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這天一早樂魚和藍星剛進教室，只見班里的同學(xué)圍在自己的位置上指手畫腳的討論著什么。她走過去，整個課桌不知是誰用涂鴉筆畫滿了不堪入目的簡筆圖和難聽的字眼。
藍星四處詢問“誰干的?”
樂魚在眾人的注視下，安靜的坐下。準備上課的課本。已經(jīng)麻木了，如果這就是必經(jīng)之路，那隨意吧。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聲，“樂魚，有人找”。
消失了很久的凌終于出現(xiàn)了！還是老樣子，痞氣十足的斜靠在教室外墻上。純色的T恤，一條運動褲，干凈的帆布鞋。嘴角的傷還沒有好，青紫色泛黃。胳膊上有幾處傷口已經(jīng)結(jié)痂。
樂魚的陰霾一掃而光，欣喜地看著他?！澳銇砹?？”
他卻看起來有些氣惱，“跟我來?！?p> 兩個人一前一后，默默無言，穿過人來人往的走廊，走過了球場，拐到老師辦公的教學(xué)樓，順著樓梯一路向上，再向上，穿過一個破舊的校門，來到了教師樓的樓頂。不知道哪一屆的學(xué)生在這里涂鴉著各種名字，有可能是欺凌別人的孩子做的，也有可能是被欺凌的孩子因為仇恨，這還是樂魚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小心翼翼的向下看了看，整個校園的嘈雜都在腳下。那一刻，她有那么一瞬的想法，“會不會真的有承受不了的孩子，從這里一躍而下。”
凌兩只手插在褲口袋，轉(zhuǎn)身皺著眉頭看向樂魚：“這幾天不在學(xué)校，回來聽到的都是你和遲默飛的事情?！?p> ……”你還好嗎？”
看樂魚根本沒有當(dāng)成一回事的樣子，凌跳過她的問題，提高了分貝，直截了當(dāng)?shù)膯枺骸澳闶遣皇窍矚g上他了？”
“什么？當(dāng)然不是?！?p> 凌向前一步，兩個人的距離更近了，“他只是一個混混，可以不要再和他攪一起嗎？”
“我……并沒有~~只是出門……”
“那也不行！我不想看到你們在一起，也不想聽到你們的消息?！?p> “……好吧”
“小太妹又是怎么回事？”
“她和我的同桌……”
“學(xué)校這種事情是幫不完的，我不在的時候，沒人保護你?！?p> 樂魚抬頭看著凌，“學(xué)校每個人都覺得能欺負別人的人很厲害，被欺負卻像像罪人一般。事不關(guān)己的人覺得高貴于她，避開她，每個人都為自己做了一件、兩件傷害她的事情而沾沾自喜。本是難得的緣分在一個班級的同學(xué)，麻木的看著、笑著，你也覺得所有人都是這樣做，所以我也應(yīng)該這樣才是對的，是嗎？我是一個人，有自己選擇的勇氣，也有承擔(dān)的勇氣，不需要誰的保護?！闭f完轉(zhuǎn)身走了。
凌楞在了原地。他眼中樂魚只是一個單純的樹洞，不喜歡抱怨，沒有說過什么期待，只是安靜地聽他的喜怒。可是今天她說的話讓他無言以對，無地自容。只好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一點點的消失……
擔(dān)心樂魚這幾天出什么事情，凌堅持了幾周都好好上課。每天早早的來，在門口看著她走遠再離開。
這天剛上課，凌的班級，老師拿著一張校報走了進來，“一班的樂魚同學(xué)寫的作文被選入了市里舉辦的作文大賽，是我們學(xué)校唯一登上了市學(xué)生報的文章。今天為大家讀一讀，互相學(xué)習(xí)?！?p> “樂魚？”凌猛地抬頭。
“《定義對錯的標準》……”
……
