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青青嘿嘿一笑,沒心沒肺地說,“沒事,他剛出門了?!?p> 方正一聽這個回答,眼都要冒出血來,捏著拳頭像要隨時發(fā)狂。
凌霄為他心疼起來,趕緊搪塞了一句,“小斐昨晚說手鏈送給了一個失戀的同事,問你會不會生氣。”
“哪會。我連男人都不在乎,一條手鏈算什么。明天我買一堆情侶手鏈寄來,讓她天天送人。”
凌霄打了個哈哈,匆匆掛線,尷尬地回頭看著方正。只見他披著一身晨光,神色絕望,垂著頭立在草地上,連嘶吼也無力了。
“既然這樣,放手吧?!绷柘鲎哌^去,伸臂搭著他的肩,“男人什么都可以不要,這點小尊嚴(yán)還是要有?!?p> “不,”他卻抬起頭,桀驁地慘笑,“她電話里的答案,這幾個月我在BJ不知碰到多少回了。”
凌霄駭然,士可殺不可辱。他怒問,“那你還何必追?”
“我沒辦法,她是我命里的克星。從她第一次走進(jìn)我辦公室,我已經(jīng)著魔了?!?p> 凌霄瞇著眼打量這個不可思議的男人,剛才的情景是個男人都接受不了,可這個身居要職、年入數(shù)百萬的鼎峰總經(jīng)理竟然還在卑微地追隨。換作是自己,……他心里喝止了自己的設(shè)身處地,這種類比一輩子也不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都他媽怪我。回家吧,別想著不可能的事了,給我好好休息專心工作?!彼呐姆秸案蟻?,老曹車你回去?!?p> “凌霄,”方正追了上來,“幫我一次,跟她說說?!?p> “什么?”凌霄回頭倒豎著眉,“你他媽還是個男人嗎?追不到就放手,死纏爛打有什么意思?”
“不,你不理解我,”方正神情極度痛苦,“我知道她不愛我,但是想著她這樣在男人的懷里流浪,我就心疼。”
“她有權(quán)選擇自己的生活?!?p> “她只是寂寞。”
“方正,哪個夜夜流連的女人不是因為寂寞?”
“不,青青是在孤兒院長大,她害怕婚姻和孩子?!?p> “你還要做救世主?”凌霄恨鐵不成鋼,正想罵醒方正,轉(zhuǎn)念想到沈小斐的身世,卻心軟起來,還是掏出了手機(jī)。
“你自己和她說,還是我來說?”
“你說。她不聽我的。”
凌霄沒好氣,“請問我要說什么?”他和方正十多年來霸氣地馳騁在商場,所向披靡,今天竟要為他做這八婆事。
“讓她等我一次?!?p> “你又去?”他幾乎想要跳起來再給方正一拳,“昨天中午才回來,現(xiàn)在這個樣子又飛過去。”
“是,我整個周末都沒合過一眼。今晚喝了點酒也睡不著。要不然也不會煎熬到清晨給嫂子發(fā)短信。”
凌霄倒佩服起來。昨天下午他趕回來陳述的海豚灣資金推進(jìn)方案,成果累累。多虧沈小斐想到了顛覆性的股權(quán)談判思路,政府那邊很快簽署了意向協(xié)議,從而使鼎峰獲得了競拍旁邊2000畝的住宅用地。方正拍下了地皮,質(zhì)押給亞泰銀行融資,昨天的會議正是匯報了貸款利率,依然是極漂亮的低息數(shù)字,為集團(tuán)節(jié)省了巨額的財務(wù)費用。
整個行業(yè)里,除了趙榷幾乎難以找到媲美方正的人了。他想象不出這個苦戀不得的男人,如何一邊哀求追逐,一邊維持著完美的工作水準(zhǔn)。
“三天沒睡還要飛,不要命了?”
“讓她就等我一次。最后一次?!?p> 凌霄突然按著電話,探身獰笑問他,“你和馮青青,好過了?”
方正明白他問題所指,頹然搖頭,“沒有?!?p> 沒用的家伙!凌霄真想抽他耳光罵醒他,可是想想自己不也是陪著沈小斐住了兩個月公寓還沒有下手,干干凈凈?他頓時氣短,一邊再撥了馮青青的電話,一邊嘆了口氣。
馮青青這次接電話的速度奇快,讓他構(gòu)思連開場白也來不及,劈頭問他,“又有事?剛才什么手鏈的話全是砌詞?”
