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試探
周六是沒有晚自習的，上完最后一節(jié)課，傍晚五點多就放學了。
唐蘇回到家見桌子上有飯，還熱著，吃了幾口后便回臥室做作業(yè)，再抬眼時，已然將近七點……
翻出短信，坐在床邊思索了一會。
她打開衣柜，記憶里很多年沒有穿過裙子了，至于紅色的裙子，可能有，也可能沒有……
算了，先找找，有就穿，沒有就再說。
最后，還真讓她翻出來一條，水紅色的，堪堪到腳踝位置。唐蘇在裙子外頭又套了件黑色的短款外套御寒。
出門在路邊攔了輛計程車，上車后報了地址，大約20分鐘就到了。
在門口登完記，走到樓下時，已經(jīng)是差一刻鐘八點。
這個小區(qū)是市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檔小區(qū)，樓與樓的間距很寬敞，看起來一點也不擁擠，空出來的區(qū)域布滿綠植。
殷芷家是二樓打通的大平層，面積足足有300平，聚會上大多是殷芷的同學，朋友。
她走上去，敲了敲門，無人應答，門內(nèi)又好像傳來陣陣音樂聲，快節(jié)奏的，一扇大門擋住了嘈雜的玩鬧聲。
唐蘇心底忽有預感，匆匆看了眼手機，沒錯啊，還差十分鐘才到八點呢……
遂又抬手敲了敲門，這回聲音比剛才大了些，片刻后，門開了，震耳欲聾的音樂霎時間傾瀉而出。
門口站著一個陌生面孔，開門的女孩有些摸不著頭腦，想著這人怎么穿這樣？
還有她的臉……
女孩揚脖向屋里喊道：“殷芷??！這是你朋友嗎？？”
片刻，一襲白色裙子的主人公款款走來，殷芷先是從上到下瞧了她幾眼，似乎很滿意，隨即笑道：“唐蘇??！快進來吧！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回頭又讓人把音樂調(diào)小點。
殷芷帶著她進來，廳里很大，到處掛滿了銀白色的氣球，地上角落里也是。
唐蘇不禁拽緊了些黑色外套的領(lǐng)子，可下擺那火紅的顏色實在打眼，自從她踏進來，就有很多雙眼睛有意無意的在打量她。
即便她拼命地想從人群中挑出抹紅色。
可事實就是：眾人穿著雖各不相同，裙子，牛仔褲，甚至還有運動服……
但基本都遵從一個原則：沒有人穿亮色。
除了自己……
廳內(nèi)大約有二十人左右，四張寬大的實木矮桌上擺滿了果汁酒水和食物，一旁有個小吧臺，為了這次生日聚會還特意請了兩位調(diào)酒師。
燈光旖旎，眾人都很放的開，沒有人拘束。
角落的軟皮沙發(fā)，有三人，強子湊到李行耳邊：“哎！行哥，唐蘇來了，那呢！”說著用手給他指了指方向。
這邊，殷芷哄她脫下外套，遞過去杯白蘭地：“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喝這么烈的，不過，我們都喝這種，喝習慣就好了！”
吳威瞇著眼睛，打量著唐蘇身上那件紅色連衣裙，他現(xiàn)在可以百分百肯定，這女的絕逼對李行有意思，才會對殷芷有敵意……
“阿行！”吳威用手在嘴邊比劃了個吸煙的動作，右手抓起打火機揣兜里，兩人一起去了側(cè)門抽煙。
強子早幾年就把煙忌了，平常有事沒事，還總勸這倆人，吸煙有害健康！人家煙盒上都寫著呢！
但多數(shù)都會被李行懟回來，這叫“又當又立”婊子還想立牌坊！
強子細想下來，還真是這個理兒……
反正他行哥說什么都對！
唐蘇在廳里繞了半圈，沒見到李行，倒是看見強子在角落里沖她招手，她坐過去，桌面放著四個酒杯。
強子從初一就跟著李行，自此之后，行哥朋友那就是他的朋友！
誰對行哥好，他就對誰好！
最近他發(fā)現(xiàn)，行哥跟這個小姑娘關(guān)系著實不一般，但他又不太敢問。
反正這么多年了，自己是沒見過他身邊有過女人。
早戀這個事，有能耐的，小學都行，上了初中，儼然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少男少女的整日待在一起，不出事才怪呢！
所以啊，男子女子的專門學校還是很有必要的。
哎！不對，強子想，誰說男男，女女就不行啊，什么年代了！
“林強？”唐蘇的聲音拉回了他的腦洞。
“啊？嘿嘿！”
“哎！對了！你怎么還遲到了，路上堵車??？”
“……所以……聚會是什么時間開始的？”
