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七本意拖延,不料段亦僅憑推斷,竟然果斷出手。
來招之快,風七不及思考,劍氣已在眼前。千迭劍第三式,是虛實結合之招,眼前劍氣蝶影,虛虛實實,難以揣度。風七知道,再用剛才掩人耳目的伎倆已經沒有意義。況且,聽段亦言下之意,鶴宗宗主何清風主動要求截殺仇安的事已經暴露,反而被他們將計就計,何清風此時恐怕兇多吉少。而且六合門暗中來到藥都的高手,此時也都不見了蹤影。
風七別無選擇,應對來招,已然全力出手。風七修煉的功法十分龐雜,千奇百怪,所以風七所持有的武器也沒有固定的形態(tài)。一枝一葉,一鉤一棍,一刀一劍,都能顯露能為。風七震碎雙臂衣袂,兩口大袖立刻散了開來。一縱飛起,雙袖持風,不斷揮擊抵擋無所不在的劍氣。劍氣虛實難度,那就不管它究竟是虛是實,一并擋下。
不過這劍招畢竟不是普通招數(shù),風七抵擋一時已是漸漸感到壓力倍增,如果不能突破反擊,一切都是徒勞。劍影襲來,伴隨著翩翩蝶舞,兇險而美妙。風七運起雙袖,將劍氣卷入其中,等到下一波攻勢,再用劍氣抵消劍氣。雖然被卷入袖中的劍氣,威力已經被消化一部分,不能完全抵擋全力攻來的劍氣。但卻可以為風七爭取到片刻喘息的時間,這樣就能夠化解段亦先手突然發(fā)難的頹勢。
風七被劍氣包圍,攻勢綿密,不能有絲毫的疏忽。就在得以喘息的剎那間,風七極招上手,雙袖在胸前飛舞,正是剛才抵擋“孤帆不渡”時所用的太極式。當然,雖看似太極式,但其實不然。雙袖化為太極陰陽,黑白縱橫全身,風七仿佛身體都化作了一黑一白兩種顏色。而后,兩種顏色宛如蛟龍,螺旋交纏沖出了劍陣,直接飛向了施展劍招的段亦。
段亦看到橫生變化,也是不慌不忙,手中劍氣一轉,龐大的劍氣化成無數(shù)小劍立刻倒轉方向,與黑白二色迎面相對。劍氣和太極陰陽之力相沖擊的瞬間,劍氣沖散,蝶影破滅,陰陽之力摧枯拉朽一般,在無數(shù)劍氣劍影之中視若無物。
段亦沒想到自己竟然敗得這么快,橫劍當胸,想要擋下這強悍無匹的陰陽之力。然后,威力足夠擊破“千川蝶舞”,又豈是一柄寶劍能夠抵擋。劍身收到沖擊,爆發(fā)出尖銳的龍吟之聲,隨即劍已脫手,段亦首當其沖,被擊中后,口頭鮮血,飛出數(shù)十丈。
肖宿看到段亦敗了,大驚:“分門主!”隨后施展術法,段亦身下土地立刻變成流沙一般,將空中墜下的段亦接住放到了地上。蕭山大喜,段亦敗了,一切就簡單多了。
蕭山向風七拱手道:“多謝風公子出手相助!”
風七趕緊對蕭山說道:“你快去找何清風,快!“
蕭山:“公子不必擔心,仇安奈何不了何清風。這些年來,我們三人各自的本事不說了如指掌,但也八九不離十,大師兄終究還是大師兄?!?p> 風七:”不可!仇安絕不簡單,恐怕還有六合門的其他高手,在暗中相助,何清風此行絕對討不了好處。速去,這邊交給我。”
其實,那夜何清風秘密潛出鶴宗,就是前去密會蕭山,說出多年恩怨原委,并將多年前北極宮幫助調查的老宗主遇刺一案的結果,和盤托出。蕭山得知當年師傅慘死,和自己的種種冤屈,都是拜六合門和仇安所賜,一時憤慨無比。在何清風所說出的事實面前,加上自己多年的疑慮,蕭山答應了何清風的請求,愿意在開陣之日,暗中與鶴宗聯(lián)手,先除仇安,再殺段亦,血刃仇敵。
平時仇安深居幽府,更有異人布下詭異陣法,除非能將仇安引出蛇宗,否則根本不可能有殺他的機會。
何清風就是明白這一點,才會假意聯(lián)合六合門,以利益引誘六合門上鉤,六合門動,蛇宗也絕不會坐以待斃!只有打草驚蛇,才能引蛇出洞。
這幾日,何清風和蕭山按計故布疑陣,此時,仇安果然走出了自己經營了多年,絕對安全的府邸。這也是除掉仇安的大好機會,何清風提前率領鶴宗和虎宗的精銳埋伏在仇安的必經之路,誓要雪當年弒師之仇。
蕭山本來成竹在胸,可聽到風七這么說,面色不由得一變,道:“我馬上趕過去。”
蕭山離去,肖宿看到風七剛剛擊敗段亦,自知不敵,問道:“你究竟是什么人?六合門有何處得罪,使你要對付我們?”