“對,剛才還沒熱身?!?p> “快說,是不是沈小斐有事?”她森森然逼問。
“她好得很呢,最近還想了個項目,要收購隔壁大廈?!?p> 馮青青哈哈大笑,“那小妞,大有志氣,凌先生快說,找我何事?!?p> “你說呢?”
她沉默了,嘀咕道,“凌大老板的心思我怎么會知。”
凌霄冷笑兩聲,“你也知我是老板,上次小斐讓你來看看我長什么樣子,你倒想著法子要我介紹我的人給你拓展業(yè)務(wù)。好了,一轉(zhuǎn)頭把他折磨成這個樣子?!绷柘鲆贿吳妩c情面的賬本,一邊在心里罵了自己十遍八婆,原來做八婆也不容易。
“你知道了?”馮青青有點心虛,畢竟是她求他搭線設(shè)局報復(fù),他也沒興師問罪,現(xiàn)在殃及了他的兄弟,總算是自己理虧。
“他這么癡情,條件也不差,為什么不接受?”
“我不會為任何人停留。”馮青青冷得讓人發(fā)指。
“青青,”凌霄溫和下來,“小斐現(xiàn)在很幸福,你也應(yīng)該試著讓自己幸福起來。不要再逃避?!?p> “我很幸福,沒有牽掛就是幸福?!?p> “別騙自己?!?p> “真的,凌霄,”她第一次不稱呼他凌先生,“沒有任何一個人會為另一個人一輩子停留?!?p> “那小斐和我呢?你覺得我最后還是會離開小斐?”
“你們……是例外。”
“放屁,”凌霄好笑起來,“馮小姐沒睡醒?為什么你希望小斐終身幸福,但卻不給機(jī)會自己?”
電話里沉默了。凌霄說中了她的心事。
“方正很不合你意?完全不考慮?”
馮青青還是沉默,既不否認(rèn),也不答應(yīng)。
“給我個面子,和他再吃一頓飯,聽他再推銷一次自己。吃完飯你老人家還是不高興,就讓他明晚給我滾回來,我塞一整個夜總會的幾隊女人給他賠禮道歉。”
他頓了頓,一字一語地說,“畢竟,這是我老婆閨蜜惹的禍。”
他話已至此,馮青青又好氣又好笑,只好說,“大哥,他昨天回去了?!?p> 凌霄狠狠盯了方正一眼,“他明天又要請假飛過去找你。耽誤我鼎峰的業(yè)務(wù),是不是要找你算賬。”
“好吧,”她的事被凌霄上升到這個高度,怎么還好意思反駁,“就一頓飯,吃完叫他以后別再來煩我。我欠你的人情也兩清。”
“好?!彼麣饨Y(jié),轉(zhuǎn)頭又叮囑電話那邊,“青青,玩笑歸玩笑,我們倆的事不能讓小斐知道?!?p> “當(dāng)然,我可不想她知道方正曾經(jīng)是她其中一個干爹?!?p> 凌霄氣得啪地把電話摔到草地上,側(cè)目看著方正,“你讓我?guī)偷模乙矌土?。你別忘了還是我鼎峰的總經(jīng)理。有點種,兄弟你還代表著我?!?p> 方正已被馮青青電話里的話折磨得又悲又喜,抬頭沖凌霄無力一笑,拍拍他肩膀,給他點了支煙遞過去,才大步向樹林外的老曹走去。
凌霄看著他的背影,心里百感交集。那晚沈小斐突然夜訪維多利亞,方正也在場,他摟著艷麗女郎神情自若,哪有半點被馮青青折磨的痛苦?沒想到背地里他飽受相思之苦。
到底愛情有多可怕,才會讓一個放蕩不羈的男人卑微如此?
“方正,”他沖著背影大聲叫道,“回去換件衣服,剃了須再去。”
不知道他能否聽到。凌霄撿起手機(jī),這時才覺得自己打過的拳頭微微發(fā)痛,整個人又累又困。不知沈小斐醒了沒有,要是她醒來不見自己,一定很掛念。想起昨晚和她整晚的癡纏繾綣,他的愛念又像潮水一樣涌上喉嚨立刻歸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