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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是一幕留不住的風景

第三章 吃在一起喝在一起

  一到餐館,飯菜還沒上,馬博文便和安子祥出包間去要了一箱啤酒。北方與南方不甚相同,牧羊在H城的時候,每每去參加聚會,啤酒總是喝得很少,反而是白酒或者紅酒喝得比較多。因此他是喝不慣啤酒的。

  然而同學們的態(tài)度就是——喝不慣沒關(guān)系,只要會喝,喝著喝著就習慣了。不過說起來當然簡單,一個不習慣的習慣,絕不是短短一個晚上就能習慣的。

  牧羊強迫自己去接受一瓶瓶的雪花啤酒,一如接受這里的人爆粗口,接受他們把C讀成“Xi”,好在真正去接受的時候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困難。

  “哎哎哎,喝!”馬博文與吳笑霖幾人一個勁地灌安子祥。沒辦法,屬他塊頭最大,一看就是那種特能喝的人!

  牧羊安靜地坐在一邊,看著他們鬧。他其實挺同情安子祥,長這么大塊頭又不是他的錯,雖然情況可能正相反。他們灌安子祥的方法很簡單,指著一個女生問安子祥她叫什么名字。說錯了就告訴他那個女生的名字,不過代價是一杯酒,要認識女孩子當然要付出點代價才行。安子祥每次總是撓撓頭說不知道,剛開始還是抬起酒杯就喝的豪爽樣,等到后來實在喝不下了才發(fā)現(xiàn)后路已斷——總不至于之前認不出的就喝后來認不出就不喝了吧!這其實是一個坑,跳進去了就別再想跳出來,只有慢慢沿著坑爬。然而安子祥的體型絕不是那種能靈活地爬出來的,他的表現(xiàn)充分說明了這一點,一桌也就十來個女生,可是他已經(jīng)為她們喝了二十幾杯酒了。牧羊看著都替他著急,往往剛剛告訴了安子祥一個女生的名字,隔兩三個人再指給他認,他又撓頭傻笑說忘了。

  “喝不了了,真喝不了了。你們先喝著,我去上個廁所?!卑沧酉榘驯油郎弦粩R,抬腿就往洗手間跑。

  所有人都在笑,牧羊也一樣,但是他心里卻直打鼓。安子祥跑了對他來說絕不是一個好消息。頭獎被安子祥摘了,二獎落在他頭上的可能性很大。

  “臥槽,尿遁!還沒玩夠呢?!崩顤|陽開口道。

  話音剛落,柳思成立即接腔:“咱也不能總坑友軍,還有個陣地沒攻下來呢!”

  “說得對,也不能光讓子祥一個人喝?!眳切α亻_始坑室友,“牧羊,過來聊聊!”

  牧羊頗為無奈,柳思成看著挺耿直的呀,還有吳笑霖,咱才是一個戰(zhàn)壕的兄弟,你這就把我賣了。他緩緩起身,剛邁出半步又急忙收回來,抬起桌上一杯酒才走過去。

  “我叫牧羊,先和女生喝吧!第一杯酒,我敬劉素,我在大學認識的第一個女生?!?p>  “哦~”立即有人起哄。

  劉素很淡定地站起來,端著酒杯對牧羊很豪邁地說:“干!”

  馬博文和李東陽幾人傻站在那里看著這一幕,牧羊的主動出乎他們的意料。照他們的想法,兩邊先打一波太極,然后他們幾個男的輪番過去灌牧羊,灌得差不多了再把牧羊拉到這邊來,照安子祥流程再來一回。這可好,牧羊主動過來喝上了,現(xiàn)在叫停也不合適??墒乾F(xiàn)在話語權(quán)卻在牧羊手里,至少得等他喝完第一杯再說。

  牧羊喝完趕緊倒酒,大腦飛速運轉(zhuǎn),有安子祥的前車之鑒,他可不能翻車。這一桌十幾個人,也就是兩三瓶的事。于是他接著又說道:“第二杯酒,沐溪月,我敬你,我在大學認識的第二個女生。你和劉素的自我介紹很出彩,一下子就可以讓人記住你們的名字!”

  他不曾想到的是,他這么喝一圈,其實幾乎等于和安子祥翻車在同一條溝里。不同的是安子祥是被人推下去,他是自己往溝里開。

  喝完第二杯牧羊心里就開始打鼓,其他幾個女生都不怎么認識呀!

  “我個人怎么說呢,有個很大的缺點,不太記得住人名,這么多漂亮女生叫不上名字來,我心里其實也是很著急的。接下來可以做一下自我介紹嗎?”