“七點?。 睆娮雍鋈粶愡^去，低聲說：“你就算不喜歡芷姐，也不能表現(xiàn)的這么明顯吧？”
說罷，又拽了拽她火紅的裙擺。
這又遲到又搶風頭的……
唐蘇愣了愣，低著眉眼，想事出了神。
強子以為她是聽進去自己說的話了。
又開導道：“喜歡行哥的女孩多了去了，芷姐吧……她就是主動了點，你……要是真喜歡行哥，就也主動點唄！”
“反正嘛，目前來說，我是支持你的，因為我覺得行哥對你不太一般！”
強子兩邊嘴角向下撇了撇，一臉“我知道，我明白”的神情。
殊不知，一邊的唐蘇壓根就沒聽……
……
側(cè)門口。
隨著夜風，兩人吞云吐霧。
良久，吳威在風里微瞇著眼睛問：“你跟那小娘兒們，來真的？”
吐出的灰色煙霧片刻融進了夜色里。
李行瞧他，面孔一半亮著，一半隱沒在影下。
手指撣了撣已燃到盡頭的煙灰，沒說話。
吳威又說：“殷芷什么意思，你不可能看不出來吧？別跟我說什么狗屁沒感覺！”
“你對她沒感覺，你能對那個前胸貼后背的有感覺？”吳威伸手指了指屋里。
“自己喜歡她，然后推給我？什么道理？”李行一語道破。
吳威發(fā)愣，低頭抽了口煙。
“她看不上老子這種暴發(fā)戶嘴臉?！?p> 說罷，拍了拍李行的肩膀：“人家喜歡你這樣的！”看起來斯文，冷淡的小狼狗類型，追起來有挑戰(zhàn)性。
不喜歡老土狗倒追。
李行笑出了聲，在寂靜的夜里有些突兀。
“她就知道我是什么樣的了？我自己都不知道……”
“行了啊！你別得便宜還賣乖！人家啥也不差，面包人有，人就要愛情！”
“不早戀，耽誤我學習?！?p> 聽不下去了……吳威差點想揍他！
李行搖搖頭，沒再跟他說下去，踩滅了煙頭，轉(zhuǎn)身要回屋。
被吳威拽住：“你還沒說跟你班那個怎么回事呢？！”
“……她啊…”
沉吟半晌，做出結(jié)論：“膽小鬼一個。”踢她一下，就往前走兩步，停下來，人就又縮回去了。
吳威猶豫：“之前不是說……”頓了頓，轉(zhuǎn)了話鋒：“總之你別玩太過??！”
……
兩人坐回去不久，殷芷就過來了。
今晚，別說紅色，就算是金色，銀色，七彩，也蓋不住她的風頭。
唐蘇身上的裙子反倒成了羞辱自己的工具。
恐怕殷芷的目的就在于此吧。
李行方才老遠就望見了她身上的紅裙，倒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反倒是強子在旁，一臉尷尬神色……
“便秘你？”李行踢他一腳。
“……”
殷芷過來坐在了李行對面，唐蘇的旁邊。
“不行啊你們也！這么小個杯都沒喝完？”三人的杯里除了李行都還有小半杯透明的酒液。
“我攤牌，我承認……芷姐，這酒太烈了。”強子擺擺手，甘拜下風。
殷芷微笑，側(cè)頭勸唐蘇：“喝不了的話，換果汁吧，意思一下就行?！?p> 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啊，對了！今天的裙子很漂亮哦！”
說罷，她執(zhí)起杯抿了口酒，仰頭的瞬間，面前人的臉色還是沒什么明顯變化。
她快以為自己的直覺出錯了，或許這女孩跟他真沒什么關(guān)系，自己這樣試探，別是庸人自擾……
“芷姐！什么時候切蛋糕??！餓了都！”
“正好，那就現(xiàn)在切唄！來啊！”殷芷起身招呼著大家往里邊去。
白色的圓桌上擺著一個三層的奶油糖霜蛋糕，燈熄了后，點起蠟燭，氣氛一下被烘托到極致……
暖橘色的火焰微微跳動，淺紫色的蠟燭勾勒著金色線條……
眾人圍著站了一圈。
殷芷伸出手指挖了塊奶油抹在嘴角，雙手合十，閉起眼睛，許了愿。
睜開眼后，換了好幾口氣，呼呼地將蠟燭盡數(shù)吹滅……
一時間，廳內(nèi)只剩下窗外隱約投進來的微弱光線。不知是誰跑去把燈打開了。
啪的一聲！
眾人皆瞇起了眼，待眼睛適應光線后……
不知是誰“噗”的一聲笑出聲來，夾雜著些意味不明的曖昧，幾秒過后，眾人紛紛意識到……
在場的一個男人右臉上赫然有一個唇形“奶油吻痕”。
殷芷淡淡笑著，慢條斯理地舔去唇上余下的奶油。
李行沒什么表情，垂下眼皮，微蹙了蹙眉，隨即抬起手指抹了去。
眼神下意識地尋著人群……
唐蘇眼神飄在空里，頭始終都保持著某種角度，半分未變……
之后大家又熱熱鬧鬧地玩了好幾把游戲，喝了些酒，聊了會兒天，兩個多小時后，大家都有些累了。
那些聲稱要嗨到后半夜的大佬早已撐不住，過會，人開始漸漸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