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是說……”管玥氏的聲音禁不住開始發(fā)顫。明明太陽尚未下山,但周圍卻仿佛忽然冷了很多。似乎有什么讓人毛骨悚然的東西正站在一旁,默默的注視著這里發(fā)生的一切。
姜飴是鳳凰山周圍幾個村子里,唯一一個有正式名字的女人。
記住,是正式的名字!而不是諸如梨花這種以物命名;小妹這種極盡敷衍;亦或是幺妹這種明顯巴望著只生兒子,不再生閨女的爛俗名字!
這一殊榮,足以證明姜飴的出身。
管玥氏知道,姜家曾是隔壁棘陽縣的大戶,久居縣城。哪怕現(xiàn)在沒落了,也絕非管家、玥家可比。
錯非如此,欺負(fù)姜飴一家三口的時候,也不至于讓管玥氏那么有成就感。
所以,若說姜家曾有過紡線車這種好東西,管玥氏是絕對相信的!
而姜飴剛剛那番詭異的話,管玥氏多半也是相信的。因為她覺得,出身姜家的姜飴,斷然不會拿自己去世的先人亂說!
最后,一陣微風(fēng)吹過,管玥氏猛地一哆嗦,嗷的慘叫一聲,一把抱起管犁,飛快的往家跑去……
小白環(huán)視一周,將在場所有管家人的表情盡收眼底。之后,小白嘴角微翹,跳到管梨花肩上,玩味道:“喵嗚,看來,這一家子都有當(dāng)影帝影后的潛質(zhì)?。 ?p> 管梨花被小白壓的一個趔趄差點摔倒,順勢將它勒在懷里,輕聲斥道:“閉嘴!老實點!”
梆梆梆!
“你現(xiàn)在是貓不是人!當(dāng)眾說話是要鬧哪樣?!你想死別拉上我,我可不想被人當(dāng)成異類燒死!”
“是是是!喵嗚,你們這一家子為了你不被人當(dāng)成異類燒死,簡直煞費苦心??!”
管梨花聞言長嘆一聲,想起了先前她問小姑,有沒有人來過時,小姑的那一絲異狀,以及她當(dāng)時心頭的怪異感。
那么關(guān)心她的娘親怎么可能不來看她?
在她跑出去的那段時間里,姜飴肯定去過,而且可能還去了不止一次!
而看到紡線車的姜飴,估計在第一時間便意識到,自家女兒忽然性情大變,之后又突然拿出紡線車這種東西的話,不僅會招致非議,可能還會被用心險惡的人誣陷成異類,引來殺身之禍。
所以,意識到女兒可能會有危險的姜飴,肯定當(dāng)場便跟管小妹進(jìn)行了諸多商議,于是便有了后來這段詭異的影后級表演。
“只是一個紡線車而已,至于嗎?”
“不知道,咱們又沒見過‘燒女巫的表演’,判斷不能。喵嗚,在這方面你娘親他們才是專家,以他們的意見為準(zhǔn)。他們覺得至于,那就至于!”
“好吧……看來你那個刻石頭的計劃要提前了?!?p> “喵嗚。”
嘭!
管玥氏母子離開之后,草棚下的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管鼎率先開口道:“咳咳咳,既然小花和小妹今天攆夠了兩錠線,那明天就讓犁兒去撈麻桿兒。七歲了,也能干點兒活了??瓤瓤取?p> “可是爹,犁兒他娘那里……唔?!惫莛⑦@個窩囊廢話未說完,便被管鼎的眼神嚇得不敢吱聲了。
“大伯不用擔(dān)心。要是伯母實在不想讓堂哥干活兒,還可以帶著堂哥回娘家嘛,到時候大伯再去追……”
“花兒!”姜飴不等管梨花把話說完,便抱住了她,“看你!渾身臟兮兮的,肯定又出去野了!走,趕緊跟娘回家洗洗?!?p> 管梨花先前從南山逃出來的時候,身上被灌木叢刮出了很多細(xì)小的傷口。此時,這些傷口都涂抹了草藥汁,看上去花花綠綠的。
“奧?!惫芾婊ㄒ贿叴饝?yīng),一邊指著被拴在角落里的兩只小白兔,說道,“那邊有兩只兔子,咱們晚上煮了吃吧?是小白抓的,小白可厲害了!”
