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隔壁班的女生
“嘿!”面前突然跳出一個人來,牧羊嚇得渾身一哆嗦,要不是對看清是個女生他早一飛腿上去踢死丫的。
“呵呵哈,嚇到了吧!”陳玉玲身體微微前傾,笑著說道。
“嗯,你這出場方式有點突然?!蹦裂虼蛄苛怂谎郏忠谎?,有些女孩子僅僅一眼是看不夠的。陳玉玲就屬此列。她不梳齊劉海,任憑前額全部露出來,所有頭發(fā)都攏到腦后,扎了一束簡單的馬尾。柳葉彎眉下面是一雙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配上誘人的紅唇,貝齒輕咬,每一個字符從她嘴里傳出來都像是被賦予了神韻一般。更令牧羊喜歡的地方在于她是一個容易害羞的女孩子,白皙的臉頰往往襲上一抹緋紅,直染紅了耳根,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
她今天穿的是第一次與牧羊見面時的那件藍(lán)色針織格子外衣,里面黑白條紋打底衫,隱約看得見誘人的鎖骨,下身配的是一條牛仔褲。
“回去嗎?”陳玉玲問他,“好像有好幾天都沒有見到你了?!?p> “沒幾天?。【鸵粋€周末。”牧羊心道要是被你見到那才是見鬼了,你還想圍觀咋地。
“那也不短了呀!”陳玉玲語氣認(rèn)真地說道。
看著她這傻傻的樣子,牧羊不覺輕笑出聲來:“倒也是,一個周末可以干很多事情?!?p> 想想自己的周末,過得還算是很滋潤的,牧羊臉上的笑意愈發(fā)濃厚了。
“想什么開心事呢?”陳玉玲追問。
“沒,我就是想我們就在這兒傻站著嗎?你不回去?”牧羊心說哪能告訴你真話,周末那些事兒,不足為你道也。
“哦,那你就是不回去咯,我走了,晚上見?!标愑窳崛耘f只是笑,揮揮手跟他說再見。
“好的,晚上見?!笨粗{(lán)色格子外衣消失在轉(zhuǎn)角,牧羊才慢悠悠地朝著校外走。
“在這里,”寧齊鴿沖牧羊揮揮手,示意牧羊過去,待牧羊坐下,她便開口問道,“今天怎么這么慢?”
“還好吧,這事也不好說,我怕說了你等會你吃著東西就不香了?!蹦裂蜃匀徊粫岛鹾醯馗嬖V寧齊鴿剛才他遇到陳玉玲了,只是把上廁所和遇到陳玉玲兩件事盡量說得模糊,反正兩件事都會讓寧齊鴿沒什么食欲,“誰欺負(fù)我們家若若了,把我們家若若氣得不輕啊,臉都拉到腳跟了?!?p> “也不知道是哪個烏龜,撂下一句話就跑,比兔子還快。”鐘若若看著牧羊,唇角微微上揚。
他們兩個一開吵,寧齊鴿一般不插話,她早就習(xí)慣了,這兩個人在一起就沒有不吵的時候,簡直一對歡喜冤家。
牧羊恍然大悟似的說:“原來這就是龜兔賽跑的真相,怪不得兔子老是輸。”
“你說為什么烏龜總能贏呢?”鐘若若追問。這時候飯菜已經(jīng)上桌了。
“我想,呃……這個……”牧羊摸著下巴,做出思考的模樣,“啊,我知道了,可能是兔子中途上廁所去了。對對對,一定是這樣?!?p> 牧羊等著看鐘若若的反應(yīng),哪知鐘若若一言不發(fā)的看著他,面帶微笑。
“吃飯,吃還堵不住你的嘴?!睂廄R鴿說話了。
呃——牧羊自嘆失策,鐘若若可是和寧齊鴿一起來的。他丟給鐘若若一個算你狠的眼神,鐘若若欣然接受,回之以無所謂的表情。他又看看寧齊鴿,奇怪了你怎么什么事情都喜歡往自己身上攬呢?
