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清早,陽光透過紗窗照進(jìn)屋內(nèi)。
邊邊下床穿拖鞋的時候,看到膝蓋上難看的血癡不知何時竟然脫落了,傷口已經(jīng)長好了粉粉的新肉,連疤痕都沒有留下!
怎么可能,明明昨天晚上還在流血,今天居然就已經(jīng)恢復(fù)如初!
邊邊想到昨晚顧懷璧用舌頭去舔她傷口的詭異行為。
邊邊胡亂踏上拖鞋走出去,想找顧懷璧問清楚。
顧懷璧的房間門沒有如過去般緊閉,而是掀開了一條縫隙,邊邊好奇地走過去,站在門縫邊向里面探看。
少年正在看書,卻是坐在陽臺上的護(hù)欄上,背靠著墻柱,一只腳港在狹窄的護(hù)欄上另一只腳凌空落在護(hù)欄外,有一搭沒一搭地擺動著。
坐在這么危險的護(hù)欄邊,還能這般輕松隨意,除了顧懷璧也沒別人了。
邊邊不會像第一天那樣大呼小叫說危險叫他下來,現(xiàn)在邊邊也算“見過世面”了。
少年低頭看書,幾縷劉海垂下來,掩住了他高挺的眉頭,陽光撲灑在他白暫的臉上,照著他棒色的眸子越發(fā)通透明亮。
他手里憐著一枝嫣紅的玫瑰,正一點點地嚼咽著花瓣,玫瑰配著他漂亮的五官,更顯妖冶。
他竟然在吃花,還吃得這般津津有味。
邊邊看呆了,他現(xiàn)在這模樣,真像個美艷的妖精。
“你是…怎么做到的?”邊邊好奇地問他“我的傷口痊愈了,這也太快了吧!”少年狹長的眉眼微挑,晚了門縫里的邊邊一眼,殘余的玫瑰花瓣被他嚇出去,飄飄零零鋪了滿地。
“不告訴你?!?p> 少年跳下窗臺,站在了陽臺上,迎著太陽伸了個懶腰。
他穿著白襯衣,陽光照得通透,胳膊舒展,發(fā)出咔咔的脆響。
他的體型骨架完完全全長開了,不再是小孩子,徹底變成了少年模樣。
他不解釋,邊邊也沒有追問,向他道了謝。
畢竟,因為他的幫助,她現(xiàn)在走路不再一腐一拐,否則過幾天開學(xué),肯定會被同學(xué)們笑話。
“我要的東西帶了?”少年回頭眼她。
“哦!”
邊邊連忙跑回房間,翻出那個空空的巧克力鐵盒子,來到顧懷璧身邊。
她將巧克力盒子打開,從里面取出了巴掌大的玻璃瓶,瓶子里裝滿了黑色的泥土,泥土中還夾雜著一些沒有徹底腐爛的草莖。
邊邊擔(dān)心梧桐葉枯萎,所以夾在一本厚厚的字典里當(dāng)做書簽保存,此刻取出來,已經(jīng)干痕打焉兒了。
“諾,這是你要的。
顧懷璧接過玻璃瓶看了看,又打開瓶蓋閉眼嗅了嗅。
邊邊的心提了起來,她真擔(dān)心他將泥土也倒進(jìn)嘴里吃掉。
幸好,他只是閉著眼睛嗅了嗅,然后便蓋上了瓶蓋,又拿出那片被壓得薄薄的梧桐葉片,對著陽光望了望。
透過陽光,能看到葉片伸展的復(fù)雜脈絡(luò)。
他幾乎目不轉(zhuǎn)睛地看了整整五分鐘,邊邊沉不住氣,好奇地問他:“你看到什么了?”顧懷璧淡淡道:“巍峨的高山,奔涌的江河,陽光和露珠交匯時折射的光芒?!边呥呂⑽埩藦堊欤瑳]想到他竟然透過一片樹葉能看到這么美的畫面。
良久,她憋出一句恰如其分的評價:“你語文成績肯定很好?!?p> 顧懷璧嫌棄地倪了她一眼,伸手輕拍了拍她的后腦勺,哺了聲:“笨蛋。”
雖然被叫笨蛋,不過邊邊心情還是很愉悅的,她問顧懷璧:“所以,我們和好了嗎?”顧懷璧沒有回答她的話,轉(zhuǎn)身出了門,他很少在白天離開小洋樓,邊邊有些不放心,像跟屁蟲一樣跟在他的身后。
顧懷璧走在清幽的碎石小徑上,回頭晚了“跟屁蟲”一眼:“你真的很黏人。
邊邊沖他傻乎乎地笑,嘴角綻開一個甜甜小酒窩,沁人心脾。
顧懷璧冷哼一聲,動作敏捷地攀上了三米來高的假山石上,躺在上面曬太陽。
邊邊也想爬上去,不過試了好幾次,鱗山的山石很陡峭,她可沒有顧懷璧的好身手,攀到一半,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進(jìn)退維谷。
她急促地喘息著,無助地喚了聲:“顧懷璧,我下不去了。'
少年沒有搭理她。
“...那我就跳了?!?p> 邊邊望了望下面的碎石路,據(jù)量著就這樣跳下去應(yīng)該沒有大礙,頂多就是摔一下。
就在她閉著眼睛準(zhǔn)備往下跳的時候,假山上忽然伸出了一只手。
即便是暑假里的盛夏天,少年依舊戴著黑皮手套,嚴(yán)嚴(yán)實實地包裹著他的手。
山上,英俊的少年不耐煩地催促:“快點?!?p> 于是邊邊抓住了他的手,借力向上攀爬終于爬上了假山頂。
坐在假山上,整個波光??粼湖畔盡收眼底,微風(fēng)吹拂著,一切都是那般平和而寧靜。少年躺在山石上,閉著眼睛曬太陽,長睫毛根根通透,仿佛在發(fā)光。
于是邊邊也學(xué)著他的姿勢,在他身邊躺了下來,閉上眼睛。
“顧懷璧,你不熱嗎,夏天還穿這么厚還戴手套?!?p> 他低醇的嗓音自她身側(cè)響起來:“因為我是怪物。”
“不要開玩笑了,你才不是怪物呢!”顧懷璧忽然坐起身,偏頭倪向她:“如果我真的是,你怕不怕?”
