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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千遍

第四章 分離

千千遍 襲常 3640 2020-03-15 17:03:27

  她在李府等了好多天,終于等到了大周使團的到來,還等到了他們求娶明陽公主以侮辱宣國皇室的消息。

  李宛敏銳地察覺到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

  以她對皇上和明陽公主的了解,平日里自然是父女情深,皇帝做久了也想嘗嘗普通人的喜樂,所以平時皇上很樂意寵著明陽公主,但是一旦與江山社稷相比,明陽公主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明陽公主雖得寵卻并不是傻子,自己一個外人都能看到的結(jié)果,明陽公主自然也看得到,她自然不能坐以待斃,必須要自己的父皇打消將自己嫁出去的想法。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與江山安穩(wěn)相比是不值一提的,要讓父皇放過自己,必須先保住他安穩(wěn)的江山。

  明陽公主在聽到這個消息后明著去皇上面前哭鬧,心里其實明鏡一樣,她如果不能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她的哭鬧一點用都不會有。

  所以在李宛忽然求見的時候,明陽公主心里瞬間猜到了她的打算,她早不來晚不來求情,偏偏這個時候來,自然是有原因的。

  所以明陽公主做了個順?biāo)饲椋Y(jié)果她賭對了,甚至不用自己開口,李宛便說服了父皇,其實在李宛說完,明陽公主便知道父皇會答應(yīng)的,他的沉吟只是在思考這件事還有沒有更安全的方法。果不其然,他最終點了頭,李宛救出了她的妹妹,自己免于嫁入宣國,而父皇,也成功維護了自己一個慈父的形象,這樣的局面,父皇也很樂意看到,畢竟那李棠不是奸細(xì),只怕天下皆知,虎嘯谷一戰(zhàn)中死的可是有李響,她怎么可能害死自己的父親。

  所以這個交易,父皇其實占盡了便宜,李棠放不放對他來說并沒有什么影響,但是對李宛來說不一樣,那是她的親妹妹,如今唯一的親人,她堵上了自己的一生就是要換回自己的妹妹。

  說實話,明陽公主覺得自己有些佩服李宛,也有些羨慕她們姐妹之間的情誼。她從小在皇宮長大,兄弟姐妹不少,表面看上去相安無事,其實暗地里勾心斗角,恨不得對方去死。她的母后在生第二個孩子的時候難產(chǎn)而亡,皇宮之內(nèi),自然少不了骯臟事,她知道必定是有人下了手,但是這么多年父皇不說什么,她便也不提,皇家感情脆弱,經(jīng)不起折騰,父皇不想提自然有他的理由。

  看起來受寵,其實明陽公主從未體會過真正的感情,所以她佩服李宛,也悵然,終究不會有一個人這么待自己。

  阿棠傷的很重,在床上躺了十多天才能勉強下地,所以她對李宛即將代明陽公主出嫁之事毫不知情,她問過阿姐皇上為何答應(yīng)放自己出來,阿姐只告訴她是自己去求了情,皇上不是昏君,知道她不是奸細(xì),自然就放她回家了。

  阿棠心中疑惑,卻也猜不出所以然。

  直到某一天晚上阿姐來看她,問過她的傷勢后,阿姐說了許多奇怪的話,要她照顧好自己,好好養(yǎng)傷,等傷養(yǎng)好了就回到邊疆,還說要她韜光養(yǎng)晦,暗中調(diào)查當(dāng)日虎嘯谷一役的真相。

  阿棠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打斷了阿姐的話問她:“阿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李宛看著她苦澀地笑了笑:“本想著瞞你一日是一日的,但是阿姐明日就要入宮去了,再不跟你說這些,恐怕就沒機會了?!?p>  “入宮?”阿棠不明白她在說什么。

