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君云獨自走在十里長街上。
她抱著手臂,程曲怡和六側(cè)妃的話還時不時在腦中回蕩。
王爺回納妾嗎?
他還會要我嗎?
十里長街上掛滿了霓燈,她拿著聶成君為她買的燈籠,她喜歡的緊,上面桂花枝葉散漫開來,如同一副墨畫。
一只燈籠擋在她的眼前,朦朦朧朧,她好像看到了——聶成君。
她喊出聲。
一輛馬車駛過,駕馬的聲音擋住了她聲音。
等她再望過去,程曲怡站在了聶成君面前。
“三王爺,我是真的…”程曲怡臉上泛紅,掩飾不住她的喜悅。
她緊張地揪住手帕,期待眼前少年的回應。
眉目清秀,俊美無儔,這是她渴望許久的少年。
她隨著爹爹參加宴會,無意中看到這少年。
之后她選定了將來的夫君一定是他。
她努力練習琴棋書畫,但永遠比不過宰相之女李思兮。
她想高攀權(quán)貴,但沒有人把她放在眼里。
六側(cè)妃也時時對她叫喚。
努力了這么久,三王妃的位置卻被人輕易奪走,她雖狠,但她也無奈。
哪怕當個妾也好。
但眼前少年涼博冰涼,臉上漠然平淡。
許久吐出,“滾?!?p> 就這樣打破了她的期待。
程曲怡想抓住聶成君的衣袖,他退后一步,程曲怡狼狽地栽倒在地上。
“你聽清楚,我聶成君的王妃只有安君云一人。誰也別想打她主意。你想當妾,不可能。本王說過要為她空置后院。只要她一人”
他又望向六側(cè)妃,神色冷清,“還有,跟聶傅慶那家伙說,別打什么歪主意,否則我讓他比上次還要痛苦?!?p> 聶成君言完,負手離開。
可惜安君云不知,當她看到的第一眼,她便轉(zhuǎn)頭離開,她心底拔涼。
雨下的淅淅瀝瀝,街道上不少人撐起油紙傘。
酒樓里,幾個人坐的很不安分,尤其是睢云。
秦沐寒先開口,“這雨下的挺大的,王爺和君云他倆沒帶傘,會不會…”
話還沒說完,耳邊傳來破罐聲,睢云把酒壇摔得粉碎,二話不說,拿著兩把油紙傘離開。
畔若橋邊,安君云孤單地坐在那,梨花帶雨,眼波蕩漾。
“安豬?!?p> 背后傳來熟悉的聲音。
睢云走去,把油紙傘遞給她。
“睢矮子?!?p> 安君云撲過去。
打著哭隔。
睢云緊緊皺眉,下意識地拍了拍她的背。
盡管安君云的眼淚鼻涕抹了他一身,睢云還是任由她趴在自己身上哭。
許久,他才開口,“外面下著雨,我送你去聶成君那里?!?p> 安君云抹了把眼淚,緊緊抱住他,“不去?!?p> “他擔心你。”
安君云:“……”
睢云看著她,俄頃,他蹲下身子,“上來,我背你。”
安君云毫不猶豫地趴在他背上。
“你好重。”
安君云:“……”
“你又不是第一次背我。”
睢云笑了笑,也是,他小時候不知道背過她多少次。每次上山去玩時,哪次不是他背著走。
他想再聽一次小姑娘喊他“哥哥”。
“睢哥哥,我累,你背我?!?p> 外傅之年的少女聲音嬌脆,溫軟嬌柔,盈盈帶笑。
“這才上到一半啊。你就讓我背?”
小睢云看了身邊女孩一眼,“再喊聲“哥哥”聽聽,哥哥我就考慮考慮?!?p> 安君云鼓著腮幫子,拽著他的衣袖,輕輕搖晃,“哥哥,背我,哥哥……”
小睢云蹲下身子,讓女孩趴在他背上。
想到這里,睢云“噗嗤”一笑。
安君云歪著腦袋問道:“你笑什么?”
睢云:“小姑娘,叫聲“哥哥”聽聽?!?p> 安君云:“你有病吧!”
