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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雍正爺這樣的丈夫

第十二章 似是故人

像雍正爺這樣的丈夫 小樂即安 4099 2020-05-14 07:18:12

  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少。

  昨夜春雨綿綿。風聲雨聲,一整晚都在窗外那棵蒼天梧桐的葉間呼嘯不停。此刻耳畔鳥鳴啾啾,朝陽透過紗簾朦朧地投影于四周白壁,光影如柔波蕩漾。

  似夢非夢,如幻如真。我盯著天花板,好一陣子,分不清我是在做夢,還是已經醒了。

  我靜靜地躺著,讓混沌與清醒在心頭交錯,在一望無際的海水里無聲地沉淀至底。終于,我深長地呼吸,側身抬起手臂,向前撩開了我身側的紗簾。

  藍天白云,花香鳥語。又是一日春光正美。

  我的心驀地漏跳了一拍。我忘記了什么?有什么重要的東西被我遺落?

  猛然間,我記起了昨夜夢中抱緊我的那雙強健的臂膀,那如同銅墻鐵壁一般的胸膛,雄渾的心跳,和那人懷中火熱的感覺。還有,還有他那劈頭蓋臉如雨點般落下的吻。

  一陣臉紅心跳,轟上心頭。我哀嚎一聲,舞起腰間的踏花薄被,瞬間蒙到了自己的臉上。

  《雍正王朝》,親愛的二月河先生,您要害慘我!

  我把頭抬起,自覺地朝后,往枕上狠命錘了錘。一陣頹然。我反手摸索到枕畔的那本罪魁禍首,抓起來,無力地覆在了自己罩著被子的臉上。

  神啊,原諒我。畢竟本老姑娘芳齡已二十有八,整日里形單影吊,尚不知最終會花落誰家。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偶爾在夢里肖想一回男人,不算是罪無可赦吧?

  只是我不能明白,為何我昨晚看的明明是風云詭譎手足相殘讓天地為之變色的九龍奪嫡、睡著了做的卻是如此香艷火辣柔情繾綣叫人胸中小鹿亂撞的春夢?

  是那樣悠長的夢境。故事竟然還有頭有尾,起伏延綿,像一幅長軸畫卷,一幕一幕在我腦中徐徐展開。夢中的我出生于清廷武士人家,二八年華入宮做了個小小的御前女官,與我心心念念的某位皇帝大人漸生情愫,你儂我儂。情深之時,因緣際會我竟不幸遇刺身亡、回到現代----忽然覺得脖子右邊有點疼,怎么回事?----從此,與斯人分別天涯,滿懷思念。經年歷月、苦苦等待之后,我終于又重返清宮,與那位雍正皇帝卿卿我我,最終洞房花燭,有情人成為了眷屬。

  我終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南柯一夢!夢中的一切都那么真實,宛如身臨其境。尤其是那人擁抱著我互許來生的時刻。此刻,我彷佛還能聽到他低醇的聲音在我耳旁輕語,纏綿不去。

  我呼地一把扯下了被子,用手背貼了貼臉。今天本老姑娘這臉上的熱度,看來一時半會兒是下不去了。

  可笑的是,我還把某位姓名發(fā)音與我肖想的這位皇帝大人一模一樣的我的某位小同事也給編排了進去,還夢見人家對我英雄救美有意撩撥來著。呀,不對,還不止他呢。好象還有另外一位一身玄衣驍勇善戰(zhàn)的侍衛(wèi)大人也喜歡俺,引得那雍正爺嫉妒心起,在夢里與人爭成了一鍋粥。

  哎呀真是愧對祖先,本人竟然如此自戀,怎么以前沒發(fā)現這項技能呀?慚愧慚愧。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整天看胡編這些歷史人物的網文小說,終于也輪到了本人在夢里穿越一回,實現一下多年的夙愿啦?

