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亭的病房是雙人間,蘇傾槿不讓醫(yī)院再在這個病房里再安排人了,害怕他被吵到。蘇傾槿的腰上有傷,總是坐一會兒就得站一會兒,或者躺一會兒。那張床她有的時候會躺一會兒、
景亭不醒來她總是睡不著,在酒店定的房間她除了洗澡換衣服才過去,其余的時間都守在他的身邊,醫(yī)生說他的情況良好,要醒也就快了,她想讓他醒來的第一眼就能看見自己,睡不著的時候,夜里也會坐在他的床邊,或者躺在床上看著他。
她有的時候會躺在另一張病床上假寐,恍惚中會感覺有人叫她的名字,但是醒過來他還在睡著,還沒有醒,她醒來就會感覺非常無助,然后眼眶就會紅。
溫言給她打過電話問過情況,她也只是簡單的說了幾句就不愿意說了。
林禾也來看過她,蘇傾槿也是說上幾句話就不說了,讓林禾最近自己在T國玩一玩,等到景亭醒了她可以放心了就會去工作。
蘇傾槿不讓蘇傾和連軸轉,讓他在T國休息一兩天,不然的話回去太疲憊嚴瞳是會心疼的,蘇傾和也不堅持要立馬回去,跟著彭澤沛去見了王天柯。
景亭睡了三天多快四天才醒過來,醒來的時候正是太陽升起的時候,陽光透過窗照進來,柔和的光線讓他有些恍惚,看著房間里的陳設,聞著消毒水的氣息,五感漸漸回歸。身上的傷痛讓他皺起了眉頭,慢慢反應過來這是醫(yī)院,彭澤沛把他送到了醫(yī)院,他撿了一條命回來。
他轉過臉看見蘇傾槿在旁邊的病床上側躺著,被子只是松松垮垮的蓋在腰上,面朝著他,眼睛雖然是閉著的,但是眼眶紅紅的,眉頭緊蹙著,看來睡夢中也不安穩(wěn)。景亭見到她這個樣子,鼻子酸了一下,看了她一會兒,見她似乎有要醒的意思,景亭輕聲叫她,聲音澀澀的,“暖暖…”
她果然慢慢睜開了眼睛,眼神呆呆的看著他,有些不相信,然后慢慢的撐著身子看他,半天都不說話,只是紅著眼睛看他。
景亭見她這個樣子,眼眶也忍不住紅了,很明顯她以為自己在做夢,不敢相信他醒了,眼神都帶著小心翼翼,這樣的神情讓他心里堵堵的,他心疼的又叫了她一句,“暖暖…”
她又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后眨了眨眼睛,慢慢垂下了眼,手無意識的摩挲著床單,輕聲呢喃著,“又做夢了…我又夢到你醒了…這次還聽見…你叫我的名字了…”
景亭聽到這句話鼻子一酸,抿緊了唇,他沒有想到她的聲音這么痛苦,讓他心里一瞬間就被狠狠揪著。
她也不看他,又慢慢趴回到床上,閉上了眼睛,嘴里輕聲呢喃著,“我都夢見你醒來好幾次了…你怎么還不…醒啊…”
“你醒來抱抱我…我好害怕…”
“我想你了…你到底什么時候醒來抱抱我啊…”
“你怎么那么能睡…還不醒…”
“我想…聽你叫我的名字…你怎么還不起來叫我啊…
景亭聽著她的呢喃,眼淚奪眶而出,他沒有想到她居然這么害怕,心里一陣內疚,幸好他撿了一條命回來,不然的話,她得有多難過啊。
她這個樣子讓他心疼極了,他卻并不后悔自己騙了她,因為不這樣做,她以后時時刻刻都會處在危險當中,而這樣做了,她以后才是真的安穩(wěn)了。
但是他又很慶幸,慶幸自己還能活著,還能夠再見到她,還能聽見她的聲音,還能陪在她的身邊
他確實是抱著同歸于盡的必死心理來的,之前瞞著她的時候有多痛苦,現(xiàn)在就有多慶幸。
他緩了緩心神,顫著聲音說,“暖暖…我醒了…你過來...看看我...”