邊邊神情透著一絲不解:“什么嘛?!鳖檻谚底笫肿ブ沂值氖痔?,似乎準(zhǔn)備要摘下來了,可是他猶豫了很久,終究還是...將兩只手都藏到了身后。
一定會嚇壞她。
沒有例外,邊邊也不會例外,所有人都畏懼他,厭惡他...
如果她看到自己的本來面目,一定會嚇得驚叫,一定想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永遠(yuǎn)不想靠近他了。
如果注定要失去,不如一開始就不曾擁有。
顧懷璧站起身,三兩下翻下了假山,離開。
望著他孤獨的背影,邊邊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手樞著裙角的布料,哺了聲:“怎么又生氣了。”
“你回來!”
“顧懷璧,我下不去?。 ?p> “你幫幫我!”
邊邊絕望地環(huán)顧四周,這邊的假山花園人跡罕至,連仆人都不會過來,這里是顧懷璧的“地盤”。
“有沒有人?。 ?p> ......
顧懷璧很快就把邊邊忘了,直到晚上他出來喝水,發(fā)現(xiàn)對面房間門開著,女孩還沒有回來。
顧懷璧皺了皺眉,重新回到花園。
朦朧的夜色里,他看到女孩還坐在假山上,抱著膝蓋,臉埋進(jìn)棉布小裙子里,可憐兮兮的樣子。
顧懷璧走過去,仰頭望向她:“哎!”邊邊把身子往側(cè)邊挪了挪,背對他。
“生氣了?”
她依舊不理他。
“吃飯沒?”
“我困在這里,吃空氣嗎!”邊邊終于抬起頭,岔岔瞪了他一眼。
“脾氣還挺大。”顧懷璧自顧自地哺著去邊上的園子里摘了幾朵玫瑰,扔到她懷里?!跋瘸渣c,墊墊肚子?!?p> 邊邊將玫瑰砸他頭上,花瓣散開,落滿他肩頭。
“誰要吃這個呀!”
顧懷璧拂落肩頭的花瓣,倒也沒生氣
“我去找肉來喂你。”
喂什么喂,她又不是他養(yǎng)的狗狗。
邊邊叫住他:“你幫我下去?!?p> “你跳下來?!?p> “跳下來會摔死的!”
假山好幾米高呢!
顧懷璧說:“跳下來,我接住你?!边呥吪吭谏筋^上望他:“能行嗎?”
“試試不就知道了?”
她有些不敢,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探身:“萬一接不住,我可不就摔死了嗎,你去幫我叫人,行不?”
顧懷璧還去幫她叫人,想都別想,他不耐煩地說:“你在上面呆一晚吧。”
他轉(zhuǎn)身欲走,邊邊連忙叫住他:“別走我害怕。”
顧懷璧偏頭望向天際,云淡風(fēng)輕地說:“今晚有月亮,不用怕。
邊邊聽顧懷璧這意思,還真打算擱她在這假山上呆一夜了。
“那...那我還是跳吧。”
“快點?!?p> “接住哦!”
邊邊閉上眼睛,身子往下一栽,跳了。
顧懷璧果然沒有食言,穩(wěn)穩(wěn)接住了她邊邊宛如樹袋熊一般掛在他的肩膀上,偏頭的時候,柔軟的粉唇在他額間輕擦而過。
一陣晚風(fēng)拂過,少年心頭掀起驚濤駭浪。
邊邊睜開眼睛,與他四目相對,還有些驚魂未定。
少年英俊的臉龐,似乎有點泛紅,呼吸也急促了許多。
他像抱女兒一樣抱著她。
幾十秒后,顧懷壁將她摔在了草地上,跑了。
邊邊吃疼地捂著屁股,罵他粗魯。
新學(xué)期伊始,邊邊背著自己的小書包,邁入了嘉德中學(xué)的初中部。
校園修繕得相當(dāng)氣派,教學(xué)樓和辦公樓是全歐式的風(fēng)格,路旁樹木參天,圖書館位于操場盡頭,更是恢宏壯闊。
邊邊在公告欄上找到了自己所在的班級一班。
她還在班級的同學(xué)欄里看到了熟悉的名字,有她以前小學(xué)的同桌慧慧。
同時,緊挨著她名字下方的那個男孩,正是顧懷璧。
邊邊并不驚訝,杜婉柔既然安排了顧懷璧念嘉德中學(xué),班級自然也要和邊邊同班,方便相互照應(yīng),這樣刻意的安排,也讓兩人的名字學(xué)號都緊緊挨在了一起。
邊邊聽到了周圍傳來同學(xué)們的驚呼聲——“我的媽呀!我看到了什么,顧懷璧??!”
