熱了，一顆不安分的淚珠掉到手背，她忙在衣襟上擦去。

　　李吉祥是一點都不記得過去的事情了，原主的記憶有限，能把全班同學的名字記全已經(jīng)很傷腦筋。不過李吉祥的爸爸李海洋耳朵聽不見，說話也不利索，以前好像當過兵打過仗，她朦朧有些印象。

　　上過戰(zhàn)場的人帶回幾只子彈殼做個風鈴應該不難。

　　“吉祥，奶奶對不起你，沒能讓你過上好日子……”

　　李奶奶突然垂頭抽泣起來。

　　“奶奶你說什么呢？”

　　李吉祥上前挽住奶奶的胳膊挨著她坐下，拿過奶奶手里將近完工的千層百納布的鞋底。看鞋底大小就知道奶奶在給她做鞋。

　　李奶奶止住忍泣抬起淚眼，還想再說什么，李吉祥搶先說：

　　“奶奶，咱家日子會越來越好的。您也別忙了，今天天冷趕緊回屋休息吧?！?p>　　守著小賣店一天也沒有一單生意，貨架上和柜臺里沒幾樣有賣相的貨品，這樣的小賣店開門也是浪費時間。等開啟財富基地，到時候肯定不用愁生計。

　　李吉祥拉李奶奶進屋，李奶奶堅持要守到小賣店閉店時間。

　　做生意要誠信，不能想幾點關(guān)門就關(guān)門。萬一有過路的司機想買一個打火機啥的撲個空，以后就沒人再來了。

　　李奶奶坐在小凳上又拿起鞋底開始穿針引線。她身上的灰藍布斜襟上衣袖肘打著補丁，頭發(fā)仔細地在腦后梳一個髻。鬢邊的白發(fā)和眼角額上的皺紋，在白熾燈下都是那么顯眼。

　　第一次認真打量這個家打量李奶奶，李吉祥意識到她的生活急需改善，必須要盡快積累到一千人氣值，好開啟財富人生。

　　李奶奶把大炕燒得很熱，李吉祥睡到半夜出了一身的汗，醒來就再也睡不著了。她側(cè)耳聽了聽隔著一層薄板的隔壁房間，奶奶的屋里傳來咳嗽聲。

　　斷斷續(xù)續(xù)的咳喇聲持續(xù)到凌晨三點多，終于安靜下來，身下大炕的燙人溫度也漸漸退去了。

　　一間屋子隔成兩半，李吉祥和李奶奶等于睡在一鋪大炕上，李吉祥睡在灶間這邊的炕頭，李奶奶睡在炕稍?？活^感覺不到溫度，炕稍肯定已經(jīng)凍人了。

　　李吉祥爬起來走到灶間打開煤爐蓋子，封著的煤火果然快熄滅了。她拿起爐簽捅了幾下，燒成灰白的煤渣嘩嘩往爐膛里掉，升起的煤煙嗆得她一鼻子一臉的灰。她顧不上擦鼻子臉，趁著爐道里還有幾星煤火，趕忙用爐鏟添上幾塊干煤球，再操起墻上掛著的芭蕉蒲扇使勁扇風，爐火終于躥起一股火苗，伴著縷縷青煙燃燒起來。

　　爐子上坐著的水壺發(fā)出燒開水的嘟嘟聲，一壺水剛好灌滿兩個暖水瓶。忙前忙后不知不覺天已經(jīng)蒙蒙亮了，六點一刻必須要走出家門才不致于遲到。

　　李吉祥打開大鍋灶，昨天李奶奶就是從鍋灶里拿出溫了一夜的飯盒。她要帶飯中午在學校里吃，學校沒有飯?zhí)茫怯幸粋€熱飯的蒸汽房。只要早上把飯盒放進蒸汽房的架子上，中午就可以吃到熱乎飯了。

　　鍋灶里的蒸簾上放著一個鋁飯盒，鋁飯盒上刻著李吉祥的名字。鋁飯盒旁邊是一筐雜糧餅子。

　　李吉祥拿起飯盒裝進藍花布書包里，蓋上鍋蓋，又蹲下從鍋灶底扒拉出兩顆烤紅薯包在草紙里，準備做早餐。

　　上學的路上不斷有騎自行車的學生經(jīng)過，有人故意在李吉祥身后按響車鈴鐺，想看她像昨天一樣驚慌逃躥的樣子。

　　今天不同昨天，李吉祥已經(jīng)完全適應了當下的生活。聽著叮鈴鈴的自行車鈴音，她覺得那聲音和小賣店門口的風鈴聲很像。

　　腳步飛快無心他顧，滿腦子都在想著她的財富系統(tǒng)人氣值。昨天下午被安晨開啟的財富系統(tǒng)，今天應該可以收取到更多的人氣值了。

　　在學校呆了一天，李吉祥只收到馬紅梅和張春芬老師的2點人氣值。

　　213，看著那串小粉紅數(shù)字，李吉祥渾身有些發(fā)冷。全班有四十六名學生，竟然只有一個馬紅梅喜歡她！

　　這個世界也太不友好了吧！

　　增加人氣值是指望不上班里的同學了，其他班級和年級的學生更是想都不要想。一個成績糟糕，家境困難，沒有才藝，除了一張臉面還湊合，別人憑什么要喜歡她！

　　說實話，就連這張臉她也不是特別滿意，畢竟在她的時代，好看的人太多了！

　　列出幾條不被喜歡的理由，李吉祥抖擻起精神，現(xiàn)在大家不喜歡她不要緊，來日方長，早晚有一天，她會收獲他們刷刷增長的人氣值，傲嬌牌大小姐，就是這么自信。

　　下午最后一堂課照例是留堂自習。李吉祥不時望向窗外，希望能看見安晨的小胖臉，好刷刷人氣值?？墒侵钡椒艑W回家安晨也沒有出現(xiàn)。

　　奇了怪了，好像知道她迫切需要積攢人氣值，安晨媽今天也沒在小賣店門口打毛線。就連李奶奶都不見了，小賣店大門關(guān)起的門板只留了一道門縫，剛好夠李吉祥擠進去。

　　人氣值213仿佛定格不動了，這讓李吉祥有些抓狂。她決定去安晨家看看，今天不把人氣值漲到四百，她是不會罷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