小學(xué)四年級，有一次期中考試的測試卷，被打掃教師辦公室的同學(xué)發(fā)現(xiàn)了老師提前準備的答案。于是他抄下來，帶到了班級。
有人用糖果交換，有人用新買的文具，有人用自己僅有的零花錢，他們沒有想過這份答案和這些物品的價值哪個更珍貴，怎樣去分辨哪個更值得，只是因為有孩子這樣做了，所以大家都這樣做了。
有個女孩不愿意用心愛的東西，去換不屬于她的評分，所以拒絕了?？荚嚂r，所有人像模像樣的故意填錯幾道分數(shù)不高的選擇題。那次數(shù)學(xué)考試出來后，老師很開心，因為全班成績都在九十分以上；他也很生氣，因為他平時最得意的學(xué)生，那個女孩，一個人做錯了那道得分最高的大題。
老師將她叫上了講臺，當(dāng)眾在手心打了戒尺，批評她不夠認真不夠努力。她默默的接完了戒尺。又被要求在黑板上為大家重新演算一次，因為不能相信全班都會做的題，她居然不會。她很認真的一步一步演算，老師認真的看著，她的每一步都沒有錯~的確沒有錯！可是結(jié)果是錯的！
這不可能~
老師拿過粉筆，自己在黑板上重新驗算了一次，結(jié)果和那個女孩是一模一樣的！自己先前準備的答案是錯的！那么問題就來了，為什么全班同學(xué)都可以和自己不小心犯得錯誤一模一樣？
顯而易見，是老師錯了，題被盜了。
但是沒有保管好答案是自己的責(zé)任。全班都抄了懲戒誰又不懲戒誰？所有的成績已報給學(xué)校，去和所有家長收回卷紙，去找校長要求更改成績相當(dāng)于也要交上自己的檢討書。
于是老師只是當(dāng)著全班同學(xué)的面，淡然的說道，“你們偷答案要的成績有意義嗎？不覺得羞恥嗎？”
意義？當(dāng)然有！
沒有孩子會和家長說自己拿回去有老師親筆打分的卷紙其實是抄的，三好學(xué)生也一樣頒給了因答案而得第一名的孩子。反而是那個并沒有任何錯的女生需要和家里的每一個人解釋她為什么這次沒有考了第一名，為什么沒有她的獎狀而事實是，又有誰會相信？
跟著水流默默流動的水珠是美麗的，所以在水面泛起的浪花就是罪惡的嗎？
何時何地都要低著頭，不問西東地跟著大家的腳步，齊刷刷的一二一才是對的吧？而走出了自己的方向，所以是錯了嗎？
如果只是一顆石頭，就必須一起抹掉棱角做那個形狀相似的鵝卵石吧，那樣才是對的嗎？
如果這些，就是定義對錯的方式，我可不可以選擇不被定義，也不期待因為眾口一致而決定的什么獎勵……”
以東戳了戳凌，老師的聲音漸漸模糊，“其實樂魚寫的就是自己?！?p> “我想到了?！?p> “那件事情里面也有我”以東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那是我唯一一次數(shù)學(xué)考了九十分?！?p> “你媽媽沒有質(zhì)疑嗎？”
“沒有，每個媽媽都相信自己的孩子是最聰明的，平時考的不好只是因為不認真，沒有發(fā)揮好?！?p> ……全班陷入幾分鐘的沉默。但是大概只有凌知道，她寫這些話，和那天在天臺上說的事情之間的關(guān)系。
老師說，“今天就先到這里。希望大家以后寫的東西，都可以有自己思考的東西?！?p> “周末有什么計劃？”放學(xué)在車棚，好幾天都沒有任何交集的凌，忽然跳出來。畫風(fēng)轉(zhuǎn)換太快，樂魚嚇了一跳。
“恩？”，樂魚想了想回答道：“這周要回家?！?p> “今天我們上課，老師讀了你獲獎的作文”
“恩，作文而已。”
“恩，回家而已”
又是一臉看不明白的表情，一個很瀟灑的背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