  她看向紅纓,她是阿姐的貼身婢女,一定知道阿姐在說什么。

  可是紅纓在看到她的目光時心虛地低下了頭,她確實知道大小姐做了什么,卻也是剛剛知道,她心痛大小姐的選擇,卻也知道這是為了救二小姐迫不得已的選擇。

  她自己一人做了抉擇,根本沒打算改變主意。

  她只能在知道此事后請求隨大小姐一同入宮以貼身照顧。

  可是大小姐不許,她要自己留下來,留在李家?guī)退蚶碚麄€李府內(nèi)務(wù),大小姐苦笑著告訴她,阿棠行兵打仗在行,內(nèi)務(wù)卻一竅不通,希望她能留下來幫她。

  紅纓其實不愿意,可是她知道大小姐是為自己好,她不愿自己跟著她去冒險,何況二小姐和李家也確實需要一個能留在京城打理內(nèi)務(wù)的人,她只能答應(yīng)。

  阿棠看到紅纓低頭避開自己的目光后便明白了,她知道,阿姐有很重要的事瞞著自己。

  她收回目光看著阿姐問:“阿姐,你到底瞞著我什么?”

  李宛看著她焦急的神色忍不住溫柔笑了笑,幫她把被子掩了掩說到:“你看你,還是這么容易著急。我能有什么事瞞著你呢,只是最近忙的都忘記告訴你了?!?p>  阿棠自然不信,阿姐從來不是糊涂忘事的人。

  “阿姐,到底是什么事?”她看著李宛問到。

  李宛在她的目光逼視下忍不住躲了躲,低著頭避開她的目光假裝輕松地說到:“其實沒什么,不過是我要以公主的身份去和親,我自己倒是沒什么,只是留你一個人在這吃人的京城,實在不放心?!彼f到這里溫柔看了阿棠一眼笑道:“不過阿棠長大了,懂事了,以后可不能沖動行事了?!?p>  阿棠聽不進去后面她說了什么,只問她:“什么和親?阿姐要嫁給誰?為什么選了阿姐去和親?”

  問完阿棠就明白了,她是著急了,沖動了,才問這么明顯的問題。

  這個時候阿姐去和親還能是去哪里,又是為什么,自然是因為虎嘯谷戰(zhàn)役自己敗了,大周要與宣國和親,阿姐首當(dāng)其沖,是自己無能,害了阿姐。

  “阿姐要嫁給誰?”她想明白了別的問題,只是還不知道阿姐要嫁給誰。

  宣國尚未婚配的皇子有三位,太子,二皇子以及三皇子,二皇子便是當(dāng)初自己見到的那一個,一面之緣,阿棠卻印象深刻。另外兩位皇子尚未見過,阿姐嫁給誰她都不高興,只是她被瞞到現(xiàn)在,她要怎么才能阻止這場和親。

  只是阿棠萬萬沒想到從阿姐口中聽到宣國皇上的名字,她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只是阿姐的表情雖然故作輕松,卻還是能看出端倪,她沒有聽錯,阿姐是真的要嫁給那個即將入棺材的老頭子。

  阿棠一口血翻涌上來,硬生生吐出一口血水,李宛嚇壞了,連忙叫人請大夫,阿棠卻拉住她的手,緊緊地攥住,她死死地看著李宛說到:“阿姐,不要嫁,我要進宮,我愿意以命相抵,阿姐不能嫁給那個人?!?p>  李宛看著她許久,憋回眼中的淚水,摸了摸她的臉說到:“不要說傻話,是我自己的選擇,皇上沒逼我?!?p>  “阿姐為什么要嫁給他?”阿棠問完更想給自己一巴掌了,阿姐怎么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想想自己為什么忽然從大理寺出來了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只是想明白了這一點,阿棠更無法接受,要阿姐賠上一生,換自己安然無恙,她做不到。

  她一把掀開被子要起身,李宛拉不住她,只能跟在她身后叫她:“阿棠,你聽我說?!?p>  阿棠已經(jīng)起身下了地,身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卻都比不過心中的痛和怒,今夜便是闖了皇宮,她也絕不能讓阿姐出嫁。

