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個月前,杏老地主在白馬鎮(zhèn)上招募青壯——為了從妖怪手中救回他的女兒。
老李家里
老李,李召南倆人搬了板凳坐在雞圈前。
“爹,今天宰一只吃嗎?”
老李聞言瞅了眼他,又瞟了眼雞,旋即垂下頭,用手拍打著褲腿邊的泥土,滿不在意道:“吃唄,你想吃還能不給你做嗎?”
“我想吃那只公雞!”
“那可不行,它得留著,老頭我只要還活一天,你就別想吃它!”
老李說著,余光瞥見李召南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他勃然大怒一巴掌把李召南打了個趔趄。
“你個兔崽子,要是把這公雞偷去吃了,我定要打斷你的腿。”
李召南摸著腦袋,翻了個白眼,心想這公雞還是杏老地主送給自己的呢!自己怎么吃不得!這可惡的老頭,就一只公雞,至于嘛!
“這公雞是當年你出生的時候,你小叔送你慶生的,至今已有二十八年。養(yǎng)了這么久,你難道對它沒有一點感情嘛?你個小畜生!”
踹了李召南一腳后,老李抓了一只肥母雞,準備進廚房做菜了。
“爹啊,別宰美美啊,這雞聽話,下蛋又多?!?p> 老李看了手里的雞一眼:“你還給它們取了名字?”
“那可不嘛?就像爹說的,都養(yǎng)了那么多年了,哪能沒有感情???”
李召南憨笑著抓起一只雞遞給老李:“殺這只,這只皮的很?!?p> ……
吃過早飯后,老李擱家里修修補補農具,李召南幫不上手,便來到鎮(zhèn)上閑蕩。
白馬鎮(zhèn)是平原縣治下最地瘠民貧的,周邊群山圍繞,耕種農田遠不及其他縣內其他鎮(zhèn)來的多。
饒是如此,白馬鎮(zhèn)的民房排列開來也至少三百里。
越接近杏府,房屋越華麗,從泥糊房到木頭房,再到這里便是磚塊砌成的磚房,不僅如此,有些人家門口還擺了盆栽、小石獅來彰顯自己的尊貴。
李召南穿著粗布短衫,綁著紅色冠帶,大大咧咧地走過來,湊向一群衣著華貴,布帽長衫的商人。
這些都是去北邊絲竹鎮(zhèn)經商的,低買高賣賺差價,倆地相距千里,舟車勞頓!賺的也是幸苦錢。
見李召南擠過來,商人們也沒有露出鄙夷之色,只是臉上的笑更加假了。
“喲,小伙子,瞧你這身子骨挺結實啊,怎么不去杏家賺一把力氣錢?”
“是啊,后生,那杏家正招募青壯呢,跟著出倆把力氣,就有十兩銀子?!?p> 倆個商人皮笑肉不笑,慫恿著李召南去報名。
“喔?是嗎?我看看去!”
李召南拍了拍他倆肩膀,笑嘻嘻地往杏府走去。
“真是晦氣!”
“可不嘛!”
這倆個商人用袖子拍了拍李召南拍過的地方,眼里滿是厭惡。
“不過他這一去,九死一生啊。敬重,咱敬重他!”
“哈哈哈,敬重,是該敬重一下!”
這倆個商人學著絲竹鎮(zhèn)上的讀書人平時行禮那般,對著李召南的背影就是倆下鞠躬。
在他們眼里李召南已經是死人一個了。
誰不知道,杏府招募青壯是去打妖怪!也只有這些泥腿子、家徒四壁的、混不下去的人才去應募。
……
李召南知道商人沒安好心,但他還是來了,畢竟這是他小叔。
雖然父親嘴上不說,但李召南這二十年來能感受到,父親對小叔那深深的內疚?;蛘哒f,那更像是疼愛。
作為老頭子唯一的兒子,自然想幫老頭減點負擔。
咱不提那十兩銀子,不能夠!咱李召南是那種為了錢連命都可以拿來賭的人嗎?
至于打妖怪?
從來沒打過,但是杏府這邊三百家丁、奴仆,加上這募來三百青壯。
共六百人,還打不贏這妖怪嗎?
