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坊,本是一處偏僻的小作坊。因坊中胡人聚集而得名。時下有人曰:“胡酒胡女,伊于胡底,泱泱胡坊,熱風(fēng)蕩蕩?!逼浞Q的便是胡坊。胡人商旅從草原帶來大量的牛羊馬匹皮革刀劍,再從趙國購買糧食布匹烈酒食鹽,還有唐堂的香料和辣椒并帶回草原。
按理說,這塊應(yīng)該挺適合做生意。只要價格合適,自有大把的胡人買單。可大部分趙人都不稀罕,覺得胡坊滿是牛羊腥臊膻氣,熏的人腦瓜子生疼。
“公子,我們快到了?!币慌缘淖o衛(wèi)輕聲說到。
兩邊的石墻修的太高,整條路顯得有些憋悶。唐蛟睜開眼,不滿的慫了慫鼻子:“這些人怎么想的,這破地方。死陰死陰的,一點太陽也沒有,也不怕關(guān)節(jié)炎?!?p> “公子?什么炎?”護衛(wèi)顯得有些懵。
“沒事,姬叔,您待會兒就在前面停下就好了,就那一幫子人圍著的府門口?!?p> 馬車在一大院子門口停下,一大群人在門口站著,見車停了,連忙上前。
唐蛟走下馬車,伸了個懶腰:“說了不需要接,你們來這么一幫人干嘛,趙國可不許當(dāng)街械斗。小心把你們抓進去松松骨。”
“嘿嘿嘿,這哪的話。您來了,我們肯定得出來候著。再說了,就算械斗趙王也得給您三分面子,哪敢抓你啊?!睘槭椎暮丝礃幼右堰^而立之年,卻是伏低做小。
身后的年輕人見狀,滿臉不忿。剛欲上前,為首的胡人單手背后,用力的揮了揮手。年輕人咬咬嘴唇,低下了頭。
“哈哈,烏莫。沒必要這么低聲下氣的,我們了快五年生意了吧!”唐蛟摸了摸鼻子,笑到。
烏莫這才直起腰:“唐,還差十四天,我們就結(jié)識五年了。”
“好啊,都五年了,大家都老了哦。”
“尊敬的唐,這話您可就說錯了。我的確是老了,您都尚未婚娶,這老字從哪說起。給您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兒子。”烏莫拽過身后的年輕人:“他叫旗木德,草原上最強壯的漢子。尊貴的唐,我已經(jīng)讓人備好了酒,今晚賞老頭個薄面?”
唐蛟看向旗木德,點了點頭,算是認(rèn)識了。旗木德見唐蛟這般輕視自己,有些惱怒的看向烏莫,烏莫朝著旗木德?lián)u了搖頭。
“行,給你個面子。不過我親自下廚,你們這手藝,我可欣賞不來?!碧乞暂p敲了敲車軫:“趙菡,出來吧,我們到了!”
趙菡抱著政兒,掀開了帷幕,走下馬車。
眼前的趙菡長發(fā)披肩,錯臂左衽,已是一副胡人打扮。本就一副好皮囊的趙菡,在生育之后身材更顯豐滿。最近更是得知自己的丈夫平安無事,滿臉滿眼都是光彩。也真是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年輕的胡人見狀都成了軟骨頭。
旗木德見到趙菡,第一眼連趙菡手里抱著的嬰孩都忽視了,就是餓狗聞見了肉腥味,剛想上前,卻是看見了那嬰孩。眼睛一下就暗了下去。馬上又捏了捏拳頭,似乎下定決心想上去攀談。
唐蛟見狀,測身一步擋在了趙菡身前:“烏莫,我拜托你的事情都辦妥當(dāng)了?”
烏莫低頭道:“都辦妥當(dāng)了。那院子就在附近?!?p> “好!”唐蛟見護衛(wèi)放好了韌,卡死了馬車:“那就帶路吧!”
烏莫抬手引路。烏莫身后稍微有眼力見的胡人上了馬車,幫趙菡提好了行李。
“對了,烏莫。你管好手底下的人,特別是你的兒子。趙菡那是良善女子,我不希望看見發(fā)生一些不愉快的事?!?p> 烏莫不在意的說道:“草原上的雄鷹自然是要找最美麗的女子,美麗的女子也要配猛士。我都找了十二房妻妾,有兩房也是打敗她們原來的丈夫搶來的。旗木德那是草原最強壯的猛士,那趙菡自然配得上我兒子。”
聽到這話,唐蛟停了下來,雙目灼灼看向烏莫:“記住這不是你們草原!不要把你們野蠻的規(guī)矩帶到這來!要是你管不好你兒子,我?guī)湍愎埽◎钥刹皇怯脕碜鹁吹?,是讓人害怕的!下次不要讓我聽見這種話。”
烏莫聞言,知道自己惹怒了唐蛟。額頭上頓時掛滿了汗水:“諾!我明白了。我尊敬的唐。”
“行了,帶路吧!”
看到烏莫準(zhǔn)備的院子,唐蛟很滿意。無論是采光還是地勢都是極好,院子里還備了倆胡女用于照顧趙菡母子二人的生活起居。
唐蛟順手從井里提了桶水,用手捧了一捧,放嘴里漱了漱口,便將井水吐了出來。
“尊貴的唐,可是這井水有問題?”烏莫見狀,連忙上前詢問。
“沒事,這井水甚是清洌甘甜,只是我不習(xí)慣喝生水。這院子我挺滿意,來年的辣椒,我多許你五兩?!碧乞詫χ砗蟮臑跄f到。
烏莫聽了,先是愣了愣,滿眼的不可置信。
要知道辣椒這種稀缺物什只有唐堂有,貴比黃金,半兩辣椒就得五金。自己轉(zhuǎn)手就能賣十五金半兩。自打自己帶辣椒去了草原,草原人都喜歡上了這辛辣刺激、比烈酒還烈上幾分的口感,許多部落的長輩都希望已經(jīng)能多帶著辣椒回草原。
但唐堂每年售賣的辣椒都有數(shù),像自己一年允許購買的辣椒不過十兩,這一下子給自己多加了五兩。每年就多了一百金的進賬。
看到唐蛟不像是開玩笑,烏莫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雙掌交叉舉過頭頂,嘴里唔囊唔囊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和胡人打了這么些年交道,唐蛟知道無非就是些向天神起誓。但人前喊娘背后罵娘的事,這些年也沒少見。
天神又如何,違背誓言以后。無非就是向天神請罪,再忌半月葷腥以表誠意。
這些草原來的商人,哪個不是腦袋別褲腰帶上的貨色。等到真威脅到他們的利益。別說天神,親媽都能給拋棄了。
把烏莫扶起,虛情假意的寒噓了半天。烏莫又跪下來道了半天謝。
讓趙菡把東西都拾掇好了,再囑咐了那倆丫頭,讓好好照顧政兒。一行人便再次去到烏莫的院里。
到了烏莫的廚房,上上下下翻了一遍。實在找不到什么好東西,嫌棄地打量了一遍廚房里的廚具,這個年頭的吃喝真是太簡陋了。
無奈的搖了搖頭。吩咐廚藝把豬肉細(xì)細(xì)的剁了,冬天里沒有蔬菜,放了讓放了些許腌菜跟豬肉混在一起。等調(diào)好味,找了一小袋小麥粉。
和好面,包了一小鍋餃子。也并沒包多少,夠自己三人和烏莫父子二人吃。其他的胡人,一人分一個。自己又不是仆人,還能讓他們個個吃飽不成?
有道是好吃不如餃子,舒服不如倒著。唐蛟相信,這些人肯定沒吃過這種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