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工作都伴隨附近小鎮(zhèn)六點的鐘響而結束。
終于可以換班了。羅德直直腰,后背上的鞭痕被身上的粗麻布衣服刮得生疼。
簡單交接之后,羅德踏著夕陽往那扎推的營帳走去。
“嘶——”
羅德脫去灰色粗布上衣,后背的鞭痕被空氣接觸反倒是更疼了。
“今晚居然有肉吃!”外頭不知是誰喊了這么一句。
一小塊腌肉、一塊黑面包、一碗稀粥。
有時候晚餐意外的不錯,能夠嘗到肉的味道,有了蛋白質(zhì)的攝入,每天十二個小時的高強度勞動勉強能夠得到一點恢復。
羅德打包一份帶到帳篷,遞給靠坐在對過床上的老頭。自己坐在營帳前,就著星光慢慢吞咽下肚,有時候他竟然會感慨奴隸主很有人性,但九年義務教育和后來的學習告訴他,這只不過是奴隸主的一些手段罷了,簡單但卻有效。
紛飛的思緒被老頭的傳喚聲打斷了,羅德有些意外,老頭很不喜歡同人搭話,今日卻主動找他。
走進住所,老頭正拖著僵硬的身體,鉆在床底上,看上去像在找什么東西。
“找什么?”羅德問。
老頭把一封陳舊的信紙遞給他,喘著粗氣,一屁股陷在床上,好像剛剛那點運動量快要了老命。
他疑惑地看著老頭。
“打開看看?!背弥_德拆封信紙的間隙,老頭接著說,“你知道這兩天我為什么不用出工嗎?”
“難道不是已經(jīng)老得動不了嗎?”羅德調(diào)侃道。
“這只是一方面的原因?!?p> 羅德看了老頭一眼,開始閱讀信上的內(nèi)容,上面爬滿了歪歪扭扭的字。
小鬼
寒暄話我就不跟你說了,我打賭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會很吃驚,因為你已經(jīng)聽到了我的死訊,但不用抱有幻想,這封信是我先前寫好的。
沒錯!他們不會去贍養(yǎng)失去勞動力的人,我送走了一個又一個的老家伙,有時候我真的很希望能喝上口酒吊唁他們,但沒辦法,這就是奴隸的結局。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寫這封信,可能是不忍見你把人生浪費在這里吧。哈哈哈!
還記得曾經(jīng)我問過你想不想逃走嗎?你沒有給出正面答復,如果你早就習慣了這里,那就到此為止,把信燒了。
如果你還有那團火還燒著,找到礦區(qū)一個“T”字型位置,往左,你可以看到一條縫隙,鉆過去,在你的腳下埋著你可能需要的東西。
最后,如果你真的逃出去的話,往西走,直到邊境一個叫馬達哈的小鎮(zhèn),我的老朋友或許還在那邊經(jīng)營一家鋪子。
祝你好運。
“這是?”羅德問道。
“曾經(jīng)一個熟人寫給我的。這是第二個原因,我沒兩天活頭了,你小子對我還不錯,我不想看你困在這個地方?!?p> “那你為什么不逃呢?”
羅德又掃了兩遍信紙,抬起眼,老頭低垂著腦袋一動不動,不知是睡著了還是睡過去了。
“謝謝。”他低聲道謝。不管老頭現(xiàn)在聽不聽得見,他覺得都必須說聲謝謝。
沒等到監(jiān)工、守衛(wèi)過來領人,老頭已經(jīng)先一步自殺,他不愿把生命交到別人的手上,礦區(qū)一角也因此變得熙攘,七嘴八舌。
羅德趁機鉆進礦區(qū),找遍每個角落都沒找到信中說的那種地貌,正失望之際卻在最醒目的位置發(fā)現(xiàn)了它。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绷_德輕笑一聲,鉆進那個縫隙。
鶴嘴鋤飛快地刨開石土,敲出“咚”的一聲,好像是木板之類的東西。撣開泥土,一個木盒靜靜地躺在那里。羅德起身望了望,確定沒有人,將木盒取出。
盒子沒有上鎖,里面的東西一目了然:一張折疊好的羊皮紙、一把匕首、一支燧發(fā)槍和幾顆鉛彈。
羅德驚得張大嘴巴!沒想到居然藏著這種東西!端詳了一會匕首和火槍,羅德的目光終于落在那張羊皮紙上。
打開羊皮紙,里面空空如也,羅德以為打開的方式不對,將它重新疊好再打開,還是一樣的結果,又將其左右翻轉,正納悶呢,外頭傳來了聲響。羅德胡亂地把這些東西塞身上,若無其事地緩緩溜出。
夜間,羅德沒有吃晚飯,他打了包,這可能會成為逃生路上的干糧。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激動異常,手心里全是汗,心臟在狂跳,他恨不得時間立刻跳到午夜。
雖然夜間也有人勞作和看守,但大多都在神往夢境,只是重復機械性的動作。
“起飛!”
一年多的艱苦生活,羅德多少摸清了守衛(wèi)們的行為規(guī)律,他貓著腰悄悄地在夜色中行進,藏匿至事先選好地隱藏地點,等待獵物。
羅德從夜色中竄出,打暈一個守衛(wèi),扒下他的衣服,換下身上這身土色粗麻布、袒露膀子的奴隸衣服。
換好衣著,拉低帽檐,光明正大地走朝著大門口走去。
一路上碰上好幾個守衛(wèi),好在都有驚無險,被他胡亂對付了過去。
“等等!”羅德的身后傳來一聲厲喝,聲音逐漸靠近后背,“看你的身形很是陌生吶,把頭轉過來!”
羅德訕笑著轉過頭,在守衛(wèi)驚訝的目光中一拳打上他的左眼。
守衛(wèi)吃痛,捂著眼往后退卻兩步,正準備教訓賊人,誰知又被撲倒在地,守衛(wèi)見情況不妙,作勢大叫,脖子上卻傳來刺痛,聲音旋即斷在了喉嚨里。
羅德的雙手不住地顫抖,他往后癱坐在地上,胃里一陣犯嘔,但還沒得及給反應,幾個守衛(wèi)已經(jīng)聞聲而來。
“這跟的也太緊了些吧?!绷_德撞開門口守衛(wèi),一路狂奔,但眼看著后面的尾巴甩脫不掉不禁發(fā)出無奈的感慨。
“跑?。∧阍趺床慌芰?!”
守衛(wèi)說著發(fā)狠的話,但這話的強度跟他的摸樣卻形成鮮明的對比——叉著腰不住地喘氣。
跑是跑不了了。羅德心想,大不了魚死網(wǎng)破!
隨著掏出燧發(fā)槍,守衛(wèi)們微微后仰。
“別過來??!都別動!”
“上吶,怕什么!他只有一顆子彈?!?p> “你上。”
“你先上。”
“……”
槍口在這幾個人中左右擺動,羅德生怕他們在詐。就在這時一輛馬車朝著他們的方向疾馳而來,夾帶著的是清麗的女聲。
“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