風七對此人并無惡意:“在下風”,一個七字還沒說出口,一道銳利的劍氣急速從背后襲來。風七側身躲過,劍氣打在遠處的山石上,山石瞬間土崩瓦解。
出招之人正是段亦,他雖然被擊中受傷,但還沒有完全喪失行動力,一招擊出,仍舊威力不俗。
“風七,你以為你贏了嗎?哈哈哈,你以為我就沒有底牌了嗎?六合門此次來到藥都的高手遠不止我一個,殺一個區(qū)區(qū)何清風何須他們全數(shù)出手?!憋L七雖然知道段亦必然還藏有高手,但是聽到事實如此時,還是有一些動容,接下段亦兩招已不輕松,如果再來兩個修為不下段亦的高手,風七就危險了。
段亦大吼道:“律邪、辟惡!給我滾出來!“話既出口,兩個黑衣人從六合門弟子中縱身飛了出來,站在風七身后,成犄角之勢。
原來為了不讓風七察覺,這二人一直混在人群之中,而不是藏在看不見的暗處。如果是隱于暗處,那可能瞞不過風七,但混于人群,這里有這么多六合門弟子,風七根本無法分辨誰是個中高手。
風七剛才破招之時,實力顯露無遺,段亦看準了局勢,叫出另外兩名潛伏的高手,準備合力誅殺風七。
風七:“看來段門主,還真是個心思深沉的人啊,不惜算計風七至此?!?p> 段亦:“六合門興師動眾來到藥都,豈能是小事,你無緣無故出現(xiàn)在此,還出手阻攔我們,豈能沒有所圖。想和六合門搶東西,我們當然不能留你。”
風七:“看來這藥都確實有不得了的東西在。讓你們趨之若鶩,也讓他十分在意。“
段亦:“讓他?風七,你不要故弄玄虛,這里只有你和我,想耍其他的花樣是絕無可能??茨隳昙o輕輕有如此修為,屬實不易,可惜了。來世重修吧!”
正要出手,肖宿突然問道:“你叫風七?你真的叫風七嗎?”
風七:“難不成我是假的,那真的風七是誰呢?你見過?“風七看向肖宿,眼神相對。肖宿大驚,大喊道:”段門主!那天搶我陣法的人不是他!“
段亦聞言深思,這個情況他確實想過,如果真的有一個人一直在藥都卻從未露面現(xiàn)身,而且修為同樣極高。無論他意欲何為,都對六合門十分不利。但是時間不多,三宗對壘在即,關鍵時刻最忌優(yōu)柔寡斷,所以段亦放棄了這個想法,屆時隨機應變,好過擔驚受怕。
此時肖宿說風七不是那個搶陣之人,那就是說藥都等于是又來了一個“風七“,而且至今尚未露面!段亦的心思不由得開始動搖。
此時律邪、辟惡突然說道:”門主不必擔心,我們先解決了這個風七,剩下那個就算有天大的本事,我們三人聯(lián)手還怕他不成,多殺一人而已。門主快下命令吧,我等不及要喝這位細皮嫩肉的小子的血了?!边@個律邪,雖然名字起的正氣,像極了正道大派的高手,卻是個真正的邪魔歪道。
段亦也深知此時不是優(yōu)柔寡斷的時候,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除掉眼前禍害。段亦眼神示意,三人成合圍之勢,要在此誅殺風七。
不料,戰(zhàn)場再遭突變。頭上的綾羅天邪網突然開始了變化,一陣光暈流轉之后,在場的三宗弟子,全部活動自如。而六合門弟子卻仍然呆若木雞。肖宿大驚,手足無措,道:“這怎么可能,我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事。綾羅天邪網竟然還可以選擇受制的對象!”
