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杰率先揚起笑臉,放下架在容沅肩膀上的胳膊,極有風度的伸出了手:“恭喜?!?p> 順位走在第一個的周禹肖握住了鄒杰伸出來的手,但卻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能憋出“謝謝”兩個字。
也不怪周禹肖懵圈,畢竟他還是第一次遇見這么豁達的對手。
對方笑容真切,眼里透著真誠,那副實打?qū)崬槟愀械礁吲d的模樣,足夠讓一個世界還是‘非黑即白’的少年措手不及。
“你也很有天賦,要好好努力?!笨闯隽酥苡硇さ牟蛔栽冢u杰松開了兩人相握的手,接上了一句,算是鼓勵。
周禹肖點了點頭,再次道了聲謝,這才走到第二個人面前,這樣依次和他們握手。
感受到留在指端的力量,鄒杰還愣著神兒,這邊少女已經(jīng)瀟灑的和他握完手,站到了這個齊緒面前。
接著他就見齊緒一個閃身,雙手推著容沅的后背,將剛和周禹肖握完手的容沅,推到了她面前。
藺澤君看著突然換位的兩人,揚了揚眉,倒沒在意。
看著面前漲紅著張臉,一臉憋屈的小孩兒,她歪頭想了想,突然輕扯了一下嘴角:“有好好讀書嗎?”
容沅一愣,便立刻意識到,她說的是上一次在網(wǎng)吧里,她對他說過的“小孩子就是要好好念書”這件事。
出乎意料,這樣一回憶,容沅驚恐地發(fā)現(xiàn),他居然記不得,那個總是偷偷放他進來打游戲的網(wǎng)吧老板的詳細長相,只隱隱約約記得個框兒而已。
但藺澤君每一個細微的神情變化、暗地里的小動作,他都可以記得一清二楚。
明明應該生氣的,居然這么和容沅大爺說話,簡直太過分了。
容沅抬頭對上藺澤君的視線,她的眼里盛著星星點點的笑意。
上一次,她也有笑嗎。
指尖上的肌膚相觸,掌心相對的溫熱,如果要是可以保持這樣的姿勢,并肩而立就好了,那就是牽手吧。
‘啪’的一聲,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容沅,連藺澤君都跟著懵了一瞬。
容沅抽回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嘴巴子,瞎他媽想什么呢?牽毛線手,這么可怕的娘們兒的手,你也敢碰,你活膩歪了是。
臉頰上火辣辣的感覺,沖淡了心底莫名的悸動,后知后覺的,他也明白自己這一下有些太過用力。
但少年的自尊心驅(qū)使著他,沒敢多做后悔,板好一張秀氣的臉,對著藺澤君說道:“甭來這套,下次啊,一定會打敗你。”
少年獨特的京腔兒,在這個極北的城市有些突兀,但并不妨礙它們在少年身上,化合反應出一種別樣的魅力。
自認為耍完帥的容沅,別開了頭,將臉藏到了齊緒脖頸后,一手悄悄撫上了側(cè)臉。
嘶,真疼。
藺澤君和齊緒輕輕握了手,不經(jīng)意間,就發(fā)現(xiàn)了小孩兒的小動作,她忍不住‘噗’的笑出了聲響。
容沅的身體一哆嗦,剛捂上臉頰的手又立刻放下了,一副‘他什么都沒做、你什么都沒看到’的傻樣。
