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周前,教會軍自南方攻入風(fēng)嵐境內(nèi),紅樹郡最先收到打擊,加爾分自然也難逃一劫,遭到了兩千余人的圍困,對于駐軍匱乏的加爾分來說,這幾乎是不可能勝利的防御。
依靠著最后的幾百位駐軍,加爾分撐住了兩天,而后南門碎裂。
加爾分徹底被攻陷之前,灰雀帶著最后的部隊,以及所有重要的人物逃離而出,但他們自然遭到了圣殿騎士的追捕,在付出了百余位士兵的生命之后,眾人才得以甩開追兵。
他們朝著王都的方向一路前進,跨過荒野與林地,最終來到了這里,此時餐桌的八人,加上周圍的十二名士兵,就是加爾分最后的人了。
在經(jīng)歷了數(shù)天疲憊不堪的逃亡后,如今每個人的近乎筋疲力盡,此刻喘息休息的時間,太過難得。
所有人都是消沉的,不過有兩人還堅持著。
那就是灰雀與花蝶,爛牙幫駐守在加爾分的兩位天王。
花蝶此刻微微嘆氣,喝下一口熱水,靠在了椅背上,雙眼微微瞇起,對灰雀問道:“老頭,咱們具體在什么地方?”
灰雀抬首,輕聲回道:“加爾分與風(fēng)嵐王都的邊境。”
“你打探到最近什么新的消息了嗎?”花蝶問,這些日子眾人在荒野與雪地里游蕩,與外界失去了聯(lián)系,直到今日才遇見人煙,得以打探到最近幾天的消息。
灰雀深吸一口氣:“教會已經(jīng)攻到了王都城外?!?p> “什么……”花蝶雙眼微張,他啞然片刻,長呼一口氣,搖了搖頭,從腰間掏出一個煙斗,點燃了濃煙,“那我要趁著最后的余生享受享受了……”
煙霧繚繞,一股淡淡香味彌散開,那味道似乎會讓人喪盡斗志。
灰雀揮手,將煙塵打散,“無論如何,我們要去王城?!?p> 花蝶深吸一口濃煙,臉上露出了愜意的表情,“怎么,去見爛牙和領(lǐng)主最后一眼?”
灰雀眉頭緊鎖:“至少不能坐以待斃?!?p> “是,”花蝶點頭,但隨即無奈的笑了笑,“待會就走?!?p> 說完,他開始吃起那豐盛的飯菜。
窗外風(fēng)雪越來越大,呼嘯寒風(fēng)捶打在窗戶上,發(fā)出碰碰聲響。
在死寂之中,眾人干巴巴的吃完了盛宴,白若雪吃的很少,似乎沒有一丁點食欲。
隨后他們起身,在酒吧老板,醉漢和老爹怔怔注視下離開了酒店。
白若雪跟在水銀和查理的身后,剛出門,呼嘯的寒風(fēng)就撲打在她的臉龐,雪花抽打讓她渾身顫抖,她緩慢的帶上了兜帽,踏著雪地,默默前進。
自白染墨消失已經(jīng)過去了將近兩個月,如今江北岳也在前線消失不見,現(xiàn)在白若雪感到了空前的無力,她的雙眼麻木且空洞,茫然的前進在風(fēng)雪之中,已經(jīng)忘了自己是為何來到這里。
她走著走著,突然被埋在雪下的枯藤絆住,直接摔到在地。
水銀和查理望見了這一幕,兩人連忙上前將她扶起。
灰雀也看見了,他招呼了一聲,讓眾人停下,等待白若雪。
風(fēng)雪呼嘯,白若雪被攙扶著站起,在寒風(fēng)中顫抖搖晃的跟上眾人。
水銀攙著白若雪,美眸微顫:“神使大人……”
一旁,花蝶眉頭緊鎖,他狠狠撇嘴,“廢物?!?p> “閉嘴,”灰雀對花蝶呵斥一聲,走到白若雪身旁,輕聲道,“您沒事吧。”
白若雪聞言,木然抬首,看著灰雀的雙眼,在茫然了片刻后,緩緩搖頭,又跟上了眾人。
花蝶瞥了一眼白若雪,走到了灰雀身旁,壓低了聲音,緩緩開口:“你到底為什么要在意那個丫頭,她一路上除了拖累咱們一點用都沒有?!?p> 灰雀瞇起雙眼,面無表情,頂著風(fēng)雪前進:“是嗎,她的哥哥和朋友,可是重要的盟友?!?p> 花蝶嘴角抽搐:“但他們死了?!?p> 灰雀沉默了片刻,“我不這么認為?!?p> “又是因為你的直覺?”花蝶咬緊牙關(guān),繞開擋路的一塊巨石,“別開玩笑了,北方現(xiàn)在都要完蛋了,也沒見那兩個人的蹤影!”