“是那個怪物嗎!!!怪物也來學(xué)校啦!!!”
“居然和我同班,好可怕!他會不會吃人啊?!?p> “不、不至于吧?!?p> 邊邊來到自己的班級,扎著馬尾辮的慧慧坐在第一排,忙不迭地沖她招手,于是邊邊走過去,坐在了她的身邊。
“我們又當(dāng)同桌了!真好。”
“能在一個班真幸運啊?!?p> “幸好有你,我還擔(dān)心在新班級交不到朋友呢。”
邊邊笑著說:“不會的?!?p> 班主任是個面相平和氣質(zhì)得體的中年女人,戴黑框眼鏡,齊肩發(fā)微卷。她坐在講臺邊,拿起了班上的同學(xué)名單,準(zhǔn)備等所有同學(xué)都到齊了,再進(jìn)行點名。
這時,一個高挑的女孩走進(jìn)了教室,她似乎已經(jīng)發(fā)育了,身材抽條成了少女模樣,穿著漂亮的白裙子,揚著脖子宛如天鵝般,高傲地走到后排的位置坐下來。
慧慧低聲對邊邊道:“她就是安瑤啦,我們班拿獎學(xué)金的同學(xué),一個是你,另一個就是安瑤。安瑤以前在附小很有名氣的,她會唱歌,還會跳芭蕾舞,還參加過英語橋比賽,上過電視呢!”
邊邊點點頭,打量安瑤,她好像化妝了五官看上去分外精致,但這么小就化妝,總顯得有些…濃艷。
或許每個班級,都會有這樣一個耀眼矚目的女孩子,成為令全班女生羨慕的對象。
而每個班級,也必然會有一個英俊帥氣又冷傲孤僻的男孩,成為讓全班女生傾心的對象。
警如此刻穿著黑襯衣,面無表情走進(jìn)教室的...顧懷璧。
他剛走進(jìn)來,全班同學(xué)的視線一瞬間全都匯集在了他身上。
邊邊能夠理解班上同學(xué)五花八門的驚愕表情,她初初見到顧懷璧,也耿耿于懷,驚艷了好久好久。
少年太好看了,清秀的五官宛如造物最完美的神跡。
“天吶,他是誰!”
“他他他...他好帥啊!“
“我們班竟然還有這么帥的男孩!”
就連同桌慧慧都忍不住捂了捂胸膛:“媽也,難道這就是心動的感覺?
顧懷璧走進(jìn)教室以后,清冷的目光只在邊邊身上停駐了兩秒,便迅速移開了。
她身邊的位置已經(jīng)有人了。
班主任看向顧懷壁,覺得他個子高,又沒戴眼鏡,應(yīng)該坐在后排才不會擋到同學(xué),指了指安瑤身邊的位置:“你坐那里?!?p> 顧懷璧瞪了邊邊一眼,那岔岔的眼神,似乎是在遺責(zé)她的“背叛”。
昨晚顧懷壁不止一次敲她房門,把她從夢中吵醒,叮囑她,開學(xué)當(dāng)同桌。
邊邊沒有答應(yīng)他,杜婉柔送顧懷壁來學(xué)校,就是希望他敞開心扉融入集體。
邊邊當(dāng)然也想讓他多結(jié)交一些朋友,哪能總是他們倆人一塊兒玩。
所以邊邊才不和他當(dāng)同桌呢!
“你暫時坐到后排去。”班主任再度開口,顧懷璧也沒說什么,徑直朝著后排的空位走去。
素來高冷的安瑤,此刻忍不住心跳加速了,她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仰著脖子,保持著自己大方參持的儀態(tài)。
顧懷璧落座,將黑色的斜垮包扔桌上,動作帶著懶洋洋的意味。
安瑤偏過頭,揚著調(diào)子不卑不亢地自我介紹:“你好,我叫安瑤,當(dāng)然,你也可以叫我andy,這是我的英文名,我的特長是跳舞…”
然而還不等安瑤的自我介紹結(jié)束,顧懷璧捂了捂鼻子,皺眉起身,將自己的書包扔到了前排的空位上。
隨即,他撐著桌子往前一翻,敏捷利落地翻到前排一個男生身邊,落座。
他捂著鼻子,無所顧忌地哺了聲:“熏死老子了?!?p> 全班嘩然。
安瑤屈辱地咬緊著下唇,唇肉都被咬出了粉白色。
她出發(fā)前,偷偷抹了媽媽的名牌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