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陰云籠罩了同州城,好像要下雨。
趙雪城看一看天,又看了看為他捏腿的七音。
趙七音是個孝順的好孩子,他一直這么認(rèn)為。
盡管這兩天,他躺在床上慪氣,但每當(dāng)想起女兒的孝順,多少還是有些寬心。
他躺在床上不下床,七音就為他伺候茶飯。當(dāng)然,她的孝順不僅表現(xiàn)在這些方面。
七音沒讀過什么書,但偏偏是個有思想的女人。
她認(rèn)為,“孝順”這個詞應(yīng)該拆開來看,先有后面的“順”,才有前面的“孝”。
這樣的孝順說起來簡單,做起來更簡單。
所以,小從到大,百依百順的趙七音從來不敢,也未曾違拗過他什么。
而趙雪城又是個憨厚老實的人,說話從來不會拐彎抹角,有什么說什么。
反正,他知道女兒是從來也不敢違拗。
就像前幾日,憋了很久的趙雪城開口了。
爹看你這丫頭也不小了,不如趕緊和張峰把親事辦了吧......
?。?p> 爹你在說什么?女兒還小......
???
不小了!再過兩年,人老珠黃,嫁給誰?
七音現(xiàn)在十五六歲,莫說兩年,就是再過十年八載也不會人老珠黃。
只是趙雪城眼看著自家姑娘漸漸長大,確實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jì),心里著急。
這自家的女兒雖好,又是同州城頭一號的大美人,號稱羅敷轉(zhuǎn)世,卻不知為什么,一直無人到趙家提親。
眼看著別家那些姿色平平的姑娘的門檻都要被媒婆們踏破了,趙雪城心里那個愁啊。
心里愁,多喝酒。趙雪城雖然這兩年沒少喝酒。但街坊們的議論和外面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他還是知道的。
要說這趙家的姑娘生的確實不錯,只可惜,如今這趙家門里出了個大賭徒,外面欠的債太多,就算他家的女兒生得再好,誰敢要?你敢要嗎?
不敢!
于是,趙雪城喝著悶酒,便有了自己新的計劃和打算。而且,還越想越高興。要是把張峰和七音放在一起,郎才女貌,這就很般配嘛。
當(dāng)然,這個郎到底有沒有才還得日后慢慢論,但“郎才女貌”這件事,張峰并不知情。
而正當(dāng)趙雪城計劃要將這件事情說破時,家里就遭了這樣的官司,于是先放了下來。
趙雪城雖然老實厚道,但他不傻。
他之所以能下定決心收下張峰這個義子,除了喜歡他的人外,其實也是有很多深意在里面的。
養(yǎng)老送終!發(fā)揚趙記!還有最重要的就是七音的婚事!
這是一套意味深長的組合拳,而這邊趙雪城一打組合拳,那邊的張峰就只有肉包子打狗接招的份了。
趙雪城這些年又當(dāng)?shù)之?dāng)媽,女兒的心思他明白的很。
看著孝順女兒一邊為自己捶腿,一邊又發(fā)起了癔癥,他反倒在心里開心了起來。
今天你哥哥出去籌錢了?
嗯!爹不是明知故問嗎。
又想他了?
???
我?我會想他?
我......只是有些累了!
趙雪城不是老古董,這樣酸酸的話他還是腆著大臉,問得出口的。
而且,七音的性格有些倔強(qiáng)他也知道。
不管怎么說,面對爹爹的明知故問,七音那白嫩的臉蛋唰地一下就紅了。紅得像個小蘋果,透著水嫩的光澤。
這一幕,張峰自然沒有看到。
他現(xiàn)在看到的、想到的,全是錢,全是白花花的銀子。
包子鋪的生意做不下去,而明天又要上交五十兩銀子,這一大筆錢哪里去籌。
想要去借?
各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再說,趙家又沒有個什么有錢的親戚肯來接濟(jì)。向誰借?
俗話說,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yuǎn)親。
于是,張峰一大早就和林東石兩個人前往了城外深山一所新建的宅子里去搬磚了。
打工仔苦啊!
雖然自己還在適應(yīng)新的身體,而這副新的身體除了現(xiàn)在腿還有些跛外,干起活來倒是絲毫不費力氣。
可面對一天只有二十文錢的酬勞,想要籌夠五十兩銀子得搬多少塊磚。
他大概算了一下,就算把這所宅子所需要的所有磚頭一個人全包了,也遠(yuǎn)遠(yuǎn)不夠。
畢竟五十兩銀子不是小數(shù),那可是同州城郊區(qū)的郊區(qū)的一套房子的價格。
旁邊的林東石選擇搬磚是因為家里窮,他要為他爹抓藥,隨便打打零工,這錢就能湊上。
而自己在這里搬磚簡直就是浪費時間。
我不干了!
林東石詫異地看著張峰說道:“小點聲,你不想搬,想要搬磚的人多了,這搬磚的活兒還是我托了多少關(guān)系才搞來的......”
“東石,你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可一天二十文錢,我要搬磚到什么時候夠那五十兩銀子?明天官府就要來收鋪子了。”
張峰走了,手里還拎著兩塊磚頭。
這兩塊磚不是防身用的,而是自家后院院墻上剛好有兩個豁口,想要把它補(bǔ)起來。
誰知一到家門口,就看見幾個小子在那兒轉(zhuǎn)悠。
“王小二?”
“呦......這不是趙家的小掌柜嗎!”王小二客客氣氣地走上前來,一看張峰手里拎著磚頭,又忙向后退出一步,“你拿這磚頭......”
王小二有些心虛,但他作為同州王記包子鋪的伙計,兼老板的心腹,其實也不心虛。
這次來,就要借著趙記被拉下了同州餐飲界神壇的機(jī)會,問問鋪子的情況,探探口風(fēng),然后再以極低的價格,落井下石,趁機(jī)盤下趙記的鋪子。
畢竟,城北的王記,城南的趙記在同州餐飲界包子行內(nèi)是多少年的老對頭了。現(xiàn)在趙記包子鋪比不得當(dāng)前風(fēng)生水起的時候,除了一些流民來討包子吃外,銷售額幾乎為零。
沒想到,王記包子鋪和趙記包子鋪雙方高管的第一次正式會面,就被對方手里的兩塊磚給嚇到了。
就這樣,張峰拎著兩塊磚,簡短地聽取了王記包子鋪高級副總裁王小二關(guān)于全資收購趙記包子鋪的商業(yè)計劃,并對此作出了簡明扼要的官方回應(yīng)。
一個字。
“滾!”
王小二憤憤不平地走了,頭上還帶著個大包。
拍王小二的磚頭,也被張峰狠狠地砌在了自家后院的矮墻上。
在這天夜里,全家人的心情都很不爽。
明天就是第三天,就是要交錢的時候了。而今天,張峰除了帶回來兩塊磚頭外,一個子兒也沒賺到。
雖然如此,趙雪城還是好好地將張峰稱贊了一番,狗急跳墻,兔急咬人,說他那一磚拍得好,解氣!
而一整天都沒見到張峰的趙七音又可以好好地把干哥哥從頭到腳地仔細(xì)觀瞻一番。
情人眼里出帥哥。
一看七音開始發(fā)癔癥,一邊的趙雪城就看不下去了。
被子一蹬,也不賴床,也不慪氣了,誰想他剛一出房門,就看見外面有個黑影閃進(jìn)了自家院子。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趙家掌柜快去看看,你家程永昌發(fā)狂咬了當(dāng)差的官人,現(xiàn)在正被一伙人吊起來打呢,都快打死了!”
小馬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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