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真實緣故
“回小姐的話，奴婢......奴婢都想起來了。就是......不知道小姐想讓奴婢從哪里說起？”
被韓書嫻逼的，小草這次像是下了很大決心，臉上都帶出了些鄭重的神情來，回話也不再猶豫躲閃。
她這樣倒是讓韓書嫻噎了一下，微微有些郁悶。自己之所以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追問這小草，就是因為總覺得她跟自己隱瞞了什么，可她到底隱瞞了什么自己哪里知道，不然也犯不著問她了。
于是韓書嫻琢磨了一番，又盯著小草的臉研究了會兒，才慢條斯理地說道：
“就從你的身世講起吧，我想知道全部的內(nèi)容。”
這回韓書嫻的問題小草因為有準(zhǔn)備，所以回起來倒也不慌張了。
“奴婢本姓‘武’，爹娘叫什么名字因為被賣的時候太小，已經(jīng)不記得了。只記得家里很窮，兄弟姐妹也很多。我爹身體還不好，常年臥病。
我娘要給我爹治病，沒錢抓藥的時候就會賣我們。兒子留下，女兒都會被賣掉。我前面幾個姐姐都被我娘賣了，賣去哪里我娘自己也記不得，總是誰出錢高就賣給誰。
我算命好的，被我娘賣給了我養(yǎng)父。我養(yǎng)父叫高彪，跟我們家也算是遠房親戚，只是不常來往。
我養(yǎng)父買我原是想買個丫頭，回去伺候她娘的。我養(yǎng)父的娘早年守寡，靠做秀活養(yǎng)家，熬壞了一雙眼睛。我養(yǎng)父很孝順，他娘也是個好人，從不苛待我。后來我養(yǎng)父的娘病故，我養(yǎng)父便帶著我去京城討生活了。
他有個把兄弟在陸侯爺府里做二管事，我養(yǎng)父也有一身的好武藝，經(jīng)他把兄弟的引薦，被陸侯爺看中后，就留在了府里。我也連帶著被送到了夫人的院子里當(dāng)差?！?p> 說完這些以后，小草停了下來，但她卻不敢抬頭。她始終都不明白韓家小姐明明年紀(jì)小小，怎么心思這般的細膩駭人。
韓書嫻發(fā)現(xiàn)小草不抬頭，倒也沒說什么。小草的這番身世確實如她自己所說那般，被她娘賣給她養(yǎng)父也算她的幸運。否則留在她那個隨時都會賣女兒的家里，也不知長大后會面對什么樣的命運。所以在韓書嫻看來小草倒是因禍得福了。
“說說你知道的侯爺府和國公府的事情吧，吳媽媽當(dāng)年是怎么見過你的，你今天又是怎么認(rèn)出來吳媽媽的？”
“回小姐的話，奴婢當(dāng)年是侯爺夫人院子里的四等丫頭。不過因為那時奴婢年紀(jì)還小，也干不了什么重活。就只是隨其他婆子一起照管夫人院子里的花草，有時候也會幫夫人跑腿傳個話。
侯爺府和國公府的關(guān)系如何奴婢真不知道多少，只記得國公夫人一手好繡品，侯爺夫人是很喜歡，經(jīng)常請國公夫人幫忙繡些小花樣，都是吳媽媽給送來的。
奴婢因為就在侯爺夫人的院子里干活，所以吳媽媽每次來的時候都會見到奴婢。只是奴婢那時年紀(jì)還小，現(xiàn)在長大了，所以吳媽媽今天看到奴婢時才會覺得眼熟卻又想不起在哪里見到過奴婢?！?p> 韓書嫻聽完小草的解釋后，先前的一團疑惑終于恍然大悟了！一個小姑娘從十歲到十五歲的樣貌變化的確會很大，更何況這小草一看就是身量抽發(fā)的快的。也怪不得吳媽媽今天初見她時會覺得眼熟，卻又認(rèn)不出。
“那你再說說你們離開侯爺府的事情吧，我這么聽下來你養(yǎng)父以前對你還是挺不錯的。怎么他現(xiàn)在就變成了喝酒賭錢，不給你飽飯吃還總打你的地步了?！?p> 韓書嫻覺得小草胳膊上的傷不是作假的，但那個高彪也確實不像什么壞人。這也是讓韓書嫻最想不明白的地方。她隱隱也覺得，這也是她始終對小草有所顧忌的根源。果然她發(fā)現(xiàn)小草在聽了她這次的問題后，放在地上的手微微收緊了幾分。
“回小姐的話，奴婢的養(yǎng)父的確原本待奴婢很好，奴婢和奴婢的養(yǎng)父在侯爺府過得也很好。只是奴婢的養(yǎng)父偶爾喜歡喝點小酒，結(jié)果有次他喝酒誤事。致使被他照顧的馬突然發(fā)狂，當(dāng)時我們府的大少爺正好騎著那匹馬......”