想到董淮給她看過的選手資料,十四歲啊,真還是個孩子呢,比胖肖都要小上三歲啊。
倔強倨傲不服輸,如果這些詞匯,青春不配擁有,還有什么可以配得上呢。
“好,我等著?!彼龖馈暗饶銇泶驍∥摇!?p> 容沅本就沒想著藺澤君會說什么,誰知她認認真真的應下了,少年已經(jīng)略微顯現(xiàn)的喉結(jié)上下滾動,到底沒敢去再看藺澤君一眼。
藺澤君聳了聳肩,似乎是知道小孩兒不會再理自己了,便繼續(xù)走向另兩個人,打算以最快的速度結(jié)束掉這種賽后的握手禮儀。
不遠處,由于變聲期所以略帶沙啞的聲音,悶悶的響起:“那你也...可別省市賽就叫人擠下去了?!?p> ‘也’后面的那個詞匯,少年音量放得很輕,她聽不太清晰,但估計就是‘加油’之類的吧,只是羞于啟齒罷了。
秦疏浪看著這JQ滿滿的一幕,面上風平浪靜,內(nèi)心波濤洶涌。
居然主動調(diào)侃人家,聽聽,那說的是人話嗎,敢情你藺澤君是悶騷型啊,明得不來暗得來啊,兔子不吃窩邊草唄。
還約定,還答應那么中二的約定,你直接去OST得了,用不著身在曹營心在漢了,你倆一起捧個世界獎杯回來,反正臉都挺大。
秦疏浪越想越氣,越腦補戲越多,但好在還可以維持住最基本的儀態(tài),表情管理也很好,沒有崩盤。
他站在容沅面前,揚起下巴,矜持的搭了下容沅的手就算是握了。
秦疏浪比和藺澤君差不多高的容沅,要足足高上一頭還要多。
但盡管如此,他還是端著那股高傲又冷漠的勁兒,白玉下巴昂著,漂亮的眼睛也并不去看容沅,一副‘懶得理你’的模樣,是十足的惡毒后媽架勢。
?。???
你是不是想甩給我一百萬,叫我離開你女兒?
容沅眼皮子跳了跳,覺得自己扇的那一下更疼了,什么玩應兒啊這,瞧不起他身高?
他才十四,他還會長個兒的好嗎!
齊緒拉住了像個小火箭炮,已經(jīng)被某天鵝點燃了引線,馬上就要躥出去的容沅,對著他搖了搖頭,安撫道:“小沅,算了算了。”
也虧得齊緒拉住容沅了,要真讓這倆互相都看著不順眼的,就這么掐起來,估計結(jié)伴進ICU都算是輕的。
董淮掛著溫和的笑,領導視察般一個個的握著手。
周身親切的氣質(zhì),讓炸毛怪容沅,都難得平和的對董淮笑了笑,甚至還讓他有些不好意思之前總逮著董淮錘。
但接下來賤兮兮湊過來的某只海膽怪,立刻將這和諧的氣氛打破得一干二凈。
“喲,你也不行啊,換了個地方繼續(xù)輸唄?!编嵮舱讨约焊撸碜?,湊近齊緒,腦門子都快壓到人家眼睛上了。
齊緒那張白得不正常的臉,居然被鄭巡氣出了一絲血色,但很快,他便穩(wěn)住了自己那顆,想要暴錘鄭巡的心。
死魚眼一翻,齊緒將鄭巡上下左右仔細看了個遍,直看得鄭巡渾身發(fā)毛,這才開口:“我琢磨著,怎么有人這么不要臉???忘了是誰,第一節(jié)比賽被錘到自閉了?!?p> 鄭巡被針對的一激靈,迅速進入了戰(zhàn)斗模式,恨恨的盯著齊緒:“輸了就是輸了,過程不重要,結(jié)果才重要,你再怎么說你都是輸了!”