灰雀瞇起雙眼,撣了撣肩膀的積雪,“你知道嗎,我從酒館里的客人口中還得到了一個消息?!?p> 花蝶微微一愣,“是什么?”
“在北方,出現(xiàn)了一支亡靈軍隊?!?p> “什么?”花蝶微微一怔,腳下打滑,險些摔倒。
“沒有開玩笑,一支亡靈的軍隊自北方南下,”灰雀仰望著滿天大雪,“而且,有傳聞它們只殺教會之人?!?p> “這又是什么胡話?”花蝶皺眉。
灰雀微微搖頭:“若這是真的呢,那些死靈真的只殺教會之人呢?”
花蝶微微一愣,立馬回道:“這怎可能是真的?”
“這也許并非虛假,我總覺得——”
“你不會想說,這是白染墨的人吧?”
“我認為,有可能,那個男人的力量與漢克有類似之處,與死靈同源。”
花蝶愣了愣,隨即搖頭:“就算他有何漢克一樣的力量又如何,白染墨早就死在長河之下了,尸骨無存!”
“尸骨無存嗎,”灰雀嘆氣,“若本就沒死,自然沒有尸骨?!?p> “你根本沒有證據(jù)證明他活著?!?p> 灰雀聞言,沒有反駁,而是微微搖頭,繼續(xù)上前。
花蝶見狀,咬緊牙關(guān),回頭瞥了一眼木然的白若雪,煩躁的跟上了灰雀。
一行人仍在風(fēng)雪之中前進,大雪也越來越大,直到第二日午時才終于停止,積雪足足三十多厘米。
在經(jīng)歷了一日疲憊奔波后,風(fēng)嵐王城終于映入了眾人眼簾,此刻這里不止有風(fēng)嵐王城,只見王城正門外數(shù)公里,駐扎這一支來自教會的軍隊。
“教會還攻不破風(fēng)嵐王城,”灰雀低喝一聲,領(lǐng)著眾人加快了步伐,“快點?!?p> 在灰雀帶領(lǐng)下,十幾人踏著積雪前進,又花費數(shù)十分鐘,終于繞到了那王城之下某處不起眼的側(cè)門后。
在兩明身份之后,側(cè)門的士兵迅速將眾人抵達的消息傳到了王城中央的宮殿。
灰雀幾人在王城側(cè)門等待許久,終于見大門緩緩打開。
當(dāng)大門打開的那一刻,幾個熟悉的面孔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
只見爛牙領(lǐng)著蝰蛇與鬣狗快步走出,神色有些急迫。三人在看見灰雀幾人的那一刻,眼眸猛顫,似乎有些激動。
灰雀幾人倒是平靜。
“爛牙小姐,”灰雀緩緩俯身,眼中流出一抹愧疚,“很抱歉,加爾分失守了。”
爛牙微微張嘴,露出鋸齒狀的牙齒,她沉默了片刻,隨后搖頭。
“不,灰雀,你們還活著就很好了?!?p> “我們僥幸逃過一劫?!被胰肝站o手中的手杖。
“說實話,”爛牙無奈的嘆氣,“你們活著,是這幾天唯一的好消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