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是凌霄的助理,卻從小娃娃時候開始已經(jīng)跟在凌霄身后打鬧嬉戲。小時候凌霄背著她在海邊別墅的私家沙灘上到處亂跑,她心里自然是護著他了。
但轉(zhuǎn)念一想,能和沈小斐同住同行,又忍不住眉開眼笑。
下午,廖美兒撞撞沈小斐手肘,輕聲說,“凌先生送了你的行李來?!?p> “嗯,我料到了。”沈小斐聽是他的事,臉色故意面無表情。
她們倆都清楚,凌霄想見她。
“他在我的車子旁,我陪你去拿了放到車里?”
“好?!?p> 廖美兒心疼地嘟嘟嘴,忍不住掐了她一下,“我們都把他當寶貝,怎么你就這么折騰他。”
沈小斐不說話,看起來廖美兒還不知道他們已注冊登記的事,只是笑笑,撿起她旋到地上的圓珠筆,塞回廖美兒那青蔥一樣的手指縫里。
下午茶歇時間,兩人趕緊牽手來到負二層停車場,走到最邊緣的角落里,一輛鮮艷的紅色保時捷映入眼簾,不問而知,這是廖美兒的座駕。朱迪認準她是富二代,就是因為知道她開保時捷來鼎峰打雜。
保時捷的旁邊,并排停著她最熟悉的黑色奔馳。曹蓋華站在遠處垂手而站,眉宇英氣十足,姿態(tài)端肅硬朗,她走到保時捷旁邊對他笑笑點頭。老曹兩腿一并,敬了個標準的禮低聲說,“沈小姐你好?!?p> 機智的老曹,身邊有不知情的人便立刻改口,不叫她“凌太太”了。這個名字的份量太重,還沒公開的時候要小心使用。
車子后門打開,凌霄從車里伸腿跨了出來,他長身而立,昨夜她失蹤時的焦躁瘋狂、其后回憶痛苦往事時的波動,此刻全部褪去,像平靜的海面。他一身襯衣西服看起來格外俊朗。
廖美兒在凌霄面前全無了剛才的詼諧可愛,恭敬嚴肅叫了一聲“凌先生”。凌霄對她溫和地點點頭,指指車門。她連忙揚起手里鑰匙,解鎖了車子。
他提著沈小斐的行李走到保時捷車門邊,輕聲說,“如果缺了什么,記得跟我說?!?p> 她不愿意和他說話,只輕輕點頭,拉開鏈子看了看,里面都是她愛穿的長裙睡袍,還有一應具備的內(nèi)衣褲,平時陪她睡覺的橙色胡蘿卜露出一個可愛的毛茸茸小尖角。
有點小學組織旅游要離家的感覺,她鼻子有點酸了,把鏈子拉回去,趕緊往辦公室走去。
凌霄一把拉住她。
“你安心去住,美兒會好好照顧你。我一直住在公寓等你回家,你想回來就告訴我,我去美兒家接你?!?p> 她怕自己的眼淚掉下來,點點頭,飛快拉著廖美兒的手跑回辦公室。
電梯門關(guān)上以后,廖美兒眼圈泛紅,說,“你記得我說的嗎,要是有男人這樣愛我,我會為他不顧一切?!?p> 沈小斐低下頭,不想解釋昨夜的事。凌霄不會對廖美兒說起秦霜云,他酗酒手術(shù)的時候她還在讀中學,不會知道愛情里的各種悲喜。
“你住城南?那里有全市最出名的美食街,我們今晚結(jié)伴逛逛?”她想逗廖美兒高興起來。
“好,沒準我能碰到個憂郁少年,來一場說愛就愛的艷遇?!彼恍ζ饋?,又變成小孩子一樣。
來到廖美兒城南的公寓,沈小斐才明白陳永佳那天在大堂里質(zhì)問她為什么愿意住這樣的地方了。
廖美兒這朵人家富貴花,自小錦衣玉食不愁吃喝,剛畢業(yè)回到南港城跟隨凌霄,廖父不僅買了保時捷代步,還買下豪宅區(qū)復式公寓給愛女落腳,從不讓她為租房子煩惱。180方大屋只供她一個人獨住,陳設(shè)一流,布置得溫馨典雅,家居用品收納擺設(shè)全是質(zhì)地上乘的好牌子,連放在玄關(guān)的拖鞋都是C家精品。這才是白富美應該有的樣子。
“你是要睡客房還是和我同睡?”廖美兒邪魅一笑,勾勾指頭跟她開玩笑。突然想起她是凌先生的女人,一臉沮喪,“小斐主人還是睡客房吧,忠犬八公自己睡?!?p> 她低聲嘀咕了一句,“我可不想凌先生妒忌?!?p> 沈小斐知道她和曹蓋華他們一樣,都以為凌霄和她早已經(jīng)睡在一起,也懶得解釋,和她嬉鬧一番抱著絨毛紅蘿卜鉆進房里。
深夜,凌霄發(fā)信息給廖美兒。
“美兒睡了嗎,小斐怎樣了?”