她聞聲又睜開了眼睛,撐起身子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眼里的淚光越來越多,她咬緊了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可是淚不受控制的流下來。
她慢慢的下床走到他的身邊,伸出想摸摸他,卻不敢碰他,怕是夢。她的聲音里都是哭腔,緩慢地,不相信的說,“你…醒…了…”
景亭見她這副樣子,也顧不上胳膊上的傷,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輕輕地在她手心里捏了捏。
她的聲音軟軟的,讓他眼里也含上了淚光,他原本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她了,沒想到老天爺還挺眷顧他的,讓他從鬼門關撿了一條命回來
他昏睡的時候做了很多夢,有好的有壞的,都和她有關,在夢里有的時候都會心疼到無意識的流淚,然后會感覺到有人輕輕的擦去他的淚,他想睜開眼睛,他知道是她,可是他睜不開眼睛,就像是被夢魘魘住了,他無力掙脫??墒乾F(xiàn)在他睜開了眼睛,她又這么鮮活的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里,讓他心里感到很滿足。
她感受到景亭捏她的動作,那么真實,讓她眼里的淚瞬間滑落。但是她盡力壓抑著自己聲音里的情緒,怕他內疚,“你終于醒了…”
“我等你好久了…”
“你怎么…才醒啊…”
“你怎…么這么能睡…你嚇死我了…”
景亭看著她這個樣子,心疼的不行,眼里也落下淚來,拉著她的手輕輕吻了一下,愧疚道,“對不起,暖暖,我睡的太久了…”
她擦了擦臉上的淚,坐到他的床邊看著他,也不說話,然后伸出手給他擦了擦淚。
景亭心疼的看著她,很明顯她有很久沒合眼了,眼里都是血絲,伸出手輕輕的撫摸著她的側臉,給她擦去臉上的淚痕,好聲道,“暖暖,別哭了…我心疼…”
她握住他的手,低下了頭,慢慢的把自己手腕上的手鏈重新帶到他的手上,淚落在他的手上,讓他心里顫了一下。
景亭看著她這個樣子,心里十分心疼,她很少哭,在景亭陪在她身邊以后,她從來沒有哭過??磥碜约赫娴氖前阉龂槈牧?,看著她把手鏈帶到自己的手上,心里澀澀的,忍不住開口道,“暖暖…別哭了…我很心疼…”
蘇傾槿剛剛確實以為自己在做夢,他的面龐被朝陽照的帶著一絲光暈,讓她以為自己在做夢,她最近總能夢見他醒了,以至于他真的醒了,還讓她有一絲恍惚,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
可是剛剛景亭輕輕的捏了捏她的手心,讓她終于相信他醒了,她心里百感交集,她也不想壓抑自己的情緒,想出聲兇他讓自己擔心了,想兇他為什么瞞著自己,想兇他為什么不好好保護自己…
可是她說不出口,他是因為自己才奄奄一息的躺在這兒,他才剛醒,肯定很虛弱,她兇不出聲,也不想讓他費心神來哄自己,只能低下頭把手鏈帶到他的手腕上,借此機會來平復自己的情緒。
她并不打算告訴景亭自己發(fā)現(xiàn)他是薛亭了,但是還是想試探他一下,于是低低的嗯了一聲,然后看著他,說,“阿亭,你嚇死我了?!?p> 她的眼睛里帶著水光,盯著他,沒有放過他眼里一閃而過的震驚。
從前上學的時候,她就是這么叫薛亭的,但是對于景亭,她從來沒有這么叫過。
因為她那個時候知道景亭不是薛亭,這樣叫只會讓她想起薛亭,一想起薛亭,她心里就有氣。
可是現(xiàn)在她知道景亭就是薛亭,她想這么叫他,雖然她的心里依然有氣,可是更多的是心疼。
“對不起,暖暖,我讓你擔心了?!彼徛鼗匚兆∷氖?,心里詫異著她怎么會叫自己阿亭,之前不是沒讓她叫過。
可是她說她之前認識一個人,她很討厭,她曾經也那樣叫過他阿亭,所以她不想叫他阿亭。
正是那一聲一聲的阿亭,不斷地把他拉進了這個感情漩渦。
景亭自然不會逼她,心里泛起一陣苦澀,薛亭在她心里,怕是早都進了黑名單了吧。
但是她應該不會發(fā)現(xiàn)自己是薛亭,他把身份證上的年紀都改了,可能是因為她知道了自己不顧性命去護著她吧
可是她剛剛這么叫,讓他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她并不問他為什么在這里,她只在乎他醒了。
他握著她的手,慢慢說,“對不起,暖暖?!?p> “阿亭,胖胖都跟我說了,你為什么要冒險…白澤他是個瘋子…你又沒有多少能力防身…”
景亭之前害怕自己起身車碰到傷口她會擔心,可是她一直在啜泣,讓他心疼,他顧不上自己身上的傷,想坐起身把她摟在懷里輕聲哄,可是卻被她輕柔的按在床上,聽到她擔心的話語,“阿亭,別亂動,當心扯到傷口了?!?p> 他想,大概是章鴻跟彭澤沛說了不要跟她說自己身手好的事情,所以她才以為自己沒有能力防身,才這么害怕,才這么擔心。
“阿亭,”蘇傾槿輕輕的撫摸著他臉上的傷,笑著說,“你醒了,我就放心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景亭也笑著搖了搖頭,說,“你在我身邊,就好?!?p> 她低下了頭,掩去眼里的淚光,過了好一會兒才說,聲音還在輕微的顫抖著,“我去問問醫(yī)生,看你能不能吃些什么,如果能吃,我再給你買些飯去,章鴻在門口,我讓他進來陪你,嗯?”