  就這樣,喝完了女生,又喝完了男生。牧羊眼見好幾個家伙不懷好意,嘩嘩往杯子里倒酒,他趕緊說道:“這邊我喝了一圈,我們那桌的女孩等著你們呢!”

  “不要扯淡,現(xiàn)在你是主角。”吳笑霖壞壞的一笑,端起酒杯就要敬酒。

  “你著什么急,我又跑不了。”牧羊說罷一把拉過來自己的椅子,坐下來側(cè)著身子說,“這個小同志有點著急,要不班長帶個頭吧?!?p>  “都這么說了,不能慫,我們過去?!瘪R博文說著拉著幾個男生過去。

  牧羊心里感嘆這比我想象的要順利呀,我本來想著他們過去一個,現(xiàn)在全過去了。這關(guān)過得也太輕松了,還有好多說辭他沒有用呢。正是這時候,坐在對面的沐溪月突然端著酒杯站起來說:“牧羊,我敬你。”

  “喲,太給面子了?!蹦裂蜈s緊站起來,沖她一笑,舉杯故作深沉地說道,“這輩子第一次有團級干部給我敬酒,榮幸啊?!?p>  女孩們聞言先是一愣,劉素忽而笑著說道:“沒毛病,團支書可不就是團級干部嗎!”

  隨即女孩們笑成一片,那邊突然傳來個不和諧的聲音:“可以啊牧羊,我們只是敬你桌女孩酒,你居然撩我們桌團支書!”

  牧羊一仰頭喝了這一杯,回頭瞥一眼吳笑霖,嘿嘿先笑了兩聲,大拇指往后指著說道:“這小伙子身在曹營心在漢?。〔恢浪胗浀氖悄囊粋€!”

  這邊又是一陣笑,劉素這時也站起來了,舉著酒杯。

  ……

  趁著馬博文幾人在另一桌敬酒,牧羊趕緊提議玩游戲。女生們頓時來了興趣,迫不及待地問他玩什么。牧羊提議玩“叫七”或者“我愛你和不要臉”。有的女孩讓他說一下規(guī)則,牧羊于是感慨這可真是好女孩。

  “叫七我知道。”坐在牧羊右手邊的一個女生說,“我們依次數(shù)數(shù),逢七,七的倍數(shù)不說出來,而是用筷子敲一下自己的碗或者杯子,錯了的人就要喝酒。”

  牧羊打量了她一眼。這是個比較玲瓏小巧的女孩子,細細的眉毛下面嵌著一雙大大的眼睛,挺挺的鼻子和小小嘴巴,略微有點嬰兒肥,頭發(fā)隨意的披散著,垂落在肩上。

  “嗯,看來是高手啊!”

  “聽起來還行。”沐溪月說道,“那你說說‘我愛你和不要臉’怎么玩?”

  “這個也很簡單,這個游戲主旨呢就是告訴我們愛一個人一定要做到不要臉?!蹦裂蚝a一句才說道,“哈哈言歸正傳,就是只能對你左邊的人說我愛你,對右邊的人說不要臉,不過兩個人之間連續(xù)對話不能超過三次。”

  沐溪月皺了皺眉頭說道:“好像沒什么特別的呀?!?p>  “是嗎?”牧羊故作神秘地說,“玩過之后你就知道了?;蛘呶覀兛梢韵韧妗衅摺?,進入狀態(tài)了再玩‘我愛你和不要臉’。”

  其實他所謂的進入狀態(tài)就是喝得有點高的意思。

  叫七是比較簡單的游戲,然而越簡單人就越容易犯錯。玩了十來趟,沒有哪一趟能叫到三十,二十七和二十八絕對是一道坎。

  “誒,你們還玩上了,我也來。”馬博文幾人敬完酒回來,剛坐下又覺得不對,起身就往洗手間走,“你們先玩,我去把子祥找來,這都去多久了。”

  牧羊不了解為什么他非要去找安子祥,當然多個人一起玩也沒什么不好。后來他才知道,玩游戲的時候坐在安子祥的后面有多么安全。一般說來,安子祥意味著一輪游戲的終結(jié)。

  “好啦好啦,咱們要不玩玩那個‘我愛你和不要臉’吧!”沐溪月興致上來,想要試試牧羊解說時還非要賣關(guān)子的游戲。

  “怎么玩?”李東陽開口問道。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游戲高手,至少就他之前的表現(xiàn)來說是這樣,游戲中他還一杯酒沒喝過。