姑娘們坐在一起八卦,牧羊邊吃飯邊聽,不發(fā)表任何意見。飯后回到教室發(fā)現(xiàn)潘雨晴坐在那里,牧羊徑直走過去坐下。潘雨晴只是一笑,沒有說話。是牧羊先開的口:“來得真早?!?p> “不是,我沒有回去?!?p> “哦,沒有?。 蹦裂蚝軟]營養(yǎng)的回了一句。
“嗯,我出去吃了飯就回來了,再過不久就要高考了,我想多看看書?!迸擞昵绨炎约赫诳吹捻撁嬲故窘o他,“而且單詞也還沒有背完,還得加把勁。”
“高考,高考,背單詞,背單詞?!蹦裂蚋杏X大腦中無數(shù)只草泥馬呼嘯而過,踩得他頭疼,“你繼續(xù)吧,加油!”說著回頭看了一眼寧齊鴿和鐘若若,發(fā)現(xiàn)她們?nèi)匀辉诶^續(xù)八卦大業(yè)后就趴在桌子上睡覺。
潘雨晴看了牧羊一眼,內(nèi)心感嘆這個人真是有一顆大心臟,都要高考了還不慌不忙,整天懶洋洋的。隨即覺得也沒什么不正常,自己除了英語可以拉他十來分之外,其他的科目都比不上他。人家畢竟是穩(wěn)居班里前三的人物,或者應(yīng)該說前二才更準(zhǔn)確。
迷迷糊糊的,牧羊隱約發(fā)現(xiàn)開始上晚自習(xí)了,如此他便更用心睡覺。晚自習(xí)是他最不喜歡的時光之一,盡管晚上的他異常精神,但是他還是趴在桌子上。老師不會提醒他聽課,因為今天是華楊的晚自習(xí),不過前提是不說夢話不打呼嚕。
“這道題目主要靠細(xì)心,稍有恍惚就做錯了。漢朝有兩個都城,長安是西都,洛陽是東都,所以C選項東都長安就錯了……”若非正在講臺上講課的是華楊,牧羊還以為這堂是地理課,“所以我說做歷史題目千萬要細(xì)心,這個科目啊,往往是一聽就懂,一看就會,一做就錯?!?p> 牧羊明顯和華楊不在同一個節(jié)奏上,雖然他睡不著,可是即便如此也不愿聽課。大概厭惡一件事和自身的精神狀態(tài)沒什么必然的聯(lián)系。
漫長而又漫長的晚自習(xí)終于過去,大家都滿血復(fù)活,教室瞬間變成了菜市場。
潘雨晴朝他揮揮手就走了,沒有說什么。寧齊鴿用手捂著嘴巴,打了個呵欠,一副慵懶的樣子,讓人有一瞬的錯愕。鐘若若倒還算精神滿滿……
“牧羊,去逛逛怎么樣?齊鴿若若也一起去吧?!碧K文川空著手走向他們。他是個略帶儒雅氣息的男生,眉目清秀耐看,有點憤世嫉俗。所幸為人還比較開朗,與班里幾乎所有同學(xué)的關(guān)系都很不錯。這點和牧羊不一樣,牧羊不樂意和一些人交往,志不同道不合,非要說交往那只能是出于“利用”的角度,但說到利用,牧羊知曉更直接有效的方式。
“第二晚自習(xí)你不打算上了?”寧齊鴿問道。
“天天上太累了,偶爾給自己放個假?!?p> “去嗎?”寧齊鴿問牧羊,她心里不排斥去城里轉(zhuǎn)轉(zhuǎn),但如何選擇還是得看牧羊的意思。
“去,怎么不去?”牧羊沒開口,鐘若若倒是迫不及待了,“我也覺得二晚沒意思,出去壓馬路多好。”
“你偶爾也認(rèn)真學(xué)習(xí)一下!”對于鐘若若,牧羊有一點恨鐵不成鋼的感覺,然而其實鐵有鐵的好處。
“走了走了?!碧K文川催促道。
“若若我們走前面?!睂廄R鴿也愿意出去走走,清醒清醒。
“我不去了吧,牧小羊不是說要我好好學(xué)習(xí)嗎?”鐘若若故作可憐地看了幾人一眼,最后盯著牧羊。
“不去不行,不去就綁著你去?!碧K文川態(tài)度很堅決。
“我說你認(rèn)真學(xué)習(xí),又不在這一晚上?!蹦裂蚪忉尩?。
“那我就去吧!”鐘若若忽而語氣輕松的說道。牧羊覺得自己剛才像個惡人,心道我這招誰惹誰了,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沒有特定的目的地,沒有規(guī)劃路線,要怎么走全憑想象。一路上所聊的話題沒有人刻意記住,隨花開而來,隨花落而去。
一個半小時后他們回到了學(xué)校,已經(jīng)走過了半個城區(qū)。老城太小,容不下他們的少年壯志,然而容下了他們。
“快要高考了,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機會這樣走走!”蘇文川感慨了一句。
寧齊鴿和鐘若若都沒有說話,牧羊開口回復(fù)他:“還是回去睡一覺來得實在,明天見吧!”
蘇文川笑著捶了一下牧羊的胸口,說道:“好的,明天見。保護(hù)好你女票和若若?!?p> “走吧!”牧羊把手揣兜里,自覺走在兩個女孩后面,饒有興致地沿路聽聽她們八卦。所謂的饒有興致,即是把八卦當(dāng)笑話。
寧齊鴿和鐘若若的住處很接近。他們先送鐘若若回去,然后牧羊拉著寧齊鴿的手往她的住處走。
“你和我認(rèn)識是什么時候?”寧齊鴿突然問牧羊。
“分班那天?”