段亦見到此景,暗叫不好,三對一尚可對付風七,但三宗弟子數(shù)百人,一擁而上一時間也難以騰出手來。
風七知道有人在暗中相助,這個人便是云君之。既然他在此,而且看起來,還站在風七這一邊,那么自然是有恃無恐了。
三宗弟子看到敵人被定在原地,毫無反抗之力,想起被殺的同門,自然心黑眼熱,要將六合門弟子屠殺殆盡。部分弟子看到段亦三人圍堵風七,憑借衣著判斷出段亦等也是六合門的人,立刻呼嚎著前來相助。段亦不屑地說道:“烏合之眾!“
三宗弟子修為低微,段亦出手,簡直是牛刀殺雞,輕松的很。但勝在人多,一時也被牽制住了。風七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轉身運功,一黑一白分別擊向律邪二人。這二人也不愧是段亦看重的高手,風七全力施為一時間也難以得勝,不知不覺已過百余招。
戰(zhàn)局一時間分為兩塊,段亦對三宗弟子,風七對律邪二人。前者雖然段亦修為遠勝眾人,但是三宗弟子眾多,有的還會列陣配合,段亦縱然游刃有余,也無法短時間脫身。而風七對上律邪二人,這兩人雖然招式詭異陰毒,但是風七可以感覺得到他們不如段亦,兩人聯(lián)手,才剛剛持平風七。但風七卻不能纏斗太久,一旦段亦得出余力,自己必然身陷囹圄。
無奈之下,風七再出極招。黑白二氣騰空飛去,之后黑氣暴漲,彌漫至整個天空,日月星辰此刻都已不見,其狀陰森恐怖。遮天的黑氣呈漩渦狀,漩渦中心伸出了無數(shù)觸手,伸向律邪二人。
律邪、辟惡兩人看到這個陣勢,悍然無懼的氣勢頓時失了七分,只覺一身邪毒功法,不及此萬分之一。二人奮力抵擋,不停的擊退伸過來的觸手,但終是徒勞無功,二人被擒住之時,被黑氣覆蓋,雖然能看到他們奮力掙扎,但漸漸的也沒了動靜,最后連慘叫聲也戛然而止。那遮天蔽日的黑氣之中仿佛有個洪荒妖獸,將二人的身軀血肉吞噬殆盡,最后落下的骸骨,還沒落地就變成細灰,被風吹散了。
風七不愿使用這樣的功法,因為這樣的功法實在太過陰毒駭人。三宗弟子看到這樣的景象,不由得停下手來,怔立在原地。就連段亦也被這樣的景象震懾,停下手來。
等到黑氣散去,風七趕忙向驚魂甫定的眾人解釋,說明自己并非邪魔歪道之人,眾人雖然目露驚懼,但還是裝模做樣的冷靜,稱贊風七奇技壓身,厲害之極。
風七平復眾人情緒之后,正要準備對付段亦,才發(fā)現(xiàn)段亦早已不見了人影。原來段亦驚駭之余,乘著眾人驚魂未定,早一步逃之夭夭了。
風七也不留戀戰(zhàn)場,想到蕭山去救何清風多時,自己也馬上動身,趕往蕭山離去的方向。
等到風七找到蕭山、何清風等人,發(fā)現(xiàn)他們皆已身受重傷,仇安大概是傷勢最輕的那個,因為只有仇安還是站在那里,其余的人,不是坐著喘息,就是躺在地上沒了聲息。在場傷死的除了鶴宗和蛇宗弟子,還有一些六合門的人。
仇安笑道:“你二人與我作對三十年,今天還是栽在我的手里了??上昵皼]能除掉你們,讓我多等了這三十年?!?p> 何清風:“你這個叛徒,時至今日,仍然無半點悔過之心。弒師嫁禍,勾結外人,你萬死難辭其咎!“
仇安仰天大笑:“可惜,今天要死的是你們。況且,你說我勾結外人,敢問大師兄,今天六合門到藥都來是誰請來的。是你要勾結外人,重開四相乾坤陣,重獲藥都人的擁戴。怎么還栽贓到我的頭上呢?“
何清風咬牙切齒,吐出一口血痰。道:“你和六合門的勾當,三十年前我就知道了,我讓他們來,不過是給我們一個機會,一個把你和當年殺害師傅的兇手一并除去的機會?!?p> 仇安:“大師兄就是大師兄,好一個引蛇出洞,先下手為強啊??上?,你沒想到吧,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三十年了,你還是這樣的無能?!?p> 何清風:“如果不是六合門的人幫你,你早就死在我的掌下。六合門助你對付我,你反過來殺了幫助你的人,實在是禽獸不如。“