  沐溪月給他們解釋了一遍游戲規(guī)則后直接對著左邊的劉素喊我愛你,劉素一臉嫌棄地回她一句不要臉,一桌的其他人都笑得前仰后合。然而沐溪月充分發(fā)揮了契而不舍的精神,直到說完了三遍,才意猶未盡地對右邊的女生說了一句不要臉。

  一開始都比較順利,直到安子祥頗為嘚瑟地對牧羊說了不要臉之后,牧羊決心加快節(jié)奏。“我愛你。”他先是慢悠悠地這么回了一句,安子祥得意地再說不要臉時,他故意用特別快的語速喊出“我愛你。”

  “我——不要臉。”

  “哈哈哈哈~”一群人或捂著肚子,或拍著桌子,笑得東倒西歪。

  “你已經(jīng)領悟到了這個游戲的精髓?!瘪R博文努力平復了一下情緒,笑著給安子祥倒了一杯酒,“壯士請滿飲此杯。”

  “逗哥,小意思。”安子祥扶了扶眼鏡,深吸一口氣,端起酒仰頭喝盡,“再來?!?p>  “從我開始從我開始?!崩顤|陽露出一臉賤賤的形容,沖著吳笑霖大喊了一聲不要臉……

  一頓飯吃到接近9點,一行人又向著KTV進軍。然而能堅持到革命勝利的畢竟是少數(shù)人,中途的時候有不少離開了,留下來的人之中,牧羊又多認識了幾個,其中就包括穿深藍色呢子外衣的女生,她叫張碧凡。

  到了KTV,牧羊終于知道中原大地的子女有多么熱情,那是一種從骨子里長出來的豪放。馬博文一個人霸占著一個麥克,其他人輪流用一個。期間他一通狂吼,什么我要從南走到北,我老無所依之類的,時不時還喊著那誰那誰,咱倆唱一個。

  和馬博文合唱得多的是一個穿了一件紅色外套搭一條修身牛仔褲的女生。牧羊和她算不上熟悉,但是能叫出她的名字——王芷姍,因為馬博文可不止一次跟他提過這個女生。不過他多半是在抱怨,平時只能牽牽人家的手啥的,想擁抱的時候總是被拒絕,理由是交往時間太短。牧羊總說他太猴急,身在福中不知福,反問了他一句剛認識到現(xiàn)在就同意和你出去開房的你要么?

  從認識到牽手到擁抱,都有其過程,真正的愛情往往就在這些過程中慢慢發(fā)酵。

  吼了快一個小時,馬博文嗓子吼有點啞了,才戀戀不舍地放下麥克,和王芷珊坐到角落里交流感情,也許過了今夜,他們可以更進一步。

  一個馬博文倒下了,還會有千萬個馬博文站起來。比如柳思成,比如劉素。北地的男子不全如馬博文那么豪放,柳思成就屬于略帶幾絲細膩的那種,但他也毫無疑問是個麥霸;而北地的女子,也有不少是婉約的,但她們的婉約和南國的女子不同。南國女子是出水芙蓉一般,巧笑嫣然的,與其獨處時最宜發(fā)現(xiàn)她們是如何的風姿綽約;而北地的女子卻似馨香沁懷的油菜花,要在群體中的時候才容易體會她們的燦燦襲人。

  看著此時拿著麥克正唱女人花的劉素,牧羊覺得說她是臭豆腐還差不多,當然劉素的身上其實是有淡淡的薄荷香的。牧羊所以這么想全在于臭豆腐給人印象之強烈,一旦愛上,欲罷不能,聞到味就想要去找尋去靠近。不過這個比喻他是斷不會說出口的,雖說劉素性格豪放,可能不會在意,但是可能歸可能,牧羊可不想傻了吧唧的去試水深。

  “好聽嗎?”

  牧羊思索之際,劉素已然一曲唱畢。

  李東陽坐在沙發(fā)上呵呵一笑,眼鏡上閃著五彩的光。

  “好聽好聽。”沐溪月跑過去和劉素擁抱。

  “哈哈哈?!崩顤|陽在場邊肆無忌憚地發(fā)笑,“我有一種看到了牙簽和筷子的感覺?!?p>  劉素瞟了他一眼,說:“你去shǐ吧!”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人們不是分不清平翹舌,他們分得很清楚,然而又刻意去錯讀,大概認為這樣比較有味道!

