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倆始作俑者可不知道以后會發(fā)展成這樣。
現(xiàn)在這兩人正站在唐堂內(nèi)堂,捂著鼻子有些無可奈何。
坐在二人面前的,正是這燕國的唐堂管事——來萬法。
這來萬法也是個膀大腰圓的漢子,他母親是西域月氏人,父親是萊國人。來萬法外貌長相完全隨了其母。頭發(fā)卷曲,眼眶深陷,山根挺立,皮膚白皙。
唐蛟不知該說什么了,這來萬達(dá)原來是個聒噪性子,一天到晚嘴都停不下來,叭叭叭說個沒完。隨意拽上一個人,就能說上一整天。
而且這嘴沒有個把門的,說話百無禁忌。也不管他人的感受,想到什么就說什么。
按道理來說,這種人根本就不討喜。任誰見了都想繞著走??善质莻€爽快性子,凡事都先想著他人。
這完全讓人又愛又恨。
但今天這來萬法就像換了個人,干著他以前嗤之以鼻、稱之娘們兮兮的事——點茶!
甚至極為專注,見是唐蛟來了都不管不顧,說這茶看中火候,離不得人。讓唐蛟自個兒找地方坐坐。
唐蛟皺著眉頭看著這紅爐綠茶。這空氣里的味道頗為復(fù)雜,豬油香氣混上茶葉、橘皮的清香,加上酸梅那股子若有若無的酸味……好像還有亂七八糟各種香料……
這個味道,實在是上頭。唐蛟不禁聯(lián)想到了另外一種味道:在自助餐廳吃撐以后的嘔吐物,那種胃酸混雜上多種食物的酸臭味。
“老來,你怎么干上這事兒了?還有,你就讓我們這樣站著?”唐蛟捂著鼻子,眉頭緊蹙著。來萬法手里頭剝著栗子,每剝好一個就丟進(jìn)鍋里。
來萬法頭也不抬,就看著那一鍋的綠色液體:“東家??!這稀罕東西你不認(rèn)識了吧,我跟你說,這叫點茶,這可沒幾個人認(rèn)識……”
“停停停!我是問你怎么干上這了,沒有問你這是什么!我知道這叫點茶!”唐蛟連忙制止來萬法,只要讓他接著話茬說下去,誰知道能說多久。
“額沒什么沒什么。就一時興起,陶冶陶冶情操……東家,來,這個茶弄好了,要不要喝上一盅?”來萬法在桌上望了望,拿起茶匙,舀了一下茶湯,見已經(jīng)變得粘稠,忙向唐蛟招呼道。
身后捂著嘴的劉曉晴見這漢子顧左言它,已經(jīng)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向唐蛟說道:“聽說有個法挽淶愛上了栗相的獨女栗爾霜,但因身份懸殊,求而不得。聽聞這栗爾霜不喜六清,就好點茶……”
“嚯!小子可以啊,這是發(fā)春了唄!”唐蛟看向來萬法,笑道。
被一語道破小心思的來萬法有些惱羞成怒,老臉通紅,憤怒地看向劉曉晴:“東家,你這婢……”話說到一半,來萬法卻一驚,猛地站了起來。傻傻的看著劉曉晴。一瞬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心里頭這半畝地,如同被一萬頭牛刨過……不知道多少話語一下子全涌上了心頭:
我只是說薊都有個秒寶鋪,讓您老注意一下而已!
只是注意一下!別對我們唐堂的生意產(chǎn)生威脅。
沒讓你這樣?。?p> 這是直接就拿下了?
……
再看唐蛟,這古怪造型,這溜光的的下巴,這短發(fā)。
要不是知道憑唐蛟的本事,肯定不會受那勞什子的髡刑。否則來萬法估計就直接叫上那百來玄甲,要人用頭來抵發(fā)了。
再看唐蛟身邊那二八佳人。
這張臉來萬法曾在一次商戶交流上見過,可不正是自己約見了多次而不得的秒寶鋪東家劉曉晴嗎?
劉曉晴站在唐蛟身邊,站的位置稍稍在唐蛟身后半步。明明就是自持為小輩。
來萬法實在是不敢相信,剛來薊都就能把這劉曉晴治的這般妥帖?
見來萬法那震驚的模樣,唐蛟自然知道這小子心里想的什么,朝劉曉晴一攤手,說道:“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徒弟。我們倆的本事,均師出同門?!?p> 劉曉晴也朝著來萬法,落落大方地行了個禮:“曉晴見過世兄!”
來萬法也拱了拱手,恍然大悟:“我就說誰有這本事?lián)屛姨铺玫纳?。原來都是自家人!?p> 唐蛟也笑了笑,突然想到些什么,看向來萬法:“你喜歡的那妮子……應(yīng)該……”
有些話,唐蛟不好說出口,來萬法卻也明了,紅著臉撓了撓后腦勺:“東家你放心。爾霜跟大多數(shù)的燕國女子都不一樣。她很單純,笑起來,臉上的兩個笑靨可好看了。心底善良,看見路邊的乞子都會多多少少施舍一些。明明是官家的人,可看見我們這些黔首,也絲毫沒有看低的意思,她還……”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家爾霜是個好姑娘了!”唐蛟打斷了來萬法的話。
聽這話,來萬法又羞紅了臉,那聒噪性子,居然摸著后腦勺不做聲了。
聽來萬法的話,唐蛟也松了一口氣。若那爾霜也是個放蕩性子,他可害怕自家兄弟今后受點什么傷害。
要知道,當(dāng)今的女人本就開放,這其中又以燕國女子為甚。
燕人自持豪放,實則有游手好閑。
男子相聚游戲,悲歌慷慨。若是沒錢了怎么辦?出去搶劫盜墓!
而女子也是吹拉彈唱,遍交富豪貴族。若是有條件的,時不時就去后宮轉(zhuǎn)上幾圈,與宮里的妃嬪一齊游玩。
男女關(guān)系更是淫亂不堪。賓客相過,以婦侍宿;嫁娶之夕,男女無別。并以此為榮,覺得這是燕國的待客之道。家里若是賓客多,生出來的兒子女兒究竟是誰的都弄不清楚。
燕王也想過改,可是完全無法制止,就算改了一時,沒過三兩個月,一切又恢復(fù)成了原狀。
……
一股子糊味傳來,驚醒了正神游天外,幻想著以后兒孫名字的來萬法。猛地一看鍋,里頭的茶已經(jīng)成了黑綠色,一會兒沒攪拌,這粘稠的茶湯已經(jīng)糊了底。
唐蛟和劉曉晴本就討厭這股子味兒,也不想打攪來萬法,在墻角隨意找了兩張馬扎坐下了。
來萬法把火給熄了,有些心疼的看著這鍋茶湯。再看了看唐蛟,突然想到些什么,走到一旁的報紙架子,從里頭抽出來一張紙條,遞給了唐蛟。
“東家,這是嫂子給你的家書,昨兒個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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