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日臨空,風(fēng)云變化。戴東升腳下平地生風(fēng),吹得沙石亂舞,在他的身體周圍,粉色的氤氳煙氣繚繞,從其中傳出種種迷幻的嬌嗔聲。
聽見這聲音的修士都如喝了酒般,身體搖晃幾欲倒下。
“你還真是傻得單純,如此簡單的陷阱也會中。聽說你是劍門師祖,嘿嘿,今天我倒是想斬一位劍門師祖?!贝鳀|升身體臨空,粉煙化作了幾個赤裸美人環(huán)顧在他周圍,恭他如帝王般。
“這是什么心法?”所有修士都看得傻眼,從未見過聲勢如此浩大的心法。
“哼!你們這些無知之徒,當(dāng)然不明白。這乃是嵐川域第一修煉心法,昊冕帝王訣。在三萬年前,一個帝國以白玉京為都城,輻射整個嵐川域,統(tǒng)治了凡人世界。而其皇室也是頂尖的修仙勢力,修煉的就是這門心法?!?p> 戴東升坐在浮空的寶座上,看著下方之人,只覺得了無生趣。這些渺小之輩,土雞瓦狗般,皆入不得他眼。
那劍門師祖俞子劍,雖然只有輩分高,但還有些用處。雖然他口中說斬了對方,但活著的俞子劍比死了的俞子劍更有價值。
“小子,準備好受死了嗎?”
他抬手間,天空中便出現(xiàn)一個數(shù)十米寬的大巴掌朝俞子劍壓下,這氣勢恢宏,宛如結(jié)嬰期修士現(xiàn)身。
“想要殺你小爺,還早了無數(shù)年?!庇嶙觿Χ⒅种械臄鄤?,感覺到斷劍傳開震顫,好似在興奮一般。
“劍啊劍,你還真是賤。小爺我現(xiàn)在燈枯油盡,哪里還有再戰(zhàn)之力?就算靈氣恢復(fù),也無法和一個筑基中期的修士匹敵啊。”
隨著他的話,劍身顫抖得更加劇烈,竟然引動了他體內(nèi)剩下的靈氣,瘋狂的灌入這劍中。
“好一個斷劍,你莫不是想要害死我?想要另投他主?”
眼看戴東升的大掌壓了下來,本來還能躲開的俞子劍面露絕望,他覺得今天是真的要交代在這里了。
“噌~”好似利劍出鞘聲,也似那劍身吟叫。
掌落之剎那,一道劍氣破空而去,四周刮有狂風(fēng),煙塵密布。
戴東升被嚇了一跳,只因為剛才那劍氣十分強大,若是他自己對抗也討不了好。他看著煙塵之中,神識掃視下發(fā)現(xiàn)那俞子劍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這才松了口氣。
看來那是劍門中的修士給他的護身法器。
戴東升有了猜測,然后甩了甩袖子讓煙塵散去,而后坐在冕駕上飛到俞子劍頭頂。
“還好沒死!”
卻突然之間,躺在地上的俞子劍睜開了眼睛,握著斷劍從地面跳起來。只見他眼神清明,亂糟糟的衣裳簌簌作響,俊朗中帶著一絲可愛的臉頰上綻出一抹笑意:“戴東升,看小爺給你好好上一課,什么叫做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p> 最可怕的還是他手中的劍,顫抖著,那銹跡斑斑的斷劍平淡無奇。從遠至近眨眼就到,那斷劍之上,一層青芒蓋住劍身,使那把劍竟然看上去不僅是修復(fù)了,而且還是長出了許多。
別人是三尺青鋒,而俞子劍手中的卻是十尺青鋒。
“歸然一劍!”
躍起的俞子劍變得平平無奇,就像街邊的一個路人,不,就是一塊石頭。他毫不起眼般,但卻讓人不敢忽視。因為他手中的劍,仿佛時間最耀眼之物。
斷劍是余墨香給俞子劍的,從小便用俞子劍的精血蘊養(yǎng),成了俞子劍的本命法器。余墨香作為大能,自然也沒有吝嗇,他將自己領(lǐng)悟的歸然一劍的一絲劍道真意藏在了這把劍內(nèi),期待有朝一日對俞子劍有幫助。
“小子莫要猖狂!”