“凌先生,小斐在客房里,我們逛了美食街,她又吃又喝玩得很開心?!?p> “她在你那里的日子要麻煩你了?!?p> “沒事,她和我在一起你大可放心。誰來欺負她,我會撲上去保護。”
“老曹已經(jīng)帶人蹲點?!?p> “我也料到了。你肯定讓壞蛋老曹寸步不離地保護你的最重要的人?!?p> “別老是這樣稱呼老曹,人家好歹是我凌霄的安保團隊負責人?!?p> 廖美兒想起總是板著臉的曹蓋華,沒好氣的答應道,“知道了凌先生。以后我尊稱曹隊長?!?p> “別亂淘氣。你有事隨時打他電話聯(lián)系。好好代我照顧她?!?p> “好的,晚安凌先生?!?p> 沈小斐抱著絨毛紅蘿卜輾轉(zhuǎn)反側(cè)?,F(xiàn)在已是來到南港城的第四個月,她住進廖美兒的客房才發(fā)現(xiàn),除去陳永佳上公寓的那幾天他去了歐洲之外,原來他幾乎每個夜里都陪著自己。今晚是為數(shù)不多沒有凌霄在的夜晚,她有點空蕩蕩的不習慣。
不知道他一個人在公寓是否難過寂寞。她想給他發(fā)信息,終究還是忍住了。就這樣心緒不寧地翻來覆去,天微微亮白才睡了過去。
第二天梳洗罷,廖美兒見她精神不佳,給她沖了一杯手磨咖啡,用著一對鑲金邊的英式瓷杯裝著,放在清晨的露臺。果然是白富美的做派。
上班的路上,廖美兒駕著保時捷風馳電摯,她在國外開慣高速,踩起油門又猛又狠,還不時扭頭與副駕的沈小斐嘻嘻哈哈說笑。
電話響起,是凌霄。她連忙按了免提,打著方向盤慢下來說話。
“凌先生早上好?!?p> “美兒,”他聲音溫柔,但有點小小不高興,“車子別開太快。別讓小斐嚇著了?!?p> “知道知道。我會像你那樣疼愛嫂子?!彼峦律囝^放慢了速度,掛線后哼了一聲,“一定是后面的壞蛋老曹打小報告?!辈苌w華此時定已開車守在后面。
廖美兒和老曹不屬于萬錦集團的編制,是凌霄的私人團隊,彼此非常熟稔,她還在一路責怪曹蓋華,沈小斐得以望著窗外怔怔出神,凌霄連廖美兒開車的速度都要管,就因為自己在她車上,這種關(guān)心真是事無巨細。
凌霄聽到廖美兒那句“嫂子”,薄唇一勾,寵溺地笑了。他看著廖美兒從一個奶娃娃出落成現(xiàn)在美麗的姑娘,認識了廿年,知她對自己極為眷戀。是以沈小斐去鼎峰,他專門把廖美兒安排在她身邊,算是代替自己照顧她。
熬了一天,終于又到下班,她們一陣歡呼,趕緊挽起手袋奔向停車場。廖美兒遠遠看見了紅色保時捷旁邊的奔馳,拉著她衣袖訕訕地說,“凌先生在車子旁邊等你??礃幼铀刻於紩谙掳鄷r候這樣見你一下?!?p> 廖美兒果然冰雪聰明。
凌霄站在車邊,看著沈小斐緩緩走到面前,萬千思念在喉結(jié)顫動,卻仍是默不作聲,他已不再是25歲時與秦霜云愛得浪漫轟裂的少年,經(jīng)歷了那場慘痛的叛變之后,他早已習慣把情感收在心底,輕易不作表達。
“昨晚給桂花樹澆水了嗎?”她還是先開口了。
“澆了?!?p> 兩人又陷入沉默。
他長長透了一口氣,“昨晚在美兒家里睡得好嗎?”
“挺好的。一覺睡到天亮?!彼首鬏p松說著假話。
凌霄明顯有點沮喪了,仍微微一笑說,“那就好?!?p> “我要走了?!?p> “讓我抱抱你?!?p> “不?!彼窒肫鹚疤煺f起的與秦霜云的床笫之歡,臉上一沉,側(cè)身避開他的手臂,鉆進廖美兒的保時捷。
“你們到底吵什么架了?”廖美兒怕老曹又打小報告,穩(wěn)穩(wěn)妥妥放慢了車速。
“沒有吵架?!?p> “那為什么和他冷戰(zhàn)呀?”
“沒有冷戰(zhàn)?!?p> “小斐姑奶奶,你行行好,對凌霄哥哥好一點可以不?小斐姑奶奶消消氣,趕緊饒了他吧?!绷蚊纼嚎迒手?。
沈小斐忍不住笑起來,“你這小女孩,什么都不懂,亂求什么情?!?p> “你對所有人那么好,怎么唯獨對他這么殘忍。我和娉婷珍妮花她們都當凌先生是我們的大寶貝,哄著寵著照顧著都來不及?!?p> “敢情是賈寶玉的大觀園戲碼。”
“嘖嘖,他要是賈寶玉,你千萬別做什么林黛玉薛寶釵。”
“美兒對賈寶玉有不一樣的見解?”
“嘿嘿,我覺得凌霄哥哥才不要你什么情情愛愛,他是雄霸一方的大男人,只需要你像襲人一樣侍寢就可以了?!?p> 笑得沈小斐幾乎掉眼淚。這個天真爛漫的廖美兒,怎么愛也不是。
就是這樣,每天下班時候凌霄都守在保時捷旁邊,只為見她一眼。有時候他帶一把凋謝的桂花給她,有時候她讓他帶點花肥回去澆水。她轉(zhuǎn)身要走的時候,凌霄拉住她的手久久不愿放開。他們這樣茫然地分隔了半個月,中間那座秦霜云的大山在沈小斐心里,終于被他的思念和柔情慢慢驅(qū)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