“不是,我是說成為朋友的那種認(rèn)識?!?p> “天知道,高二上學(xué)期接近期末的時候吧!”
“嗯,第十六周,星期六?!?p> “記這么清楚?!蹦裂虿唤锌?,對于過去的時間,他一向沒有什么清晰的概念。大約時間對于男生和女生是不同的。女生會一點點記在心理,如數(shù)家珍的說出來。而男生總是不會刻意去記住什么時候相識,什么時候相知,如非被問起來而做了仔細(xì)思考,他們會覺得我們的關(guān)系一向這么好。這便是好男生最容易惹女生生氣的地方。
“當(dāng)然記得清楚,我有寫日記的習(xí)慣啊!不過那時候你和若若已經(jīng)很熟了,我還以為你會是我干姐夫!沒想到你這么居心不良?!?p> 牧羊感覺到寧齊鴿言語里的一絲醋意,也難怪,當(dāng)時要不是和鐘若若一起去寧齊鴿那里玩,現(xiàn)在牧羊沒準(zhǔn)真是她干姐夫。“居心不良?”說著牧羊抓緊寧齊鴿的手,“你打算如何發(fā)落這個居心不良的家伙?”
“我要沒收你一輩子的自由。”寧齊鴿狡黠的一笑,“接受本法官的審判吧!”
“我就追個小美女,還不至于判無期吧!”牧羊反抗的同時還不忘拍馬屁。
“抗議有效,那就沒收50年吧!”
“50年和一輩子有什么區(qū)別?”
“區(qū)別就是,就是……我要的是下半輩子?!?p> “我也真是無語了。”
“那就這樣吧!結(jié)案?!?p> “判緩刑成嗎?”
“好吧,緩刑多久?”
“我小你一歲,等我和你一樣大的時候再服刑怎么樣?”
“好吧,再讓你蹦噠一年?!?p> “哈哈哈,這是你說的?!蹦裂蚣橛嫷贸?。
“對啊,我說的,你笑什么?”
“傻瓜,我怎么可能和你一樣大呢?”
現(xiàn)在寧齊鴿才明白牧羊跟她玩了一個文字游戲,隨即改口道:“我要改判,立即執(zhí)行?!?p> “朝令夕改,你這樣怎么服眾?”
“我不管,我就朝令夕改了。”
“好啊,那我畏罪潛逃。”牧羊說完轉(zhuǎn)身就跑。
“站住,你聽到?jīng)]有?!睂廄R鴿在后面追,可哪里追得上。盡管牧羊刻意跑慢了一點,但離寧齊鴿就是有那么一小段距離,“站住,不然我喊抓小偷了?!?p> 牧羊一個踉蹌,差點沒摔了?站在原地等著寧齊鴿跑過來,默默回想韋少杰告誡他們的話:“寧惹小人勿惹女人,錢鐘書說過,女人天生就是政治家。所以別跟她們玩,你玩不過她們。”
寧齊鴿跑過來抓住牧羊的胳膊,笑得很欠揍,無奈牧羊不敢動手,“你跑挺快呀,怎么不跑了?”
“哈哈,這個,哈哈哈,我沒有鑰匙?!?p> “那跟姐走吧!”寧齊鴿打了個響指,指著住處,留給牧羊一個瀟灑的背影。
牧羊跟著她上了樓,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寧齊鴿問他站在門口干嘛?他說他今天得回他姐姐家。他已經(jīng)三天沒回去了。不過他爸媽沒打電話找他,想必他姐姐還沒有告訴二老他已經(jīng)一聲不響地消失了三天。
“要回去了!”寧齊鴿重復(fù)了一遍,盡管每個周一總有這么一場對話,她的語氣里還是有種說不出的失落。
牧羊也覺得很難過,熱戀中的男女,最初體會的天長地久就是分開的那一刻,他故作無所謂的安慰道:“說得這么傷感,好像我一去不復(fù)返似的,明天一早不就又可以看見我了?”
“嗯,去吧,到了給我打個電話?!睂廄R鴿不想讓牧羊覺得她是一個粘人的女孩,盡管她的確想要沒收他一輩子的自由。
“嗯,我先走了,不用想我想得睡不著?!蹦裂蚬首鬏p松地說道。
“走吧,我才不想你,一個人多自在,免得晚上還要跟你搶被子?!?p> “呵呵,我走了,明天見?!?p> “嗯!”