“哼!吃吃吃,就知道吃!那倆兔子那么小,還沒二哥的拳頭大呢,現(xiàn)在也太浪費了!”管小妹呵斥管梨花道,“還是等養(yǎng)大了再吃吧,到時候不僅肉多些,皮也長開了,能拿去城里換糧?!?p> “呿!小姑,你現(xiàn)在可是手里有紡線車的女人,還會缺這幾口吃的?”管梨花不屑道,“只要你帶著紡線車往村口一坐幫人紡線,一只兔子十錠線。保你一年到頭,每天都有兔肉吃!”
“哼!咱們家自己的麻線我都還沒紡?fù)昴?,我為什么要幫別人紡線?”管小妹皺眉道,“而且,你當(dāng)別人都是傻子嗎?抓了兔子自己不吃,拿去找別人干活?”
“再說了,這紡線車雖然好用,但卻并不是很難做。若是有心人守著看上一天,肯定會學(xué)了去。到時候自己回家做一個自己用,多好?!?p> “呃,那就讓爹爹幫你多做幾個,然后拿去村口擺攤換糧?!惫芾婊ㄕf道,“四石糧換一個紡線車,保你一天之內(nèi)變成小富婆!”
“呸!虧阿爺還總是夸你聰明,這種殺蛋雞的主意虧你想得出來!”管小妹呵斥道,“紡線車是咱們家獨有的好東西!若是賣給了別人,那就成大家的了,那怎么行?!”
“呃……”管梨花被管小妹一句話嗆得哭笑不得,沉默許久,最終還是放棄了繼續(xù)跟她爭論下去的想法。
所以,晚飯的時候,家里既沒有殺“蛋雞”,也沒有殺兔子,主食依舊是野菜魚蝦稷碎糊糊,不過配餐換成了炒麥子。
飯后,管梨花蹲茅房里,一邊解決內(nèi)急,一邊打開心神聯(lián)系,跟小白商量事情。看到白天姜飴等人那番近乎神經(jīng)質(zhì)的表現(xiàn)之后,管梨花對于某些敏感問題,越發(fā)的小心起來。
“是我考慮不周,紡線車的出現(xiàn),確實有些突兀了!”
“唉,那兩只兔子也是敗筆啊,不該帶回來的。喵嗚,先前我跟著管犁的時候,還只是爬爬樹,撲撲鳥而已??筛四阒螅查g堪比獵犬,分分鐘抓了兩只兔子回來,這……唉。你瞧著吧,他們這會兒肯定盯著我呢。喵嗚,只要我敢稍有異動,他們立刻就會把我綁起來燒成炭喵!”
如果說管梨花性格的突然轉(zhuǎn)變,還能用受人欺負(fù)所致來掩蓋的話,那么紡線車的出現(xiàn)則完全無從解釋。與此同時,她身邊還出現(xiàn)了一只同樣發(fā)生了突變,變的極通人性,且會抓兔子的貓。
這一切,想不引人遐想都難!
“應(yīng)該不至于吧?咱們有沒什么生死仇家,犯得著因為這些小事兒把咱們綁了做燒烤嗎?”管梨花皺著眉頭,默默嘀咕道,“我總覺得,咱們倆現(xiàn)在這個樣子,有種草木皆兵、杯弓蛇影的感覺?!?p> “但愿吧喵?!毙“状鸬?,“喵嗚,最好是咱們多心了,否則的話,就咱倆這小身板兒往柴火堆里一扔,分分鐘就能燒成炭?!?p> “我好了,葉子給我?!?p> 管家的茅房里面沒有手紙!沒有手紙!沒有手紙!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事實上,在唐朝之前只有用側(cè)籌的記錄,完全沒有任何人使用手紙的相關(guān)記載,包括皇宮!
側(cè)籌這種東西……誰愛用誰用,反正管梨花是肯定不會用的!她寧愿用樹葉、草葉,也絕對不會用那玩意兒!
可是……
“這葉子滑不溜秋的,有個屁用!”
“這是什么破葉子,這么?。窟€沒用力呢就摳破了!”
“呀!這葉子上面怎么這么多刺!小白你個王八蛋!你是故意的吧!”
“算了。走,陪我去井邊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