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紋路布滿白染墨的四肢,為他送來了近乎無窮的力量,那力量不斷聚集,直到肌肉已經承載不住那樣的能量,下一秒他如離弦之箭,爆射而出!
“碰”的一聲巨響炸開,他足下的欄桿被雙腿蹬出的巨力震彎。
他闖入尸潮,就猶如墜進長江的隕石,十幾只喪尸被掀翻,仿佛被濺起的水花。
尸海之間,白染墨微微抬首,步如迅雷,身若疾風,只是數(shù)個穿插便向前沖出了數(shù)米,進入了街機廳中。
電玩城內的街機上布滿鮮血,四周盡是散亂的圓凳,數(shù)十只喪尸游蕩于其中,而四下觀看,白染墨卻也沒有發(fā)現(xiàn)活人的蹤跡。
他向里沖去,在跨過一個轉角之后,忽然看到數(shù)只喪尸圍聚在一起,好像正啃食著什么東西。
白染墨眉頭微微皺起,反手撿起身旁的一張椅子,猛地朝那堆喪尸砸出!
在六倍力量的加成之下,椅子猶如戰(zhàn)錘般咆哮而出,滔天巨力將數(shù)只喪尸的頭顱轟碎,而椅子本身也在劇烈的沖擊之下扭曲成一團廢鐵。
白染墨緊跟著上前幾步,將殘余的喪尸殺死,看向了被感染者啃食的遺體。
他心頭微微一顫,此刻那尸骸已經被啃食的看不清臉孔,勉強只能依靠體型來看出是一位女性,而白染墨認識這身衣服,因此得以辨別出她的身份。
這是那位跟在幸怡身旁的女店員,她死了在這里,而異常的是,她的腰部與雙腿徹底斷開,斷開的截面無比光滑,就好像被鋒利的刀刃斬斷的。
白染墨又拿出古書確認了一遍,幸怡依舊活著。
自己距離她所在的地方一定很近了。
聽力繼續(xù)增加著。
他再一次聽見了熟悉的聲音,那是男孩痛苦的呻吟,他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只見在陰暗角落之中,一扇染上血跡的鐵門被死死扣住。
呻吟的聲音正是從哪里傳來的。
“呼?!卑兹灸p呼一口氣,穿過鮮血與殘骸,來到那扇鐵門前,輕輕敲下。
當當擋。
“里面有活人嗎?”白染墨輕呼一聲。
里面呻吟的聲音停下了片刻,在幾秒后,白染墨聽到有腳步開始靠近鐵門。
于是他退去了纏繞全身的黑色紋路,當最后一段紋路隱藏在他的體內,鐵門被打開。
只見緩緩打開門的,是情侶之中的少女,此刻她面色煞白,顯然被嚇得相當嚴重。
“是您……”女孩怔然。
“讓我先進去?!卑兹灸珦屜纫徊?,跨進門中,反手扣上了鐵門。
屋子里一片昏暗,幾乎沒有一點光芒,常人的視覺幾乎看不到東西。
于是幾縷黑色的紋路開始盤踞在白染墨的眼球之上,這使得他能借助那僅存的一丁點微光看清周圍的一切。
他看到名叫高遠的男孩正靠在墻壁之上大口喘息著,他手中握著一根尖銳的鋼筋,那似乎是臨時找來的武器,而他肩膀那綻開的傷口正流淌的黑色的血液。
他活不久了。
比這更糟的是。
幸怡不在這里。
……
接下來的四十秒內,白染墨從女孩口中了解到了事情的始末。
“我們本來逃到這里時,早已經甩開了喪尸,大家都覺得快要安全的了,但就在這時候,一個和蜘蛛一樣的巨大怪物出現(xiàn)了,”女孩回憶著,臉色越來越差,“它……它殺死了跟在幸怡身邊的女生,然后用白色的網纏住了幸怡,把她拖走了……”
“拖走?”白染墨眼眸微微一顫。
女孩顫抖的點頭。
而白染墨則陷入了沉思,他試圖想象那所謂的“像蜘蛛一樣的巨大怪物”究竟是什么東西,不過這思考似乎是徒勞。
“咳咳……”高遠咳嗽了幾聲,嗆出鮮血。
這聲咳嗽把白染墨拉回了現(xiàn)實之中,他轉頭看向高遠。
這個瘦高的男孩臉上已經一片慘白,肩膀的傷口更是血流不止,要不了多久就會因為流血而死。
再然后,變成喪尸重新站起來。
女孩此刻跪坐在男孩的身邊,眼中淚如雨下。
“我……我是不是沒救了……”高遠聲音顫抖。
“……”白染墨沉默了片刻,“你需要我做什么?”