牧羊轉(zhuǎn)身下了樓,心里很不舍,但步伐卻很快。好像只要一慢下來就會被莫名的手拉回去。寧齊鴿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轉(zhuǎn)身關(guān)了燈,趴在窗口等他的身影出現(xiàn)。看著他一直消失在視野里。她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在床上呆坐著等牧羊的電話。
牧羊走得很快,到她姐姐家樓下的文化路只用了二十幾分鐘。
他姐姐的兩個孩子正坐在客廳看電視。大一些的是外甥女,名叫蘇夕,已經(jīng)12歲了,上六年級,性格變得有一點叛逆。然而還不及他外甥。他叫蘇木,雖然只有10歲,身高已經(jīng)有一米六了,長得比較壯,120斤左右。至少對牧羊來說比較壯,牧羊10歲的時候身高還不到一米四,重60斤,活脫脫一個小瘦猴,即便現(xiàn)在,牧羊也不到70公斤。
“幺舅你這幾天回家去了嗎?”蘇夕開口問他。
牧羊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他不樂意對他們說謊話,可是也不能說和一個女孩子呆了三天吧!新世紀(jì)的小孩子已經(jīng)不像他那個年代的小孩子那么傻了,現(xiàn)在的孩子什么都懂。
“啊,我先打個電話?!蹦裂蛱统鲭娫?,徑直向陽臺走去。
本來只想告知寧齊鴿他已經(jīng)到了,可是接通電話后就沒完沒了的聊起來,彼此似乎都沒有掛斷的意思。在煲了一個半小時的電話粥后,牧羊的手機話費終于支持不住英勇犧牲了。他隨即交了50塊話費,本想再打過去,翻出號碼后還是決定發(fā)條短信說明情況并道了晚安。收到對方回復(fù)后牧羊收起手機轉(zhuǎn)回客廳,兩個孩子還在看電視。
“明天不上課嗎?怎么還不睡?”
“上的啊!”蘇夕看著牧羊,滿臉驚奇。
牧羊給她看得發(fā)慌,指著自己問道:“干嘛這樣看著我,我臉上有字???”
“你以前從來不管我們的?!碧K夕的話打消了他的疑惑。蘇木則是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樣子,自顧自地看電視。
牧羊瞅了一眼,是湖南衛(wèi)視。最近湖南衛(wèi)視老是播一些亂七八糟的言情劇,恰巧這兩個孩子很喜歡,和這兩個孩子玩得好的另外幾個孩子也很喜歡,以此牧羊猜測別的孩子也是喜歡的。然而他不喜歡,和他最接近的下一代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與他不同的興趣,可能這就是代溝吧!
“哦,我只是隨便問問?!蹦裂虮疽膊淮蛩阍谶@種事上管他們,況且他從來也管不住。在這個家里,管的住這兩個孩子的只有他們的媽媽,也就是牧羊的姐姐。這兩個孩子平時可以和爸爸賭氣,甚至吵幾句,然而母老虎一發(fā)威,這倆小猴子就都啞巴了。
快12點的時候節(jié)目結(jié)束,接下來是重播,兩個孩子沒什么興趣,自覺地去睡了。牧羊接過遙控器,調(diào)到CCTV5,晚上常有一些比賽。但是牧羊沒有刻意記節(jié)目表。如果有足球那他自然是喜歡的,籃球網(wǎng)球也可以看看,也常常坐到凌晨看紋枰論道,如果是別的節(jié)目他就調(diào)到電影頻道。但是無論看什么,他的面前總會擺幾本書的,這是他習(xí)慣的方式。他通常會在接近3點的時候睡覺,睡4小時左右,然后起床去上早自習(xí),或者說去學(xué)校補個回籠覺。
他姐姐和姐夫在凌晨1點多回來了,看到他的時候沒什么特別的表情,簡單隨意,就像一家人。本來他和他姐姐就是一家人。他姐姐從來不問他去哪兒,這是他的私生活,也從來不管他晚上坐到幾點,這點電費她還是交的起的。
第二天,一切似乎又重新開始。唯一不同的是陳玉玲給他發(fā)了條微信,說他放了他鴿子。牧羊只好說昨晚有事,沒有上第二晚自習(xí)。
牧羊上課依舊睡覺,潘雨晴依舊背著英語單詞做著英語試卷,鐘若若依舊嘻嘻哈哈仿佛天塌下來也與她無關(guān),寧齊鴿……依舊是寧齊鴿,只是多了兩個淡淡的黑眼圈,似乎昨晚沒睡好。蘇文川和他的女朋友劉伊琳好像又吵架了,谷小天的愛情倒是一帆風(fēng)順的……有意思的是,不多年之后,幾個人的愛情結(jié)局剛好相反。
然而現(xiàn)在,生活看似在有條不紊地行進(jìn)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