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jié)離開極光城
格子鋪內,落落坐在滄月床邊,握著他的手,緊張地看著窗外的大雪。
露露走了進來,湊到她面前問道:“在想什么?”
“沒什么。”落落搖搖頭,對露露說,“把鐘無期抬進來吧。”
“什么?!落落你沒事吧,他可是個瘋子,小白現(xiàn)在都還躺在這,他都已經死了,你管他干嘛!”露露瘋狂抱怨著,跳了起來。
“我雖然恨他,可現(xiàn)在冷靜下來,我總覺得他是被精靈利用,其實他本性不壞,我剛認識他的時候,他還不是這樣?,F(xiàn)在他已經廢了,擊穿心臟,應該很難活了,如果被對方別有用心的人撿去,怕是又要再生事端。何況,我們還需要他的尸體回去幫我們。如果利用得當,他可是一把很鋒利的武器,也是很有用的籌碼?!?p> “好吧?!甭堵独潇o下來,無奈的撇撇嘴,“我說不過你,你說搬就搬吧,我去喊和尚幫忙。”
“嗯?!甭渎潼c點頭??绰堵恫磺樵傅淖叱鋈?,嘆了口氣。
由于落落傳信的小白鴿死在了鐘無期手里。又加上小白現(xiàn)在情況很不穩(wěn)定,藏春城內亂成一團,和尚只好帶著火晶石,親自回去看看情況。
“真是麻煩啊。”露露抱怨著,“看來鴿子也沒有多安全啊。還以為你們精靈族的鴿子格外隱蔽呢,看來也是騙人的。”
“世上哪有那種鴿子!不過既然聽鐘無期說現(xiàn)在鐘詡手下的樹精靈已經封鎖了整個藏春城的話,那么他一定是很清楚我們的勢力現(xiàn)狀。我猜,他不過是想要把我們堵在外面,切斷我們與城內的聯(lián)系,然后先對長老會下手,再對城外的我們下手。現(xiàn)在什么傳遞信息的手段都無所謂了,等小白醒來,我們得想辦法趕緊回去?!甭渎渥跍嬖律磉?,翻著一本藥劑學的書。
說起來,這還是落落第一次養(yǎng)鴿子。自從來到極光城,她就很少用火晶石和夜明珠了。
長老會有個能量波動的晶石臺,但凡有奇怪的法術能量在人類世界波動,精靈長們必定知道。
現(xiàn)在想來,興許爺爺一開始就知道她要偷跑出來,擅自重新調查西塞那223年那樁舊案,才暗暗保護著她的鴿子。若非如此,這鴿子傳信的事根本沒辦法隱瞞鐘詡那么久,還是她過于天真,是她大意了。
本以為人類的傳信方式或許奏效,能避開耳目?,F(xiàn)在看來,既然鐘無期都能輕而易舉發(fā)現(xiàn)的事情,鐘詡那樣的精靈又怎么不可能發(fā)現(xiàn)。
“落落,鐘無期的尸體你打算怎么處理?”露露在一旁扒拉著她的貓草,漫不經心地問。
“我打算暫且把他放在小白曾經住過的木屋里。等和尚打探消息回來,我再考慮是帶著他先去赫炎城還是先回藏春城。”
“我到現(xiàn)在都看不懂這鐘詡到底想要干什么?。坑质窃谌祟愂澜琊B(yǎng)精靈獵人,又是在藏春城安插眼線對長老們動手,他都已經是城主了,還想要怎樣?”
“欲望哪有盡頭,他不過嫌棄長老會礙手礙腳,阻止他對人類世界下手罷了。而且應該不止鐘詡一個精靈,能精心謀劃這么長時間這么大一盤棋,鐘詡一個人做不到。背地里,應該還有個精靈,在暗地里操縱著一切。說起來,鐘詡從一開始給我的感覺就和其他精靈不一樣,他的性格不太像個普通精靈,好戰(zhàn),欲望強烈,喜歡統(tǒng)治一切的感覺......這感覺,我說不出來,就好像和鐘無期一樣,好像有人故意引導他似的......”
看著落落慢慢陷入了沉思,露露也就識趣的閉上了嘴巴。
精靈族自古以來并非好戰(zhàn)的種族。可是時至今日,已經爆發(fā)了好幾次戰(zhàn)爭。追根溯源,這件事不可能沒有推手。而那個推手,十有八九是和鐘詡脫不了干系的。
落落合上書,小聲喃喃了一句:“或許,他不過也是一枚棋子?”
“在想什么呢,這么入神?”身邊的滄月突然出聲,嚇了她們一跳。
露露見滄月醒了,落落注意力全在滄月身上,只好揶揄落落幾句,連忙找了個借口出去了。
滄月才剛醒,聲音還很虛弱,連翻身都困難,卻努力的想要坐起來,試圖證明自己好多了。
落落一把按倒他,重新幫他蓋好被子,繃著臉說道:“你傷的那么重,如今又不能帶你回藏春城,再亂動,傷口又惡化可怎么辦?”
“沒事的,你這些天日日守著我,總是休息不好,都瘦了一圈。”滄月沙啞著嗓音,心疼的說。
“那你還亂動!要是不快點好起來,我可又要多守你幾日了?!?p> “好,我不亂動,一切都聽從大長老安排?!?p> “這還差不多!”落落故作輕松的和他開著玩笑,將自己手里的書收了起來。
“剛才在想什么呢?”