  完了完了,這要是被杜小芊那個臭丫頭知道了,肯定會評論她今天又要省錢了——不用吃飯可以笑飽。

  杜小芊是不是也被我夢進去了?她是做什么的來著?不過才醒來幾分鐘,原本清晰的夢境已然模糊,記不太清楚了。我舉手錘了錘腦殼。不行,我還不能就這么全給忘了。好不容易做了一個如此活色生香的夢,得趕緊記下來,好向杜美人交差。再不交差,她那個砌磚小組要把我開除出局了。

  我這個發(fā)小杜美人比我小一歲,在越城大學中文系念研一。素喜吟詩作賦舞文弄墨,組織了網上幾只臭味相投的文學青年一起碼字,把我也給拉了進去,說是讓我接受一點中華文化的熏陶。我由此也被他們這群自稱“搬磚道長”的業(yè)余碼字愛好者們逼迫著,寫過幾篇豆腐塊交差。

  想至此,我睡意全無。一步蹦下床,起開筆記本,劈里啪啦敲起了鍵盤。

  “小諾,還不起床,今天是什么日子,記得么?!”啪啪啪,我背后的房門深受蹂躪,痛叫出聲。

  “昨晚又看通宵了吧?幾點鐘睡的?”母上大人忿忿不平之聲裂帛而來,“多大的人了,看小說能當飯吃,還是能當茶喝???”

  “來了!”我高叫一聲,無奈地推椅站起。

  我垂頭喪氣,一步一個腳印捱到門邊,將它扯開了一條縫。

  “媽~看小說能活血化瘀,美容養(yǎng)顏?!?p>  迎面伸來一個胖乎乎的手指頭,強有力地點在了我的額上。

  “你說說你,二十八歲的老姑娘了,隔壁曉琴娃都生兩個了,你除了整天看小說,還做了啥正事?還養(yǎng)顏呢,頂著兩個大黑眼圈,旁人一看還以為你成了國寶。你忘啦,你答應過老媽,今年年底之前不搞個男朋友回來,就不許再進家門!”

  “媽,我去年也這么答應的,您不還是放我進來了么?”

  “去年是去年,今年情況大有不同?!?p>  “怎么不同?”我放開門框,讓母上大人擦過我,擠進我的房內。

  她快手快腳走到窗前,大手一拉,朝陽如洪水般傾瀉于地。我以手遮額,勉強往窗外看去,碧空柔云,梧桐樹迎風招展,滿視野鮮綠的嫩葉生機盎然,叫人一下子愉快明亮了起來。

  “怎么不同,每過一年,這市場行情就呈幾何級數下降!”

  媽媽又找了一個專有名詞來形容將我推銷出門的緊迫性。

  “好了好了,我親愛的老媽,我今天就到大街上給您拽一個回來,提前八個月完成任務?!?p>  “拽之前看仔細了,問一下人家的年紀。免得又是個比你小好幾歲的,叫老媽一場空歡喜!”母上大人一邊將我床上的薄被掀開,一邊直起腰,狠狠地剜了我一眼。

  我媽媽說的,正是那位與我夢中肖想的雍正爺名字讀音一樣的某醫(yī)生。此人姓應名臻,這個月剛剛加入我們科,成為我的新晉小同僚。長得么還滿吸睛的,氣宇軒昂,劍眉星目。就是整天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我跟這人是不可能的啦,他比我小了整整三歲。內科輪轉剛做完,定到了我們科。據說他本來想去省人醫(yī)ICU的,不知為什么沒去成,落到我們這個不大不小的市立三院來。他動手能力很強,一來就被陳主任看上了,打算培養(yǎng)他做心臟介入。我雖然對陳主任如此喜新厭舊憤憤不平,但也只能聽之任之無動于衷了。陳主任說的理由也很堂皇,說女生做介入怕將來會影響生育。話說到這個份上,我還爭什么爭?