“這回答……可真怪?!?p> “也許是職業(yè)病,你說吧。”白染墨深吸一口氣。
男孩眼神渙散,而那渙散之中似乎有光芒。
“救救小月,救救她……”他看著自己的女友,“然后……殺了我吧……我自己,沒力氣,也下,下不去手……”
他說完有嘔出一口鮮血,看樣子內臟也受了傷。
“好?!卑兹灸⑽Ⅻc頭,接過了高遠手中的鋼筋,那鋼筋尖端鋒利的猶如長矛,足以洞穿頭骨。
白染墨伸手拉開了女孩,然后抬起鋼筋對準男孩的額頭。
高遠咬緊牙關,近乎絕望,“快點……我好害怕……我喘不過氣了……別等我……快下手……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
噗!
鋼筋刺入高遠的頭顱,他再也說不出一個字眼。
鮮血濺在的白染墨的臉上,仍然散發(fā)這余溫。
帶著絕望死去一定糟糕透頂。
深吸一口氣,白染墨擦去臉上的血液。
不知道為什么這一次白染墨接受男孩的請求之后,古書安靜無比,沒有新委托到來的預兆。
但白染墨不是輕易失信的人,他深深吸氣,轉頭看向女孩,“我先帶你走?!?p> 然而女孩啜泣著,沒有說一個字。
“我知道你很傷心,”白染墨看著他,“但你至少活下來了?!?p> “不是的……”女孩繼續(xù)搖頭,淚水如雨水一般,“我還,我還有救嗎……”
“當然,你會——”白染墨愣住。
他瞧見女孩擼起自己的長褲,那潔白的腳踝,有一道細小傷口,哪里已經變得漆黑一片。
這絕不是剛剛留下的傷口,如此小的傷口,病毒不可能蔓延的那么快。
女孩不知道白染墨的眼睛能看清她的腳踝,自顧自的呢喃:“我好幾天前就被抓傷了腳踝……高遠一直都不讓我說……我……”
白染墨忽然間明白了高遠在得知疫苗存在后,為什么會露出比所有人都激動的表情。
“他本來可以不用救我的……他可以什么事都沒有……”女孩依舊啜泣著。
白染墨陷入了沉默之中,盡管他與這對情侶的關系并不密切,但此刻心中也好像被牽動了似的,開始微微的顫動。
“我還有機會,等到找到疫苗嗎……”女孩雙眼顫抖。
白染墨又看向女孩,他立馬又明白了高遠最后的愿望為何沒有成為一個新的委托。
因為疫苗是他編的鬼話,所以“救下小月,救下他的女友”這個委托,根本不可能完成。
“你完全沒問題,”白染墨露出微笑,輕輕撫摸女孩的肩膀,“這種傷口蔓延的很慢?!?p> 女孩聞言,心中燃起了希望,似乎那股恐懼也減弱了不少。
“真的嗎!”她急切的問道。
“真的,高遠救下了你?!卑兹灸f著說著,眼中竟流露出哀傷的神色。
但黑暗之中,女孩只聽到了希望的聲音,心中的陰翳似乎被光芒驅散。
她看不見白染墨的哀傷,也看不見對準自己眼眶的鋼筋。
至少,在最后一刻她心中充滿希望和光,沒有恐懼與傷痛。
下一秒,鮮血綻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