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河郡城內(nèi),郡守府后巷,一架馬車緩緩駛?cè)?,滿臉不情愿的孤鴻哼哼唧唧鉆出來,對身前站著的老人抱怨道:“鐵伯,何必非要讓我來見這家伙?”
老仆遣車夫?qū)ⅠR車驅(qū)走,笑呵呵說道:“少爺,見見也好,日后您再想做些什么,總會方便些的?!?p> 沒再說什么,孤鴻仰頭高聲喊道:“楊二狗,還不出來接駕?”
聲音洪亮,振聾發(fā)聵。
不多時,一個身著錦袍的瘦高中年人出現(xiàn)在眼前,看來他就是孤大少口中的楊二狗了。
名喚楊堰的中年無奈搖頭,見孤鴻又要喊叫,急道:“我的大少爺,算我求求您,你想讓所有人都知道你來了嗎?”
聞言,孤鴻目光一凜,語氣不善道:“你的意思是說,本少爺見不得人?”
楊堰冷汗直流,隨后連連擺手,“孤少說笑了,老夫豈敢,只是最近城里不太平,您最好還是隱蔽些?!?p> 低哼了一聲,孤鴻一腳踹開后門,隨后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只留下身后的兩人面面相覷,最后一同搖了搖頭,苦笑著跟了上去。
一路走到堂中,孤鴻找了個太師凳正襟危坐。
堂中伺候的下人見了他這一副做派,再看了看后頭擦汗不迭的自家老爺,行了個禮退下去了。
“楊二狗,找本少來作甚?”
楊堰躊躇了一會,試探問道:“孤少,今日之事,不知您打算如何處置?”
孤鴻瞇眼笑道:“你是指徐宏?”
“本少不管他是否被人操控,既然敢把刀都架到本少的脖子上了,若是輕繞了他,豈不是很丟人?”
“這個...”楊堰猶豫了一會,又出言勸阻道:“可徐宏畢竟是有將銜在身的人,如果就這樣殺了他,這個后果...”
話語最后,楊堰吞了吞口水,目光不時瞟向孤鴻。
“行了,本少聽明白了,你的意思無非就是說本少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年的孤鴻了,殺害朝廷將軍的后果,本少承擔(dān)不起,對吧?”
孤鴻自嘲道,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當(dāng)年的少年天才,與如今依靠家族勢力的紈绔少爺,其份量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論的。
楊堰捏緊拳頭,隨后又松開,如此反復(fù)數(shù)次,最后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一般,壓著嗓音道:“當(dāng)下的您,恐怕無法承擔(dān)這個責(zé)任?!?p> 一腳踹倒楊堰,孤鴻厲聲道:“當(dāng)年怎么沒看出來,你對那老家伙還真是忠誠吶!”
“可笑你對他忠誠,他卻眼睜睜看著你唯一的弟弟死,也不出手?!?p> 這話一出,楊堰像是被刺中心中痛楚,臉色掙扎了一番,澀聲道:“請孤少以大局為重!”
沖上前一把攥住他的衣領(lǐng),注視了許久,孤鴻譏笑道:“行,這個面子,本少給他?!?p> “鐵伯,我們走!”隨即拂袖離去。
......
“少爺,有刺客?!辫F伯壓低了聲音對孤鴻說道。
“左邊巷子口七個,右邊屋頂六個,街尾還有五個,應(yīng)該是帶著弓弩,看來徐宏手筆不小啊?!?p> 孤鴻沉神細細感知后,迅速察覺了周遭埋伏的人馬。
鐵伯點頭,示意他所說的無一錯漏,隨后面色微黯,嘆道:“少年此等天賦,若是沒有當(dāng)年那件事,今日只怕是已經(jīng)七境之上的武者了吧,早知如此老奴當(dāng)初就不應(yīng)該同意讓您親自去。”
擺了擺手,孤鴻安慰道:“當(dāng)初是我自己要求去的,不怪你?!?p> 隨即伸手撩開車簾,看著天上搖曳生輝的一彎月牙,譏笑道:“我知道就算沒有那件事,你這個老家伙也不會放過我的,因為你害怕了,我說的對嗎?”
似乎是回應(yīng)他的問答,眼中的月亮微微閃爍了一下,盡管只是一瞬間,孤鴻仍是捕捉到了這一幕,他笑了笑。
“停車!”
低聲喊住車夫,鐵伯隨手塞了兩錠銀子,讓他離去,隨即撩起簾子,恭聲道:“少爺,當(dāng)年老奴沒能陪在您身邊,悔恨了幾年,今日再不會讓人傷你半分了?!?p> 沉默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這個在外人面前跋扈的少年,出奇的沒有出聲,看著這個已經(jīng)是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露出了明朗的笑容,一如當(dāng)年離家之時。
老人細致的為自家少爺撣去身上的塵土,隨即挽起袖子,大喝道:“天門關(guān)鐵怒,賊人上前受死!”
瞬間從左右竄出十三道身影,將二人團團圍住。
“徐宏,別遮掩了,今日本少若是死了,你便是滿世界喊也不會有人找你,但本少要是沒死,你化成灰也跑不掉!”孤鴻盯著為首一人,鄙夷道。
“哈哈哈...孤少不愧是孤少,沒了修為,還能這般猖狂,我徐宏當(dāng)真是拍馬也比不上你?!?p> 徐宏坦然撕下面巾,既然接受了那人的計劃,便已經(jīng)身在局中,而他能夠隱約感覺到這個局,乃是由朝中許多大人物聯(lián)手所做,他徐宏來執(zhí)行,蒙面與否并不重要。
成功便能加官進爵,失敗則身死當(dāng)場,再無第三天路了。
“傀儡!”孤鴻低罵道。
“孤少說的是,我確實是傀儡,但我這個傀儡,今天卻能夠主宰你這位九州第一天才的生死,你說這是不是很諷刺呢?”徐宏越說越覺得心中歡喜,逐漸陷入一種瘋癲狀態(tài)。
“可悲!”身旁一位全身籠罩在漆黑袍子里的人,忽然說道。
聞言,孤鴻指著徐宏狂笑不已,一時間竟覺得有種莫名的感覺。
“能動手了嗎?”那黑袍中傳來一道不耐的聲音,孤鴻覺得有些熟悉,略加思索后咬牙道:“竟然是你!”
黑袍人一陣怪笑,玩味道:“多年不見,沒想到孤少爺還記得我,不知道今日的你還能不能受得起我的碎脈手?”
鐵伯聞言,怒目圓睜,“當(dāng)年就是你打傷我家少爺?shù)???p> “不錯,正是老夫!”
“死來!”
鐵伯一記重掌拍出,那黑袍人不急不徐,堪堪對上一掌,兩人掌力交匯瞬間激起一股勁力,疾射向孤鴻。
孤鴻一個閃身,身后馬車應(yīng)聲而破。
隨即傳來咯吱一聲,一道咒罵聲緊隨其后。
“你們吵什么吵,大晚上不用睡覺?”
后頭又有一道更為粗壯的聲音道:“人家明天還要趕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