戴東升身周圍繞的女子紛紛飄然到了他身前,個個嬌媚如花,張口嗔叫的同時手中還結(jié)著法印。
“始、成、極、道、終、絕、泯。”一人便喊出一個字來,然后幾乎同時完成法?。骸吧幌ⅲ浪啦粶?,萬物輪回,朝來夕往?!?p> “朝夕??!”
這些女子變換成了一個大磨盤,剛好與俞子劍的斷劍撞在一起。俞子劍的臉憋得通紅,外人看他沉穩(wěn)如老狗,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被劍帶著起身攻擊的。
“斷劍啊斷劍,連個破磨盤都劈不開,你是害了我啊?!?p> 轉(zhuǎn)瞬間,一股巨大的力量與俞子劍的身體撞在一起。這力量他熟悉萬分,正是斷劍釋放出的力量,雖然只有一部分,但也讓他再吐了一口血。
血灑周空,卻未落在地面,而是被斷劍引過去。
斷劍吸收了俞子劍的血液,迸發(fā)出血色的光芒,這十尺青鋒,卻又變成了十尺血鋒。
“咔咔咔~”
磨盤上多出了密密麻麻的裂痕,俞子劍心中一喜,將嘴巴中將要吞下去的殘血也都吐了出來。那斷劍照收不誤,血芒更是耀眼,那磨盤終于承受不住,崩壞開。
“修劍總是修無停,拔劍終是拔命去。何不喝酒吃熏肉?隱去此身空名頭?!崩项^最喜歡說的詩,牛頭不對馬嘴,俞子劍也不知意思。
但現(xiàn)在好像明白了幾分,那前兩句便是說的余墨香前半生,后兩句說的是他的后半生。前半生練劍又殺人,所以累了,辭去了掌門職務(wù),每天喝酒吃肉。
歸然一劍,其實便是余墨香看透之時悟出的一劍,這一劍被放在仙術(shù)堂中的第五層。
俞子劍腦袋中那老頭便一直在念這首詩,然后喝著酒,吃著肉,自己在旁邊饞得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歸然一劍,最早只有一劍,因為我想脫離此身。但之后卻有第二劍,因為我走遍這世間,卻宛如浮萍,總是心系遠方之土,所以,這劍便有了歸然?!?p> 歸然一劍,第一招就是“一劍”,第二招卻是“歸然”。
斷劍上血芒盡數(shù)綻放,俞子劍像從石頭變成了一條真龍,光華耀眼。
“御手??!”
隨著俞子劍那一劍穿來,戴東升連忙拿出了自己的壓箱底法器。這是一枚印章,是他的本命法器,這昊冕帝王訣其實有一半以上的法術(shù)都是依靠御手印來施展的。
印章由小而大,五米見方浮在戴東升身前,他口中大吼:“本想留你一命,看來只能替你收尸了?!?p> “廢話少說!”
俞子劍不信他,整個人金光閃閃宛如天神下凡。手中斷劍更是漲到了三丈長,小孩掄大劍都不足以形容此時的俞子劍。
不過戴東升的印章上卻是有一股強大的氣息,這氣息中感覺似有無數(shù)張嘴在嘶吼。
俞子劍聽見那聲音,心中就微寒,他覺得自己打不破這法器。但他口中卻道:“你這破銅爛鐵,看小爺一劍破之?!?p> 說完,他皺著眉,手指扣住自己眉心,然后便見他吐了一口黑血出來。這黑血并不是什么瘀血或者毒血,而是真正的精血。
他手中掐印,精血燃燒,反饋其身。心法瘋狂運轉(zhuǎn),體內(nèi)近乎干涸的靈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升了上來。
身體朝戴東升移動過去,手中攥著那斷劍,目光炯炯,一往無前。
“小爺來破你這臭印了!”