景亭點了點頭,裝作看不見她紅紅的眼眶,她既然是低下了頭,那就不想讓他看見,她心里肯定有很多責備的話想說,她不說,就是因為他才醒,她不想讓他費心神來哄她。
這樣的她,太懂事了,懂事到景亭不知道怎么去愛她,懂事到讓他心疼。
他壓下心里的酸澀,緩聲說,“好,你慢點,我等你回來?!?p> 章鴻正坐在醫(yī)院走廊的長椅上,看到她紅著眼眶出來,以為景亭出意外了,心里有些焦急,但是并不出聲問。
“章鴻,他醒了?!痹捯魟偮渌难劾锞腿滩蛔÷湎聹I來,聲音里都是壓抑的情感,“他終于醒了…”
章鴻聽到景亭醒了,也忍不住微微紅了眼眶,拿出紙遞給她,說,“蘇小姐,別哭了,景亭要是知道你哭的這么傷心,會心疼的。”
她抿緊了唇,接過章鴻遞來的紙擦了擦眼淚,顫聲說,“我去問問醫(yī)生他能不能吃些東西,你進去陪他一會兒吧?!?p> 章鴻點了點頭,交代人保護她,便進了病房。
景亭眼眶也有些紅,醫(yī)院隔音不好,她剛剛壓抑的哭聲他聽到了,她不愿意在他面前哭,怕他內疚心疼,但是剛剛她的聲音讓他心里狠狠揪著。
“二少,你醒了?!?p> 他嗯了一聲,示意章鴻聲音小一點,讓他過來扶著他半坐起身。
他閉了閉眼睛,收了眼里的淚光,問,“王天柯呢?”
“彭家關著,蘇少已經來了,明天帶他回去,我哥會帶著他去牢莊,大少已經安排好了。”
景亭的眼里都是冷意,吩咐道,“好好招待,等我回去。”
章鴻點了點頭,給他蓋好被子,繼續(xù)說,“二少,你那天把真的身份證裝在身上,醫(yī)院之前登記的信息都是真的,不過你放心,我已經處理好了,蘇小姐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p> 景亭聽到真的身份證瞳孔微縮,眼神帶著緊張,但是聽到處理好了放下了心。
“我跟彭少說了,彭少理解你為什么不告訴蘇小姐你身手好的事情,不會說出去,陳宇和周度也不會知道。”
景亭點了點頭,繼續(xù)問,“她一直守在醫(yī)院?”
章鴻嗯了一聲,“幾乎沒有離開過,一直守在你床邊?!?p> 景亭垂下了眼,難怪她的眼里那么多血絲,“景家沒有派人來吧?”
“沒有,夫人想來,大少攔住了,另外,景總很生氣,說等您回去了,要讓你滾去見他?!?p> 章鴻一想到景父打電話來的語氣心里就一顫,這樣生氣的景父還是第一次見到。
景亭抿了抿唇,知道景父因為他拿自己的命冒險很生氣,嘆息道,“說到底,他們是我父母,我拿自己的生命冒險,他們定然會生氣,好在哥能幫著勸一勸,如果他們來了,那小槿肯定有察覺?!?p> “我不怕她發(fā)現(xiàn)我是薛亭,我怕蘇家知道我是景家人,這樣,我大概會很難走到她身邊去。”
“二少,你的所有證件我都已經辦好了,還有你的手機,和之前一樣,備注什么的我都設好了,蘇小姐不會發(fā)現(xiàn)的?!?p> 景亭嗯了一聲,拿過新買的手機看了一眼,問,“小槿掏的錢?”
“是,蘇小姐還讓我給保鏢們的醫(yī)藥費都掏了,還有給那些人買了吃的喝的。那些人都很喜歡蘇小姐,覺得她很好?!?p> 景亭聽到這兒勾著嘴角笑了,話語里帶著滿滿的占有欲,“她確實很好,不然我也不會這么癡迷。但是你告訴那些人,敢跟我搶的話,我可不留情面,她只能是我的?!?p> 章鴻聽到他的話笑了,說,“那些人誰都知道蘇小姐將來是二少夫人,不敢有別的心思?!?p> “知道就好?!本巴そo景征發(fā)了個消息,說自己沒事了。
景征很快就回了一個好。
章鴻也不多說話,就靜靜的站在他身邊,忽然他感覺自己的手機響了一下,他看了一眼,說,“蘇小姐上樓了?!?p> 景亭嗯了一聲,說,“讓那些人都別叫我二少,在她跟前,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要是有人敢泄露了,我依然不留情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