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網(wǎng)咖,沿著楚河大道往南走100米左右就到了創(chuàng)業(yè)園,也就是余樂文目前的居住地了。
創(chuàng)業(yè)園原本是坐落在漢城三環(huán)開外的郊區(qū)的,由于離整個城市最繁華的文化貿(mào)易中心“太陽谷”較近,近幾年的開發(fā)也讓這一帶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座座平地紛紛變成了高樓大廈,其中,那棟掛著亮閃閃的“掘金者文化傳媒有限公司”牌子的大樓尤其耀眼。
已經(jīng)是凌晨2點了,整棟大樓卻依舊燈火通明。
絢麗的燈光,熱情帶感的音樂,時不時傳來地吶喊和尖叫……
余樂文有一瞬間仿佛又回到了曾經(jīng)那個熟悉的直播間。
沿著瀝青馬路繼續(xù)走,余樂文沒有進大廈,而是來到了大廈旁邊的2層高的小樓,一間由接待室改造而成的小工作室。
一樓的大廳到處散落著機箱,拆卸的電競椅等。剛進來,余樂文就聽見里屋熱烈討論的聲音。
“阿亮,聽說你下周就要在快腳平臺開播了,恭喜?。 ?p> “我這算什么呀,沒大哥捧就是個屁,不像你,都已經(jīng)直接跟企鵝的五個9簽約,以后背靠大山,飛黃騰達也只是時間問題了?!?p> “二臺而已,稍有不慎,那觀眾噴起來可真是有得受了。”
“對了,你們聽說櫻桃小姐姐了嗎?聽說被鯊魚1000萬給簽過去了,這是真要成鯊魚一姐了?。 ?p> “那可不,聽說鯊魚也準備拓展陪玩專區(qū),到時候像比肝這種平臺估計就更沒法活了。”
“可是鯊魚不是對技術(shù)要求挺高的嘛,就櫻桃那技術(shù)……,能被觀眾認可嗎?”
“哎,有工會在,這些問題哪輪得到你操心啊!”
“也是……”
……
“枝丫”一聲,門被打開了。
看到走進來的余樂文,剛剛還談天說地的幾個人不約而同的全都閉上了嘴。
除去搬走的幾人,如今寢室的這三人跟余樂文一樣,都是在這間工作室直播過的的實習(xí)直播員,準確來說,他們?nèi)齻€也不是實習(xí)了。
或是企鵝,或是快腳……,他們在近一個多月培訓(xùn)和運營下,陸陸續(xù)續(xù)簽到了心儀的平臺,最低的也是個B簽,除了余樂文。
所以,大家也不好再當(dāng)著余樂文的面去談這些簽約的事。
余樂文倒是沒在意這些,有了上一世教訓(xùn),他明白:對于工會而言,他們這些終究也只是個工具人罷了。
撲到床上,余樂文倒頭就睡……
房間的三人,聽見余樂文的呼吸聲后,又一次悄悄私語起來。
“喂,你們說,他會不會又雙叒要再培訓(xùn)一個月?。俊?p> “有可能!”
……
次日日上三竿的時候,余樂文是被一通電話給吵醒了的。
“喂,你他娘的沒死吧,沒死就給老子滾上來!”
光是這撲面而來的祖安氣息,瞇著眼的余樂文就知道打電話的人必是張磊,這個工作室的老大。
代練頭子出身的張磊,原本以為這輩子打打游戲,分配一下單子,整個人生就過去了,可誰曾想到,他也能趕上15年的直播潮。
聽說打游戲能賺錢,而且是賺大錢。張磊稀里糊涂的就跟當(dāng)時還不算強大的掘金者工會簽約了。工會的運營下,張磊手底下的好幾個代練在直播圈也算是風(fēng)生水起,甚至還有一兩個成了某某國服第一的一線主播。張磊也因此一度是全公會風(fēng)頭無兩的王牌經(jīng)紀人。
不過張磊這個人除了游戲,對職場各種規(guī)則可謂一竅不通,靠著運氣當(dāng)上了野經(jīng)紀的他進了職場更是各種碰壁……
隨著直播寒冬的到來,他很快就跟著人走茶涼。
去年,公會的重心已經(jīng)從過去的挖掘培養(yǎng)專業(yè)游戲主播轉(zhuǎn)移到了短視屏和網(wǎng)紅這一塊,這讓境遇原本就不樂觀的張磊更是雪上加霜。
被公司貶到這間工作室后,張磊順帶著也把大四即將畢業(yè)的余樂文給拉來做直播了。
可余樂文別看技術(shù)不錯,偏偏就是不適合直播,每次不是被觀眾噴下線,就是被超管給封禁,因此,都播了快半年了,至今還沒能有一個滿意的合同。
這不,張磊手上又捏著一大把的投訴單。
……
余樂文屁顛屁顛的跑到二樓,一進門,就腆著個笑臉連忙幫躺在背椅上,光著膀子的張磊點了根煙。
張磊愜意的抽了口煙,將夾著人字拖的腳從辦公桌上拿了下來,又把煙盒輕輕一推,正好滑到余樂文的面前。
余樂文對煙有些陰影,笑著道:“我就不抽了,張哥這么火急火燎的找我有啥事???”
