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子衿最近一周一直處在‘水深火熱之中’。谷荏染自從擺明了要重新追求她之后,整個人就像突然打通任督二脈似的,沒皮沒臉的。
也不知道從哪弄來她的手機號碼,有事沒有總要打電話來關(guān)心一下她,還很強硬的要她通過他微信的好友申請,不然他就一直打她手機直到她通過為止。
每天一大束花寄到辦公室,還不帶重復的,搞得現(xiàn)在整個辦公室的人都知道她有一個很狂熱的追求者。顧暮言每天都跑來她這邊,看著她辦公桌上的花,一副欲言又止,想問又不好意思問的樣子,就連鄧耀都在調(diào)侃她,讓她帶人上來瞧瞧,順便替她把把關(guān)。
許子衿真是一個頭兩個大,氣瘋了直接一個電話打過去‘收拾’他一番,警告他不要再送花過來,結(jié)果某個厚顏無恥的家伙還笑吟吟的說道,“要不是我現(xiàn)在在外地出差,我肯定天天堵在公司和你家門口,接你上下班呢?!钡统翋偠纳ひ?,話里含著笑意,“打個商量,我這周六回S城,你答應跟我吃頓晚飯,從明天起我就不再訂花送過去了,怎么樣?”
這人簡直是強盜邏輯,許子衿氣到不想說話,直接把電話掛斷。
這周日是外婆的忌日,她需要回趟H城,已經(jīng)請好假到下周三再回來上班,所以無論如何,谷荏染著頓晚飯的邀約終究是會落空的。
次日是周六,許子衿一大早就開始起床收拾東西。從S城到H城大約需要3個小時,所以她訂的是12點鐘的機票,從她這到機場的大概需要一個半小時左右,再加上今天周末,可能會遇上堵車的情況,所以她需要早早做準備。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許子衿就一直把防患于未然當做人生信條,力求不再出現(xiàn)意外,或降低意外出現(xiàn)的概率。但是無論她做的再好,一個叫谷荏染的意外還是會如期而至。
比如今天一大早她就接收到他的信息轟炸。
【早。起床了沒?昨晚睡的還好嗎?】
【晚飯的事考慮的怎么樣了?】
【!?】
【人呢?】
【不回消息我就當你同意了?!?p> 【今晚七點我去接你,不見不散?!?p> 鬼的跟你不見不散呢!
看完這些消息后,許子衿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這個人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怎么就從當初的衿貴高冷,一身傲骨,墮落到如今這么個喋喋不休,還特厚顏無恥的地步呢!
為了避免再受到他的侵擾,許子衿直接將手機調(diào)成了飛行模式。
周日早上,許子衿先去花市買了一束嫩黃色的菊花,還捎上外婆生前最喜歡吃的桂花糕,到墓園時已經(jīng)是上午11點了。今天的太陽躲在了云層里,斂起了周身的光芒,天空忽而飄過幾朵暗黑色的烏云,空氣悶熱,有些要下雨的趨勢。
許子衿把菊花放在外婆的墓碑前,從籃子里拿出桂花糕擺在中間,抬手輕輕的撫摸著墓碑上的照片。照片里的外婆滿頭銀發(fā),慈眉笑眼,端莊安詳,不難看出,年輕時也是一個氣質(zhì)佳人。
外婆是在兩年前去世的,突發(fā)心肌梗塞。那年,她剛剛大二,接到噩耗的那一刻,她沒有哭,或許是經(jīng)歷了父母那件事之后,她已經(jīng)較能心平氣和的接受了這些事。她收拾好行李,向輔導員請好假,一個人從S城飛回H城,平靜的料理完所有的后事,然后把自己關(guān)在屋子里整整兩天,那時候趙司丞找一直陪在她左右,隔一個小時就要來敲一次門。她知道,他是怕她再想4年前那樣。
“外婆?!痹S子衿安靜的看著墓碑,輕聲的叫了聲,又自言自語道,“有一年沒來看你了,你還好嗎?”
“我還...挺好的吧?!?p> “今年畢業(yè)了,現(xiàn)在在一家雜志社工作,同事們都挺照顧我的,我的上司也很好相處。哦,對了,趙大哥也挺好的,他的咨詢室已經(jīng)逐漸步上軌道了呢。”
她垂下頭,頓了一會兒,再抬起時唇角的弧度揚起,笑得溫和又平靜,細細說來,“外婆,我又見到他了。”她抬眸望著照片里的人,娓娓道來,“說起來我好像還沒和您提到過他呢。他的名字叫谷荏染,現(xiàn)在是名律師。我們高二的時候是同桌,他不愛笑,很高冷,性格還有些孤僻。那時候班里的其他同學都不敢跟他說話,也不和他玩。但我知道,他其實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溫柔有教養(yǎng),懂得尊重女孩子。”
“剛和他成為同桌那會兒,他對我也是愛答不理的?!闭f著說著,許子衿臉上的笑意不斷地擴大,眼睛里滲透出星星點點的光芒?!翱墒俏已?,就是不厭其煩的跟他說話。下課還會經(jīng)常拿作業(yè)問他問題,即使我已經(jīng)聽懂了,但是為了能跟他說上話,我只能裝做不懂。他雖然時常擺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但是每次都會很認真的跟我講解。還有他那時候不愛吃早餐,所以我每天早上都會多買一份,放在他的桌子上,借口說這家的包子分量太足了,吃一個就飽了?!?p> “看見他不開心的時候,我也很難過,但是我又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他,只好每次在他不開心的時候少去煩他,還要再給他兩顆大白兔奶糖。他問為什么要給我糖,我說吃糖可以讓你變得開心起來。那為什么是兩顆糖,他又問?!驗榻o一顆糖是想讓你的心情好起來,給兩顆是因為我想把我的那份快樂也一起分享給你?!?p> “他接過糖,撕開外包裝,含在嘴里了。然后笑著對我說,‘嗯,好像心情有變得好一些了?!瘡哪菚r起,我的書包里除了裝書本外,還多了一樣東西——大白兔奶糖?!?p> 說著說著,她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聲音突然變得哽咽起來了,眼淚沿著臉頰往下流,匯聚在下顎,啪嗒啪嗒砸在墓碑前,“可是外婆,我現(xiàn)在應該什么辦呢?我好像沒有辦法再向他靠近了?!?p> 曾經(jīng)的我,也是生活在溫暖與陽光之中。直到6年前,墜入了這無邊無盡的黑暗之中,眼睜睜地看著頭頂?shù)墓?,似?..越來越遠....越來越暗...我曾經(jīng)努力過,也扎掙過,可是,不行就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