睢云:“……”
兩人路過酒鋪,睢云幫她買了壺酒。
安君云趴在他背上,醉醺醺地喝著,不停講剛剛發(fā)生的事。
睢云也耐著性子聽著。
安君云突然開口道:“睢矮子,你帶我回府,好不好。”
她又補充,“回你府哦,不理王爺那只龜?!?p> 睢云默了聲“好”。
已經(jīng)到了亥時,十里長街也悄然無聲。
只剩行人在空巷里綏綏的腳步聲。
“公子。”
一個小廝在馬車旁等著。
睢云把安君云放下,后道:“走吧。”
安君云拉著他的手,使勁搖晃,“不行,睢哥哥,帶上小白再走?!?p> 兩人聽得起雞皮疙瘩,但凡有?;ㄉ祝阋膊粫沓蛇@樣。
睢云搓了搓手臂,“好…好…帶上小白?!?p> 馬車從空巷駛過,踏著淺水潭,撲面而來的雨腥味讓睢云抖了下身子,他望向旁邊熟睡的少女,臉上還泛著紅暈,他把簾子拉的更緊。
措不及防,馬車突然停下,睢云身子猛地向前傾。
“什么事?”
“公子,前面有輛馬車突然沖出來。擋住了。”馬夫回答。
睢云下了馬車,望著眼前人。穿著墨色雨披,肆意而凜然,高貴而矜持。
不就是聶成君嗎。
聶成君眼眸漆黑如墨。
他略過睢云,直接把人抱在懷里。
“站??!”睢云吼道。
聶成君停住腳步,回頭,“怎么,我接人還要經(jīng)過你同意?”
蠻不講理。
睢云冷笑,“是三王爺你主動拋棄,怎么?有了妾,還要管你這王妃?我以為你會和她共度春宵。”
聶成君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就算是,也輪不到你管……”
“聶成君!你別欺人太甚?!?p> “你是不仗著這安豬天真,就欺負她。”
眼前這丫頭,連怎么嫁去的都不知道。迷迷糊糊的就嫁人了。
或許,她不知道什么是喜歡,什么是愛。
對聶成君,也只是一種依賴。
十七歲的少女了,呆在她身邊的同齡異性只有睢云,就算有,也被睢云打發(fā)走。
“老子喜歡四年的女人,就這樣被你糟蹋。”睢云眼睛充滿血絲。
“你還真忘了當年你說什么?”
當年……
安家人知道自家女兒要嫁入天家,不知有多高興。
雖然舍不得,但卻是家族上百年的榮光。
唯有睢云不同意。
一知道消息,就帶著人抄家伙。
打不過,被趕出來。
“你配嗎?”
聶成君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我配不配,不知。但聽說三王爺性情暴虐,老子帶了十幾年的人,一不小心被您砸了,我可虧大了。”
睢云有氣無力地坐在地上。
“睢公子放心,我不會。反而還會寵著她,為她空置后院,心只有她一人,眼里也只容得下她一人。我說到做到?!?p> “是,我說過?!甭櫝删豢趹?,“我也沒食言”
“那你……”
“嗯哼……”
聶成君懷里的小姑娘微微睜眼。在他懷里蹭了蹭,瞬間撲滅他心里怒火。
安君云被吵醒。
睜眼看到聶成君的面龐,又想起他和程曲怡……
“你放我下來,我不要你這只龜來抱我?!?p> 聶成君:“???”他是龜?他是王.八.蛋?
安君云在他懷里掙扎,不知怎的,下意識咬了他一口。
聶成君面無表情。
“你不是有程曲怡嗎?你……”
安君云在他懷里鬧騰。
聶成君感覺心被狠狠揪了下。
“閉嘴!”聶成君聽到這句話手爆青筋。
后又把人抱回馬車,放軟榻上。在她嘴角親了親。
“我解釋,好不好?”少年說話嗓音溫柔,只對她一人。
“公子,我們……”小廝戰(zhàn)戰(zhàn)赫赫地問道。
“回去?!?p> 睢云抹干了眼淚,硬咽了下,轉(zhuǎn)身回馬車。
內(nèi)心有些不甘,那女孩,他喜歡了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