提到這,張磊就氣不打一處來,啪的一聲將手中的投訴單甩在了桌子上:“你小子,都直播半年了,怎么還是這么個卵樣?你看看你這半年的業(yè)績,老子看了都臉紅?!?p> 桌上,是余樂文近半年來的直播數(shù)據(jù)。
第一張是他的流水,除了免費的3千魚丸,半毛錢都沒收到,這其中,不少魚丸還是余樂文自己小號刷的……
下面厚厚的一摞全是近半年來有關(guān)直播間的封禁、舉報、投訴……
就算余樂文臉皮再厚,這會兒也有些難以啟齒了,只好笑著保證道:“張哥放心,從這個月起,一定會好起來的。”
余樂文說這話可不是敷衍,除了系統(tǒng)給他的底氣,上一世積累的直播經(jīng)驗也讓他充滿自信。
以往,安排一個人直播對張磊來說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可如今隨著地位的下降,他還真不敢保證。
猶記得前天,張磊都已經(jīng)將新一期直播員的名單交給了那個姓楊的了,可直到今天,還不給他一個準信。
一想到這兒張磊就一肚子火,也沒個地方傾瀉,只好又對著余樂文吼道:“都說了觀眾就是上帝,有什么事就不能忍著點嘛?你這動不動就跟人對噴,我這直播間還能不能搞下去了?”
余樂文對張磊的處境自然是在了解不過了,名義上還是個工作室的經(jīng)理,可實際上還不如隔壁隨便一個端茶倒水搞后勤的。長期處于患得患失的工作狀態(tài)下的他甚至連性格也變得又些窩里橫了。
趁著老張這一肚子的火,余樂文也沒說幾句安慰話,反而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不能忍!人家罵我也就算了,可到您頭上,那就事兒大了,您可是我心中永遠滴大哥?!?p> 張磊一聽,果然怒了,瞪大了眼睛看向余樂文,“哪個狗崽子連我也罵?”
但很快他又面露不解,“不是,你直播人家憑啥罵我呀?”
“你看啊,觀眾罵我菜,那不赤落落地說您沒眼光嗎?他們說咱們這個直播間人氣低業(yè)績差,那不擺明著嘲笑您沒能力嗎?您說,就咱這暴脾氣,能忍嗎?”
沒眼光,沒能力……
張磊聽到這幾個詞頓時就火冒三丈,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一定是楊念那狗日的請的水軍,平時開會的時候陰陽怪氣也就算了,沒想到現(xiàn)在還請水軍來我直播間帶節(jié)奏。”
張磊反復(fù)念叨的楊念正是如今工會負責(zé)運營的經(jīng)理,不僅取代了張磊曾經(jīng)的地位,平日里更是對他各種諷刺刁難,也難怪張磊一下子就把氣灑在她頭上。
兩人剛說到這,辦工室們就“當(dāng)當(dāng)當(dāng)”的響了起來。
不等人回應(yīng),就見一身穿黑色職業(yè)套裝的女性奪門而入,她手拿厚厚的文件,冷艷的面容上一臉傲氣。
正說到曹操呢,進來這人正好就是楊念的助理,眼下一幅氣勢凌人的樣子,簡直跟她主子一模一樣。
“張經(jīng)理,咱們上一屆的直播員已經(jīng)全部畢業(yè)了,可這個余樂文,到現(xiàn)在還沒簽約,你看看怎么辦吧?”
“咦!”進來就看到辦公室的兩人,女助理明顯愣了一下,隨即臉上又閃過一絲厭惡,畢竟人張磊還光著膀子,然后她又將目光瞟向了余樂文,道:“你在這正好,省得待會我再去通知了?!?p> 張磊倒是能看出人家助理眼中的嫌棄,不過他完全沒形象這方面的顧忌,老子就喜歡光著膀子,有本事你也光著??!當(dāng)然,說話的時候他還是裝作得體的樣子:“哦,這樣啊,那就把他安排到下一期吧,到時跟新來的直播員一起直播?!?p> “哼!”
女助理輕哼一聲,對這番話像是早有預(yù)料一般,她翻閱起手中的文件來,一邊翻一邊還念叨著:“一期之后又一期,一期之后又一期,真當(dāng)公會是養(yǎng)老的嗎?就算是也不能一直養(yǎng)著個廢物吧!”
一直站在旁邊的余樂文本來是在那看戲的,聽到這碎碎念,當(dāng)即挺直了腰板,狠狠地拍著桌子鄭重道:“張經(jīng)理,您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平時各種指桑罵槐的也就算了,現(xiàn)在什么人都能當(dāng)著你的面耀武揚威了嗎?”
張磊也被余樂文突然這么一聲給嚇著了,張了張嘴,可又不知道說啥,有些下不來臺的他只好用眼睛狠狠地瞪著余樂文:你小子看不清形勢嗎?就不能裝作沒聽到???
“哼!”
助理這次的冷哼聲更大了,不屑的眼神再次掃過余樂文,然后又開始碎碎念,只是這次倒是真的在碎碎念,反正余樂文是沒聽見說的啥。
終于翻到了一份合同,助理將其丟到桌子上,冷冷道:“楊經(jīng)理知道您看中他,已經(jīng)給他安排好了新的合同,至于新一期的直播員,就不勞您費心了,楊經(jīng)理已經(jīng)找好了,您到時候只需要把一樓給收拾妥當(dāng)就行了?!?p> 說完,助理隨手就將手中剩下的文件丟到了桌上,挺著個翹臀一扭一扭地出去了。
直到助理的身影消失不見,張磊這才憤懣的叫罵道:“靠,那姓楊的現(xiàn)在都把我當(dāng)后勤使喚了,這臭娘們!”
“就是就是,大家一個公司的,又都是經(jīng)理,人家這擺明了不把您放眼里呀!”余樂文立馬接過話茬,“正所謂退一步懸崖峭壁,忍一時那是越想越氣!”
“張哥,咱不能忍啊!”余樂文接著說。
“呸!狗仗人勢,不就是仗著自己戶型大了點嗎!”張磊唾罵了一句,旋即又皺著眉頭怒視著余樂文,“不是,你小子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我咋感覺你一直在拱我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