  倒是我親愛的母上大人,有一天湊巧到我們醫(yī)院找我,瞄到了這位小應醫(yī)生與我對答,她老人家慧眼識英雄,很是激動了一陣子。我澆了好幾盆冰水,才勉強澆滅了她那不切實際的幻想。

  我是不是以后還是躲到醫(yī)院宿舍里比較逍遙?或者攛掇杜美人跟我到外面合租?老古話說的好,女大不中留,這在家的日子確實是越來越不好留了,我暗暗思忖。

  媽媽擦過我的身邊,推了我一把。我迎風倒了倒,勉強立住了腳步。

  “艾姨的堂弟,中午十二點,一品居。聽到沒有?!”

  人物、時間、地點。老媽的交流總是這么穩(wěn)準狠。

  “媽,這種離婚老男人,你真舍得讓我去相???”我小聲抗議。

  “什么離婚老男人,人家,”一絲尷尬爬上了母上大人那張可愛的胖臉,“見見面也沒什么的,狗急了還跳墻呢,你都這歲數了,這周圍差不多的人都給你相遍了呀。人家堂堂一大學教授,配你足足夠了?!?p>  媽媽用激光器上下掃蕩了我一眼,放低了聲音,

  “前一個老婆不是得病去了么,好幾年了,沒事的。這種男人,知道疼人。”

  客廳里傳來我們敬愛的一家之主那威震四方的聲音,

  “老太婆,別給小諾瞎摻和!小諾,過來,聽爸爸講話!”

  我走到門口,往客廳里探出我的半只腦袋。

  我親愛的老爸正端坐在沙發(fā)上日理萬機地審閱他老人家每天都要反復審閱的《越城晚報》,他從老花鏡上方抬眼望我,一臉嚴肅。

  “爸爸不同意!大姑娘家的,給人做填房,絕對沒這種可能!”

  他重重地哼了一聲。

  媽媽從背后握住我的肩,將我扳回了我的香閨深處。

  “小諾,媽也不同意。就是艾姨那邊的面子過不去。媽后來也生氣,你艾姨先把她這堂弟一通好夸,說什么長得一表人才,經濟條件又好,說得老媽心癢癢的了,臨了才嘟囔了一句,原來是這么個情況。我還奇怪呢,這么好的條件會剩下沒人要,偏巧輪到了你?”

  我慘笑,“老媽,您可真實誠。聽了您的話,您閨女這心里頭就像春天一般地溫暖?!?p>  媽媽猛一推我的胳膊肘,“媽答應了艾姨,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就見一面,不行拉倒。年紀么,也稍微大了一點?!彼桓比粲兴嫉臉幼?,“有小四十了?!?p>  “四十?!”我驚跳了起來,“媽,您當我甩賣大白菜呀!”

  “男人四十一枝花!還沒到四十,快四十了。十歲左右的差距媽能接受?!彼裏o奈地看著我,“不是老了就是小了,怎么就沒個你正合適的呢?這個再不行,媽就讓你報名非誠~”

  我趕緊截斷她,“再花也是昨日黃花了呀,媽,您也不能則么埋汰我吧?您就讓我配這么老一大叔哇,比大哥的年紀都大!”

  “那有什么法子,你自己不爭氣呀。有本事你去把你們科那個小應搞到手,人家那是又年輕又帥,跟你合適。你自己沒本事呀,也只能大甩賣了?!眿寢寵M我一眼。

  她老人家一轉身,雷霆萬鈞地走到我的衣櫥前,嘩啦一下檢閱全軍。立時拉出了一條寶藍色絨布長裙,不容置喙地往我面前一遞,

  “這條好,穩(wěn)重大方,顏色又抬人?!?p>  我怏怏的接過這條抬人的裙子。最近我長了不少肉肉,祝福它真能抬得動。

  每個月的某個周末,老媽都要來這一套,反反復復,樂此不疲。兩年來,她已經充分動用了所有的人情關系網,包括我的頂頭上司陳主任,都已經在想方設法的給我介紹對象了。連新來的那位小應醫(yī)生都若有所知,每次看我的時候,眼底總有一層了然的笑。搞得我在科里面灰頭土臉的。