哈士奇般壓根兒沒啥智商的反駁聲,聽得藺澤君都跟著捂臉。
她算是發(fā)現(xiàn)了,鄭巡只要一對上這個叫齊緒的前任DXC打野,智商就肉眼可見的速度直降為零。
齊緒冷‘呵’一聲,單手插腰,厭世臉嘲諷力度加倍“輸?shù)闷?,也比你贏得狼狽好看?!?p> 容沅張著嘴半天合不上,沒想到平日里少言寡語,只和隊友才話多上幾句的齊緒,居然一碰上對面的輔助,就變得牙尖嘴利起來。
“你!你這個陰森詭異的死變態(tài)!”鄭巡原地爆炸。
“只會靠隊友的單細胞蠢貨。”齊緒側(cè)了側(cè)肩膀,歪了下脖子,咧嘴。
鄭巡斗雞似的,憋了半天,大概人被逼到某個地步的時候,有些東西就會噴薄而出,他囁嚅了片刻,靈光乍現(xiàn)。
“哎喲,你這是說你們隊友不可靠嘍?”鄭巡翹起小拇指,挖著鼻子:“當時你在的時候,我們可沒贏幾場啊?!?p> 后面這句話,倒是多了賭氣的成分在,畢竟齊緒在DXC的時間沒多長,還真沒和幾人打過幾場。
董淮在旁邊看得腦闊都開始疼起來了,真要說鄭巡和齊緒之間的官司,隨便抓個人來都縷不清楚。
要他說的話,那就是兩邊各打五十大板,沒一個好的。
藺澤君悄悄湊到董淮旁邊,輕聲問他這是怎么回事,董淮也只是搖搖頭。
這種糟心事,沒必要和她講,左右齊緒也找到了新隊伍,各自安好吧。
這邊鄭巡開始洋洋得意,那邊齊緒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他捏緊拳頭,想一拳直接糊鄭巡一臉。
站在旁邊的容沅,把齊緒的反應看了個一清二楚,對比了一下兩人懸殊的身高和體格子,容沅小弟弟咽了口唾沫。
他用力挽住齊緒,連聲安撫道:“緒哥,算了算了?!?p> 齊緒僵著張臉,尋思著,這句話咋聽著這么耳熟呢。
鄭巡見齊緒沒了話,撇頭‘哼’了一聲,雄赳赳氣昂昂的完成了和剩下兩個人的握手儀式,成功和自家隊友匯合。
藺澤君無語,鄭巡能活到這么大,還沒被人打死,靠得全是爹媽給的強健基因啊。
...
DXC那邊回了座位,匆匆收拾好后,平哥便迎了過來,說是車也叫好了,水包里也有,六人頭也不回的便離開了比賽會場。
周禹肖對于鄒杰的印象倒是很好,走之前蹦高的對著鄒杰揮了揮手,深棕色的發(fā)在陽光的折射下,閃爍出些許亮白的光點。
嘛,青春真好。
鄒杰摸了摸鼻子,比起像他自己這種虛偽的成年人,果然還是小沅和DXC那個小上單,這種未成年人比較討他喜歡啊。
“小沅,你等一下。”想到了什么,鄒杰揚聲叫住了和齊緒勾肩搭背的容沅。
“杰哥?”容沅見鄒杰朝自己招了招手,一臉疑惑的走了過去“怎么了?”
鄒杰從背包里翻出一打厚厚的A4紙,那打紙夾在透明的文件袋里,看起來像是資料之類的東西。
他一頁一頁的翻看著,最終指腹停在了中間某頁上,鄒杰想也不想,直接將印有照片的右上那一小部分,撕了下來。
到底只是彩印,雖然大致可以看出是誰,但還是有些失真。
“給你,打敗她吧?!?。鄒杰端詳了一下紙上印刷著的照片,還算挺像的,伸直胳膊,遞給容沅。
容沅接過那小張撕得參差不齊的紙,看著上面少女凌厲的眉眼,抿了抿嘴。
心臟又開始如鼓點般‘咚咚咚’的跳得厲害,照片正下方,是用宋體五號打出的三個漢字:藺澤君。
...
秦疏浪跟著平哥和隊友們出了會場沒多久,褲袋里突然傳出一陣嗡鳴聲。
頂著鄭巡猥瑣的眼神,秦疏浪不太自在的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看著那條最新傳訊上的備注,秦疏浪臉上,頭一次如此直白的露出了格外復雜的神情。
弄煙波
咕嚕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