仇安:“你懂什么?就是因為你們的懦弱,師傅的懦弱,三十年前才是那個局面。而我不一樣,我殺了你們,之后讓六合門幫我開啟四相乾坤陣,我得勢之后再假意逢迎,暗中設計除掉六合門的人。那時,我蛇宗韜光養(yǎng)晦,不出幾年必然是三界名門,豈會是現(xiàn)在這樣的一個山外無名的小門小派。“
何清風:“就為了你的狼子野心,你就勾結外人殺了師傅?你想要揚名立萬大可以走出藥都,去三界闖出一番天地。哦,我忘了,三十年前的你和現(xiàn)在一樣。一樣是一個只會假他人之威,行事茍且的無能之輩!“
仇安大怒,憑空一掌打的何清風再次吐血不止。怒道:“大丈夫當忍則忍,當斷則斷。我隱忍多年,就是為了今天,只要做了藥都之主,我這么多年就是謀定后動、先破后立。而不是你們這樣迂腐的匹夫俗子?!?p> “哈哈哈哈哈哈?!笆捝酱笮?。
仇安:“你笑什么?”
蕭山:“我笑你白日做夢,自作聰明?!?p> 仇安:“我知道,你有底牌,風七應該就是你的人吧。我確實小瞧了你,竟然能讓那樣的人為你所用。不過,這也改變不了什么。段亦修為之高,遠不是那個毒長老可以比擬的,而且,六合門還有其他高手潛伏暗中,你的救兵只怕自身難保?!?p> 蕭山:“既然這個段亦修為甚高,你又有什么本事從他手中搶得藥都。不還是白日做夢,有何區(qū)別。“
仇安:“這個就不需要你操心了,我自有辦法?,F(xiàn)在,你們要做的就是好好想想下輩子該怎么做人了?!罢f完,仇安抬手便要殺蕭山、何清風二人。
此時風七恰好趕到,腳下踢起一塊石子,手中彈指飛出無形之力,石子收到力道催逼,疾射而出,仇安毫無防備之下,胸膛被生生打穿,整個人飛出數(shù)丈后,跌落在地。因為沒有傷到心肺要害,仇安氣息尚存,但一瞬間的巨大疼痛感,讓他一時間昏死了過去。
風七疾道:“蕭宗主、何宗主,你們沒事吧?“
蕭山:“我們沒事。多謝風公子出手相救,你能趕來這里,想必段亦是已經死了?!?p> 風七:“不,段亦沒死,是我大意,讓他趁機溜走了?!?p> 蕭山面露遺憾之色,但馬上說道:“那也無妨,大局已定,叛徒今日在此受俘,藥都重回太平只是時間的問題。管他六合門有什么算盤,我蕭山不懼?!?p> 風七:“你們師兄弟的事,我不會再插手了。我現(xiàn)在倒是很想見一見虎宗后山的那個高人,你可還有再見過他?!?p> 蕭山頷首道:“他已經多日未回后山小屋,我也不曾見得。“
風七:“他之前可還有什么和你說的嗎?“
蕭山:“他倒是說過,等到一切事情平息之后,風公子你會替我們開啟四相乾坤陣?!?p> 風七愕然,云君之不出面,反而把所有的事都甩給了他。風七實在無法理解他的惡趣味,但云君之推脫的,也不是什么不可為之事,今日幫助他們重開陣法也無不可。
風七:“開陣之事,能讓藥都百姓得利,如此福報之事,風七榮幸之至。你們的傷勢恢復的如何了?“
何清風咳了兩聲,笑著說道:“我們沒有太大事,之前只是假裝示弱,想等那叛徒近身之時,再殊死一搏。沒想到能等到公子前來相救,實屬萬幸。既然公子愿意再重新開陣一事上出手相助,事不宜遲,我們這就可以動身前去,萬不能誤了時辰?!?p> 風七看到何清風和蕭山站起來后神色如常,看起來雖是傷重,卻無性命之憂。何清風吩咐后來趕到的弟子押住仇安,三人便原路折返,前往開陣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