  劉素的外衣早已脫下,一襲修身的黑衣透露出說不出的魅惑。她的長相不能說姣好,但絕對是漂亮,另外她有在座諸女生都羨慕的玲瓏有致的身材。與她的那種骨感誘惑相比,沐溪月要算是體態(tài)豐腴的那一類。這并不說她胖,女子的美是多樣的,不光是病如西子勝三分,也可是粉膩酥融嬌欲滴的。她套了一件寬松的黑白條紋毛衣,簡單搭一條牛仔褲,似乎沒有跟上如今的潮流。但牧羊?qū)λ齾s頗為欣賞,因為他一貫認為所謂追隨潮流,不過庸人于自己沒有主見的借口。她把頭發(fā)披在肩上,這是牧羊?qū)λ忠恍蕾p之處,在如今劉海盛行的天下還能如此果敢自信地露出前額,不受風氣之綁架,實在難能可貴。

  劉素把麥克遞給沐溪月,問她要唱什么。沐溪月讓她點一首《你是我心里的一首歌》,然后開口說:“還有誰沒有唱過歌,趕快站出來?!?p>  “牧羊,他還沒有?!眳切α刂辛喜拾闩d奮地開口大喊。

  “快點快點,別磨嘰?!便逑聸_他招招手。

  牧羊沒有推辭,抓起桌上的麥克走到場中,和沐溪月有一個簡單的眼神交流。

  “你是我心內(nèi)的一首歌……”牧羊的聲音屬于那種干凈陽光的類型。其實他比較喜歡滄桑的聲音,但他總難以唱出滄桑的感覺,滄桑畢竟不是一種音色,沒有經(jīng)歷,不會懂得。

  有人說音樂的美是難以捕捉的,一如靈感,稍縱即逝。但音樂傳達出的一些東西,此刻在唱歌的兩人之間慢慢滋生。

  一曲唱畢,同學們的掌聲和呼聲響起?!霸谝黄?!”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其他人立即跟著起哄,“在一起,在一起……”

  沐溪月看了牧羊一眼,羞澀的笑容格外迷人。

  “抱一個!”這次分明是吳笑霖。

  “抱一個,抱一個……”所謂看熱鬧的不嫌事大。

  牧羊把麥克扔給吳笑霖,趁沐溪月視線被麥克吸引,突然伸開雙手,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隨即又在她反應過來之前,松開了抱住她的手。

  沐溪月臉紅到了耳根,看了牧羊一眼,發(fā)現(xiàn)牧羊正盯著她,立即低頭不知所措。

  “哦~”同學們才不管那么多,該起哄的時候就起哄。

  “要不你倆再唱一首?”劉素突然問道。

  “啊!”沐溪月看向劉素,“為什么?”

  “不唱嗎?”

  “不唱?!?p>  “那你們還站在那里干嘛,給你們來一首DJ,燥起來。”

  “不要了不要了?!便逑绿踊囊菜频呐荛_。

  牧羊給了劉素一個贊,就要坐回去沙發(fā)上,幾個男生趁此時一倒,沙發(fā)瞬間滿滿的,就只有沐溪月旁邊留下了一個座。牧羊心道你們這幫禽獸,然后看了沐溪月一眼,本來也正欲看他的沐溪月立即把目光轉(zhuǎn)向場中,剛剛退潮的羞澀又重回到耳根,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像一個偷東西被抓住的孩子。

  牧羊收回目光,趕緊坐過去,瞬間就又產(chǎn)生了再看沐溪月一眼的念頭,一眼,就看一眼。他突然意識到,也許在沐溪月的羞澀背后也有同樣的東西產(chǎn)生,可能……

  手機震動把他從思索中拉回現(xiàn)實??吹狡聊坏牡谝谎?,他卻愣在那里,是陳玉玲來的電話。所有的思緒仿佛一瞬間被凍結(jié),牧羊心亂如麻,抓著手機起身出去。

  “喂!”陳玉玲的聲音傳來,似乎有些不悅。

  “是我?!?p>  “當然是你,為什么不聯(lián)系我?”那邊質(zhì)問道!