落落猶豫片刻,低著頭對身邊的滄月吞吞吐吐的,甚至有點語無倫次:“沒什么,只是有件事......我其實一直想問你,但是......哎呀,其實有點不該問的......”
一只溫柔的大手附在了她的手上,握住了她。滄月望著落落溫柔一笑,想要打消落落的顧慮:“我們之間還有什么不能說的?!?p> “小白,我......”落落猶豫著攥緊了自己的裙子,“我想問你母親的事......”
“你是想問關于我母親的身世吧?”
看著落落點點頭卻不敢看他眼睛,滄月摩挲著她的手背,似是安慰般的說道:“你不用覺得抱歉,時間過去這么久了,提起她,我已經不會那么難過了。而且就算我不說,你也已經猜到大概了吧,我母親,她不是普通人類?!?p> 落落聽到這里,這才敢抬起頭看向滄月那雙漆黑卻亮如星辰的眼眸,聽他娓娓道來。
“我的祖父曾是羅登城的大祭司。我母親,是他唯一的女兒。母親從小喜愛音樂,并不想接任這樣的職務,于是就和家里人起了爭執(zhí)。18歲那一年,她和祖父爭吵過后從家里跑了出來,開始四處流浪。自那以后,她就沒有再回去過。后來,她就來到了藏春城,認識了父親?!?p> “難怪呢......”
“以前她總說自己沒有家人,直到之前我去找祖父才明白,她原來只是,不想承認有這樣的家人。”
滄月說道這里,落落追問了一句:“那你母親為什么自殺???即使那時候她被發(fā)現(xiàn)了身份,明明帶著你離開藏春城就好。原則上,誤入藏春城的人類只會被遣返?!?p> “你還記得西塞那140年的事嗎?鐘詡還只是風長老身邊的執(zhí)事,他大張旗鼓的帶著一幫精靈堵在我家門口,要找我媽媽?!?p> “那時候我還小,只記得當時聽到傳言,說他們去遣返一個誤入藏春城的人類,結果那人類在城主家因為和城主糾纏不清,不愿走,畏罪自殺了。當時城主引發(fā)了好大的非議,還被彈劾了好多次,爺爺都快煩死了,老是一副臭臉?!?p> “然而事實是,鐘詡逼迫我父親交出我母親。父親不肯交,鐘詡就說要上告長老會徹查此事。那時候我還小,被父母親隱瞞的很好。母親擔心他上報長老會查出我的存在,處死我,又不想父親為難,于是為了保護我,還沒等所有精靈反應過來,我母親在父親眼前,就自殺了?!?p> 落落站起來抱住了滄月,小聲道歉:“對不起,讓你想起這些不愉快的事情?!?p> “不怪你,落落,其實說出來反而我心里輕松了許多?!睖嬖?lián)崃藫崴陌l(fā),“如果現(xiàn)在我們想要回去阻止鐘詡挑起戰(zhàn)爭的話,我倒是有個辦法。”
“什么辦法?”
“鐘詡現(xiàn)在想要的不外乎兩件事。第一步,除掉長老會集權,第二步,對人類發(fā)動統(tǒng)治戰(zhàn)爭。我們去羅登城吧,我知道有個人,他或許能幫我們。一旦我們能夠勸說人類城主與我們合作,就算是打起來,我們也占優(yōu)勢?!?p> “好?!甭渎潼c點頭,開始封存店里的一切。
極光城的九月快要結束了,落落的格子鋪也在這一天從人類世界消失了。她收拾好行李,將鐘無期的尸體取出,又封存在她裝信物的魔法小錦盒內,出發(fā)了。
收拾好東西的落落一行人,一直沒等到和尚回來。滄月如今好一點了,擔心再生變故,于是他們幾經商量,決定當日就從極光城出發(fā),向著羅登城走去。
不遠處,一個身穿黑袍的老者看著他們三個離開的背影,拿出夜明珠對鐘詡說著:“他們往羅登城的方向去了,你只管派出精兵在入口處堵他們,其余的交給我?!?p> “好,等到事成,我要親自動手殺了滄月。我倒要看看,他的命到底有多大?!?p> 老者停下了法術,將夜明珠收進了袍子里,張開翅膀,向著藏春城的方向飛去。
藏春城內,昏迷的樹長老被鐘詡用絲線捆住,那絲線穿進了肉里,正在一點一點把他殺死。不用多久,他就會變成一只玩偶。
鐘詡滿意的點點頭,起身鎖上了自家地下室的門。
沒有精靈知道樹長老為何一夜未回,更不會有精靈知道,樹長老身邊,早已被他安插滿了眼線。
一切都如同他期待的那樣發(fā)展,如今已經沒有人能夠阻止他。
走出地下室,他看到回來的老者,平靜地問他:“聽說,云楓回來了?”
“是,已經到了?!?p> 鐘詡笑了起來:“這樣也好,省的我要一個一個去找他們。用不了多久我們的戰(zhàn)神應該也會帶兵趕來了。到時候,赫炎城的精靈和人類,就都可以為我所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