  我由此總結,當一個女人逼近三十大關的時候,比過了三十歲還要慘烈。后者么,爺娘老子接受了現實,破罐子破摔,該是啥樣就是啥樣。于是姑娘們悠哉游哉,該干嘛就干嘛。想約會約個小會,想奮斗事業(yè)好好奮斗事業(yè),那才是讓人熱血沸騰的青春??晌覀冞@幫向三十大關無限逼近的可憐人,整天被女家長們攛掇得上躥下跳,好象我們逼近的是一條生死火線,不成功便成仁。

  又要身高,又要年紀,又要條件,又要學歷。順帶著還要干柴烈火,一見鐘情。就好比限定一分鐘之內,要在摩肩接踵的游戲大廳里找到人組隊打英雄聯(lián)盟,要求對方不但要手速一流,還要恰好是自己的靈魂伴侶,合作親密無間。我么,這身高就是第一個絆腳石。我有一米六九五,赤腳量的。在我們所在的這個江南春城,呵呵,不才本姑娘在人群中還挺一目了然的。第二就是我在職業(yè)中養(yǎng)成的說話習慣,鐺鐺鐺,機關槍。陳主任笑,如果我是個男的,她早就把衣缽盡相傳授了??上e了性別。哎,不想了,現在小應醫(yī)生成了她的真命天子,我也就不用再指望這一條了。

  一品居。

  我徘徊在它那塊巨大的燙金招牌前,猶豫著不想踏進去。說實在的,結婚不是我唯一的人生目標。雖然被老爸老媽脅迫,我也確實把它當成了目前的project之一。但是,我還是希望自己不要為了結婚而結婚。這么樸素、普通、普遍的想法,為何我的父母親大人就是不能明白涅?

  我深吸一口氣,掏出我的那副黑框眼鏡往臉上架去。其實我不用這么費事。不往丑里打扮,我也不覺得我這張臉有任何危險性,只不過,戴上了眼鏡讓我更有安全感,覺得不那么容易被人一眼看穿。

  我拉門進去。侍應生問了名字,查了查,說有位艾先生提前定了位子,人還沒到。

  我看了下手機,十二點十分了。果然,人人都知道,心急吃不得熱豆腐。即使是一個業(yè)已年屆四十的大叔也明白這點伎倆。只可惜我親愛的母上大人不明白呀,早早催我出了門。我捱了半天,還是比人家早到!

  侍應生領著我,到窗邊一個小桌坐下。說道,這就是艾先生預定的位子,請坐。

  我面朝門口就坐,漫無目的,環(huán)顧四周。杯盤叮當,周圍笑語喧嘩,食客眾多??磥磉@位艾先生還挺會來事的。初次見面選在這種熱鬧場所,如果一見之下缺乏眼緣,即使沉默是金也不會太過尷尬。吃過飯一拍兩散,也不顯得太突兀。

  我無聊地坐了會兒,掏出手機,打開微信。

  “今晚八點,本人《會挽雕弓如滿月》第126章上線,敬請關注?!?p>  我匆匆回了一句,“定會頂貼,不頂不散?!?p>  侍應生端來一壺茶,放下兩本印刷精美的菜單。他略帶疑問地看我一眼,見我眼神游走,小哥哥善解人意地離去。

  十二點半了,還沒出現。這人的架子不小呀。

  我抽出手機皮夾里那張名片,扯下我的平光眼鏡,瞇著眼仔細端詳了起來。

  很簡單的名片,白底印花,頗為精致的古體字。

  艾清,越城大學歷史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下面一行小字,印著串數字。

  我要不要給這位架子大大的艾教授撥個電話去,看他是不是半路堵在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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