  “打了幾次你沒接,我以為你以后都不想理我了。不過還好現(xiàn)在你不是聯(lián)系我了?!?p>  “難道我不聯(lián)系你你就打算再也不聯(lián)系我?”陳玉玲的聲音憤怒到近乎咆哮,牧羊沒有答話,她卻突然問,“你是不是有新女朋友了?!?p>  “新女朋友?還沒有啊,找女朋友哪里是這么容易的事?!辈恢罏槭裁?,牧羊的眼前倏而浮現(xiàn)出沐溪月低著頭紅著臉不知所措的樣子來。

  聽到他的回復,電話那邊忽然平靜了一會兒,牧羊心道我說錯什么了嗎?他仔細一回想剛才的話,心里大罵一句臥槽。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嗎?”那邊突然問道。

  “什么日子?”牧羊顯然腦子有點混亂,否則不至于這樣的問題都不能糊弄過去。

  “笨蛋!”那邊罵了一句就掛斷電話,留下牧羊一個人冥思苦想,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然而他始終想不出。男生和女生的思維其實不同,被女生牢記的日子對男生來說也許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整理整理衣服,牧羊推門進去,沐溪月正看著他。他對她笑笑,走過去坐下,沒有要開口的意思。郁達夫曾經(jīng)說過,一個男子濫于愛人,原是他的不幸。牧羊以此覺得自己是一個不幸的人,甚至不堪。他要如何對待陳玉玲呢?

  “怎么了?”沐溪月問他。

  “沒事?!蹦裂虿恢浪搶︺逑鲁质裁磻B(tài)度,他們認識不過一個月,未曾深交。

  “有什么不高興的可以跟我說??!”

  “好?!睕]牧羊答了一聲,然后不說話了。

  沐溪月就這么看著他,等他開口,好一會他都沒那個意思。

  “那你說啊!”

  “說什么?”

  “不高興的事。”

  “沒有什么不高興的事。”牧羊扯起一個笑容以證實他的言語,然而那種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僅能用作反證。

  “你家鄉(xiāng)有什么好吃的東西嗎?”沐溪月?lián)Q了一個能讓她覺得輕松話題。

  “辣椒?!?p>  “辣椒哪里算是什么好吃的東西啊。”

  “能吃的部分都是?!?p>  “啊,哈哈哈,好吧好吧?!?p>  SJ市的夜格外繁華。昏黃的燈光不斷打破晝與夜的平衡,跑車呼嘯而過,帶著風被撕裂的叫喊,路旁限速40碼的標志孤獨得那么諷刺。十一點半,看不見星辰,天空是暗暗的紅色。飛禽已經(jīng)沉寂,客機帶著轟鳴,昭示它們對天空的統(tǒng)治。占道經(jīng)營的小販賣力地吆喝,用浸得發(fā)黑的刷子在烤爐上刷一層又一層油,烹調(diào)著行人口里的美味。

  聚會后回去的路上,明顯已經(jīng)分成了幾個陣營。馬博文摟著王芷珊的肩膀,和她聊得不亦樂乎;安子祥、柳思成、李東陽和吳笑霖幾個人擠在一起,搭著彼此的肩膀吼著調(diào)跑得沒邊的歌;其他幾個女生也自成一個陣營,手挽著手,步伐整齊得有一種賞心悅目的感覺;牧羊被眾人給分離了出來,因為沐溪月就在他的旁邊,可是現(xiàn)在的他完全沒有與沐溪月交流感情的想法。他想的和前面幾個吼著亂七八糟的歌,哪怕路人傳來看傻缺似的眼光,牧羊仍然可以在心里說一句他們這么看我是因為他們?nèi)际桥撤颍桓易鑫艺谧龅囊磺?,因此對我產(chǎn)生了嫉妒。哈哈哈,嫉妒去吧,爺不在乎!但是,沐溪月還在他身邊,怠慢一個女孩乃是莫大的罪惡,尤其是一個漂亮女孩。

  心里有事的時候,牧羊是挑不起話題的,當然他心里無事的時候也幾乎挑不起話題。所幸沐溪月那里有話題,牧羊只需要做她的話題的追隨者,一路跟下去就好,既不傷腦子,也不損面子,還有可能獲得一個“善于傾聽”的美譽。

  夜風漸起,行道樹搖曳著抖落一身灰塵。銀杏已經(jīng)脫去外衣,此刻正站在風中瑟瑟發(fā)抖,時不時掉下一兩個金黃的果子,砸在地上,騰起一陣惡臭。蟋蟀在草叢里??地叫著,宣示它對此地的領土主權(quán),不料腳步聲突然傳來,它收聲細聽,待得地面上的震動遠去,才又興高采烈地唱起來。

  把女生送到15棟,沐溪月說了好幾遍再見,背影終于消失在樓道。牧羊立即加入到吳笑霖他們的行列,肆無忌憚地胡亂吼些什么。走出去好遠馬博文才叫著“等等我”闊步追過來,大家也才發(fā)現(xiàn)他們把他給忘了?!皝韥韥恚黄?,還記得許多年前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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