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多前,這云華大陸上只有一個王朝——連漠王朝。
連漠王朝占據(jù)了大陸的北方,一直在向南擴展疆土,有一統(tǒng)整個大陸的趨勢。
玄瑯本來只是南方的一個國家,是阮家隨著當時的皇帝打下了玄瑯王朝的這整片江山,讓玄瑯成為了和連漠一般強大的王朝。
南玄北漠,是如今整個云華大陸的局勢。
從一百年前開始,連漠就一直沒有停下進軍南方的計劃,只不過時緩時慢。十年前,連漠突然變得激進,原本屬于玄瑯的附屬國不停地被侵占。
阮家也因此從未離開過戰(zhàn)場。
“阮家男兒,成年后無召不得回京。阮家婦孺,住于京城無由不得離京。”
先皇即位后,頒布的第一道圣旨給了阮家。
一道圣旨,困了阮家?guī)资辏搅巳钷o西父親這一代,才被現(xiàn)在的玄瑯皇廢除。
但是,阮辭西的哥哥失蹤、父親戰(zhàn)死,聽召回京的爺爺年事已高手無兵權(quán),這和之前又有何區(qū)別。
阮家一直都明白皇帝的忌憚,所以幾十年前阮家便謹遵圣意,將親人留在京城,變相的被皇帝軟禁,配合朝堂上的皇帝求一個可笑的安心。
只是皇帝永遠不明白,也或許是從不肯相信,阮家為的不是權(quán)利,守護的不是玄瑯皇帝的皇位。
“我們?nèi)罴译m姓阮,但絕不是軟弱可欺之人!”
“對待百姓要心軟,對待敵人決不能手軟!”
“阮家鎮(zhèn)守著邊疆,是為了玄瑯的所有百姓,我們可以親人分離,但是百姓不能流離失所妻離子散!”
“我們?nèi)罴沂来鸀閷ⅲㄒ徊豢晒钾摰氖潜Wo百姓的本心!”
……
像這樣的話,有很多,深深地鐫刻在了每一個阮家人的骨子里。
阮辭西流著阮家的血,有著阮家的本心。
閉上眼斂去一身戾氣,阮辭西突然覺得渾身乏力。她還是做不到,她做不到欺騙自己,眼睜睜地看著玄瑯國破,山河永覆。
當她聽到莊成章那意味不明的話時,阮辭西就意識到了,她的心無法讓她對百姓放任不管,自私地置身事外。
從阮家為玄瑯皇室打江山擴疆土?xí)r,從阮家冠上將軍的名頭時,從阮家立下誓言世代為將時……
阮家,就已經(jīng)和玄瑯密不可分了。
所謂的因,早就已經(jīng)種下。
如果連漠攻破玄瑯皇城后,將軍沒有屠城,士兵沒有殘殺百姓,阮辭西都可能有那么一絲理由去逃避前世的記憶,不管莊家賣國,看著玄瑯皇室自食其果。
但是她不能,她看見了前世玄瑯國破后的慘狀。
百姓是無辜的。
阮辭西這么告訴自己。
假山后,阮驚天在莊成章走后就一直沒有離開,他的視線投向北方的天空,望了很久。
“爺爺?”
小傻子的身體軟了下來,莊回明離開后她就沒有那么害怕了,身體漸漸放松了些。
當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爺爺一直沒有說話后,扯了扯阮驚天的袖子,喊了一聲。
阮驚天這才回神,然后看著自己的孫女,笑了一下,蹲下來拉著小傻子的手,輕聲道:“阮寶啊,我們現(xiàn)在換一個地方玩,去一個很熱鬧又有很多好吃東西的地方好不好?”
小傻子沒多想,依舊傻兮兮地笑著,“好呀,爺爺去哪阮寶就去哪?!?p> 阮驚天摸了摸小傻子的頭。
無人能看到的阮辭西神色復(fù)雜,她知道自己的爺爺在想什么。
爺爺怕在他走了后沒有人能夠照顧癡傻的她,即使能夠找到信任的人照顧,但終歸和她沒有什么親近的關(guān)系。
倘若可以找一個愿意照顧她的男子娶她,庇佑她的一生,這是最穩(wěn)妥的辦法。
爺爺常年待在邊疆,對京城的情況根本不熟,所以想要趁著這次宴會,去了解京城有哪些有能力可以保護她的男子。
想到這兒,阮辭西無奈的嘆了口氣。
如果她沒有變成現(xiàn)在這樣多好,她就可以告訴爺爺,她能夠自己照顧好自己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