戴東升心頭冷笑,那俞子劍再如何強,也僅僅只是個培靈五層的小修士,借著長輩余蔭才勉強和他斗得有來有回。
但他計算出俞子劍體內(nèi)靈氣也早已見底,只借著那把劍,他何懼之有?只要他的御手印防住俞子劍那一劍,御手印中會傳開擾亂心神的聲音,到時候他就能再以雷霆之勢將俞子劍擒拿。
“打吧,打吧!”
突然他感覺身后涼風(fēng)微起,一個聲音從背后傳來:“給小爺拿命來?!?p> 這劍便砍下了他一只手臂,并非對方不準,而是他閃避了。不然這一下可能將他劈成兩半。
咫尺天涯,俞子劍也會。
“啊~”戴東升捂著手臂慘叫,他看著俞子劍大恨:“你小子竟然耍詐!”
“就許你耍詐不成?哈哈,要說耍詐,小爺也是師祖?!币粍ο氯ゾ谷唤ü?,俞子劍已經(jīng)滿意。
“哇啊啊,氣煞我也?!贝鳀|升氣得直跳腳,他本以為俞子劍是個少年,容易直來直去,卻沒想到俞子劍年紀輕輕竟然如此多套路,心思詭譎。
俞子劍并未再說半句廢話,提著劍便再向戴東升攻過去。這次他沒了機會,那戴東升躲在印章后面暗復(fù)元氣。
他只能抬劍砍那印章,這一砍,那嘶吼聲更加劇烈。仿佛有千萬人在慘叫,讓他小臉微白。
但他卻依舊沒有停下,連連砍在印章上。
“小子,別白費功夫了。這印章可是極品法器,用你那破劍,怎么可能砍動?!?p> 戴東升將斷臂處的血給止住了,催動這御手印攻向俞子劍。
如此大件法器,俞子劍面對只能被逼著后退。他心中越來越焦急,他體內(nèi)的靈氣全都是燃燒精血而來,而精血人體才多少?他再吐一口,恐怕會直接暈過去。
“不行,這樣肯定會死!”他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再吐出一口精血,體內(nèi)靈氣再次沸騰。
“再吃我一劍!”沸騰的靈氣涌入斷劍中,已經(jīng)有些黯淡的斷劍再次變得金光閃閃。
“小子,告訴過你了,劈那印章是沒用的!”
“咔~”熟悉而清脆的聲音。
“怎么可能?”那印章快速黯淡下去,體型也縮小到了巴掌大,戴東升將它收了回來,心痛不已。
他再看俞子劍,盯著他手中的劍:“你人,你的劍,今天都歸我?!?p> 他四周的粉色霧氣全都倒流進他自己體內(nèi),只見他身體突然暴漲到了三米來高,衣服盡數(shù)碎裂,肌肉上的靜脈虬結(jié)爬延。
“給我去死吧!”
他如野獸般嘶吼一聲,雖然體型大,但速度卻是極快。眨眼就將拳頭打到俞子劍眼前,俞子劍拿著劍,現(xiàn)在是真的快燈枯油盡,他也怒吼一聲,和戴東升戰(zhàn)斗在一起。
雙方你來我往,打的竟然難分勝負。
戴東升打中俞子劍一拳,而俞子劍也在戴東升身上留下一道劍口。鮮血如注,戴東升被封住的斷臂處也開始大量灑著血。
“噗~”俞子劍再吐一口血,身體已經(jīng)搖搖欲墜,看著眼前的戴東升,仿佛有三個、四個、五個!
“劍舌綻蓮!”
他將體內(nèi)最后的靈氣都給用上了,釋放出了這一劍。刺中戴東升胸膛,但也僅僅只沒入了三寸。
“小子,死吧!”戴東升渾身是傷,看著俞子劍要倒下,眼中寒芒閃閃,拳頭的力量再大了三分。
“小爺我……要死在這拳下了嗎?”俞子劍最后便想到。
“砰!”倒在了地上,手中依然緊握著那斷劍。
他沒看見的是,一把飛劍而來,將戴東升另外一條手臂也給斬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