杏府的一位老管家給青壯們發(fā)了二兩銀兩作為安家費,還有八兩救回小姐后給。
家丁,奴仆們又搬來無數(shù)刀槍棍棒,任由青壯挑選。
李召南拿了把槍,不為別的,就因為它長。
隨后由杏老地主親自帶隊,朝溪水林走去。
出了白馬鎮(zhèn),邁過牧馬坡便會看見一條蜿蜒的小溪,小溪繞著一座森林。而那森林就叫做溪水林。
林里就住著那妖怪。李召南抗著槍走在后頭,百無聊賴地走著,他并不覺得有啥危險。
所謂天塌下來,高個的頂。
現(xiàn)在妖怪洞府在前面,打起來先死的也是前面的人。
你看小叔,這才走幾步喘成那樣……嘖嘖嘖。
正想著呢,李召南突然感覺腦后一股惡風襲來,轉頭一看是一條黃牛大的蜥蜴。
“臥槽!”
李召南心慌意亂之下,對著那蜥蜴便是一槍砸下。
砸是砸中了,槍斷了,蜥蜴沒事。
然后只瞧那蜥蜴一吐舌頭,卷起李召南便消失在大家視線里。
“李……李召南他被妖怪擄走了??!”
親眼目睹的吃瓜群眾滿臉驚恐,那么大的蜥蜴,這誰遭得住啊,想著想著心里便打起了退堂鼓。
“不要慌張,五人一組,陣列前進!”,杏老地主揚聲道,他必須安穩(wěn)下這些人的情緒,不然還沒到妖怪門口,隊伍就散了。
“這妖怪也不怎么厲害嘛,大家看,它連偷襲都只能偷襲一個,要是它正面出現(xiàn),大家一擁而上,它肯定落荒而逃!”
杏老地主篤定道,他救女心切,連忙帶著人繼續(xù)前進,身邊家丁又靠他近了些。
不過剛才誰被擄走了?李召南?那不是老李的兒子嘛?他也來了?
……
溪水林深處,有一道凡人看不出來的風水局,乃是匯這流動之水,引一絲星辰之力。
引這星辰之力有什么用?
星者,陽之榮也??梢枣?zhèn)壓、誅邪。
蜥蜴,也就是避役。在太古時期便被一老道人鎮(zhèn)壓在此,無數(shù)年過去了,封印終于松動,它肉身也得以出逃。
被鎮(zhèn)壓的這些年,它一直在思考,如果有朝一日自己脫困該怎么辦。
人乃萬物之靈,屬實能奪天地之造化。
不像它們蠃鱗毛羽昆(五蟲),生來便有了定數(shù),避役最多修練到煉氣二層。
好在它作為天地間唯一一只避役,也算是上天鐘愛,生下便有變化本領,可化形萬物。
不過這也是為什么這臭老道要鎮(zhèn)壓自己的原因……
一旦自己化作人形,經歷七情六欲后,自己前途將會不可限量!
此時老道人的封印松動,肉身是出來了,可自己的變化本領還被壓著呢。
沒有變化本領,自己怎么化形成人?
這不,叼了一個凡人,用他的血污了這老道的陣眼!
從此之后,自己便可呼嘯天地,成為一方妖王了??!
避役用牙齒破開李召南的胸膛,由其血液濕透衣衫,隨后將其丟在一具盤坐的骸骨上,頓時白煙飛射,陣勢被破。
變化本領立馬脫困而出,自行飛回避役體內。
避役連忙對著角落里昏迷的杏小姐施展變化之法,只見它的身體由頭自腳,逐漸扭曲,發(fā)出咔咔的聲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避役竟然變得和杏小姐一模一樣了。
“現(xiàn)在吞了你,吸收你的靈魂,我便可以靈肉合一,成為徹徹底底的你了!”
避役雖是人身,卻張開血盆大口,吞下杏小姐,都不帶咀嚼地直接咽進肚。
而李召南那邊也突然大放金光,異象頻生。
他又站起來了,雙目炯炯地看著避役。
“妖怪,死在我拳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