說到這里小草頓了一下，然后悄悄觀察了下韓書嫻的臉色，見她并無特別的反應(yīng)，微微有些失望。
小草這樣的小動作讓韓書嫻很是疑惑，侯爺府的大少爺騎了瘋馬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她皺了皺小鼻子問道：
“然后怎么說？不會是你們大少爺就這么騎馬摔死了吧？”
“??？！”
韓書嫻的這個猜測完全出人意料，小草驚訝的“啊”了一聲，然后便趕忙搖搖頭：
“不是，不是，我們少爺只是摔傷了。他沒有別的大礙，也沒落下什么毛病?！?p> “哦，這樣啊......”
聽到這里，韓書嫻微微撇了下嘴角，近似是因為故事不夠精彩而有些遺憾。
“后來呢，就因為你們大少爺摔傷了，所以你們侯爺就把你們父女倆都趕了出來嗎？他也不查一下那馬是為什么發(fā)狂的？”
“回小姐，侯爺查了的。說馬是因為被人下了藥，才突然癲狂。再后來，大管家在奴婢養(yǎng)父的房里搜出了能讓馬瘋癲的藥。老侯爺夫人知道后大怒，說奴婢養(yǎng)父吃里扒外，這才讓侯爺把奴婢養(yǎng)父和奴婢都趕出了侯府。
奴婢養(yǎng)父一直都說自己是被人陷害的，定是有人要害大少爺又故意栽贓給了他。奴婢養(yǎng)父心意難平，被趕出侯爺府后不肯離開京城，想把事情查個明白，把歹人揪出來交給侯爺府。
只是沒想到我們事情還沒查清楚，侯爺府就出事兒了......可奴婢養(yǎng)父脾氣很倔，硬說老侯也定是和他一樣也被人栽贓陷害了，還說他要幫老侯爺查明真相侯爺府一個公道......”
“什么？！你養(yǎng)父他要......”
韓書嫻聽小草說到這里，驚訝的險些把剛剛喝進嘴里的一口水給噴了出來，然后她瞪圓了眼睛看向小草，心里也忍不住嘀咕小草的養(yǎng)父莫不是個傻子？
三十年前，永康帝繼位之初時的那場血雨腥風(fēng)，雖大家都已不再談?wù)摚芍赖娜苏l還不是心知肚明？
康王登基，敬王失蹤，皇太貴妃殉葬。這樣的大勢之下，皇太貴妃的兄長，敬王的母族一脈還怎么可能在康王登機后順?biāo)炱桨玻?p> 所謂的抄家滅族的罪責(zé)，不過是上面隨便尋的個借口而已。真與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君叫臣死，臣不敢不亡。
韓書嫻盯著眼前的小草，心緒復(fù)雜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問道：
“所以，這才是你拼死都要離開你養(yǎng)父的真正緣故吧？你怕你養(yǎng)父終有一日會惹來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