  只是阿姐叫她,她還是停住了腳步,回頭看著她:“阿姐,我愿以命相抵,卻不能看著阿姐嫁給那樣一個人?!?p>  李宛聽到她的話楞了一下,眼看她要走,連忙上前攔在她面前,阿棠還是要走,她習(xí)武多年,便是受了傷,李宛也攔不住她。

  眼看著她要踏出房門,李宛情急之下一巴掌甩在了她臉上,打完李宛自己先懵了,她看著阿棠的臉驚慌失措,慌亂地說著:“對不起,阿棠,我,我”

  阿棠也沒想到阿姐真的會打自己,她也懵了,但是看到阿姐慌張失措的神色,她低下頭,淚順著臉頰流下來,不是因為阿姐打了自己一巴掌,而是她知道,阿姐是下定決心要嫁了,只恨自己無能,不能保護爹爹,也不能保護阿姐。

  阿棠從默默流淚到小聲啜泣,李宛蹲下身來,緊緊抱住了她:“阿棠,聽話,還記得阿姐方才跟你說過的話嘛,以后不可以這么沖動。阿姐打了你是阿姐不對,你不要怪阿姐?!?p>  阿棠不停搖頭,卻說不出話來,哭得整個人都在顫抖。

  李宛也默默流淚,她之前不曾有機會哀嘆自己的命運,只知道這是自己的選擇,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jié)果,就不該再去糾結(jié)自己失去的。

  只是明日就要入宮,踏上遠去他國的路程,最后的時刻,李宛沒想到自己竟然生出了一絲猶疑。

  還好,這猶疑不會停留太久。

  她擦了眼淚,收拾好情緒才出聲安慰阿棠:“好了,你身上還有傷,快起來到床上躺著,我明日就要走了,別讓我再為你的傷擔(dān)心?!?p>  阿棠說不出話,只能拼命點頭。

  “阿姐,你今夜陪我一起睡好不好?就像我們小時候一樣?!卑⑻钠鹕砗蠹t著眼睛問李宛。

  李宛看著她溫柔得點了點頭。

  只是李宛卻始終不肯去床上躺著,只讓人加了躺椅在阿棠的床側(cè),她怕自己不小心碰到阿棠的傷口。

  兩人皆是一夜未眠,后來索性說起話來,其實李宛還有很多要交代的,她對自己這個小妹心中有千萬個不放心,若非形勢所迫,她是不放心留她一個人應(yīng)付這一切的,如今真的要放手了,她怕她耿直得罪人,也怕她沖動給自己招惹禍?zhǔn)拢钥偸侨滩蛔《崦婷?p>  阿棠也不知道自己聽到阿姐嘆了多少次氣,她始終是不放心自己,想到這一點阿棠就更難過,阿姐為她賠上了這一生,臨走前卻還是萬般不放心她。

  她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李宛說到:“阿姐,你放心吧,你說的我都記得了?!彼趺锤易尠⒔阍贋樽约翰傩?。“只是阿姐?!卑⑻目粗骸鞍⒔隳阋粋€人去那樣的地方,我不放心,你把紅纓帶在身邊吧?!?p>  李宛笑了笑,看著她說到:“你不懂庶務(wù),京城之中也不能不留人,我信得過紅纓,她也十分能干,留在你身邊比跟著我更有用?!彼f著故作輕松地笑了笑:“你忘記阿姐的別號了嘛?”

  阿棠終于也難得地露出了一絲笑意,與李宛異口同聲道:“小諸葛。”

  李宛笑了:“你看,阿姐可是小諸葛,哪用得著你擔(dān)心?”

  李宛笑得輕松,阿棠看著她也跟著笑,只是心中苦澀。

  她的阿姐,是京城中最明媚端莊的女子,也是天下最聰慧溫柔的女子,若非為救自己,應(yīng)該配天下最好的男子,如今卻只能接受這樣的命運。

  她在心中暗暗給自己定了一個目標(biāo),她傷好后便去邊疆,三年,只需要三年,她一定找出奸細(xì),打敗宣國,把阿姐接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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