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菩提本無樹(4)

　　那些侍立的弟子也消失了，洞府里變得空空蕩蕩，每一寸地方都落滿了厚厚的灰塵，像是幾百年沒有人住過。我們望著那石像的臉，覺得栩栩如生，眉目清朗，但是目光一旦移開，我們腦中立刻就沒了絲毫印象，仿佛他只是蕓蕓大眾中一個毫不起眼的路人甲。

　　師父說：“這就像佛教中所說的空，所有色的本質都是空，只有空才是真實存在的，色不過是皮囊。在《西游記》中，須菩提祖師是心學的代表，因為他融會貫通了儒釋道，洞府外面的十個字里，靈臺方寸合起來是個尋字，斜月三星合起來是個心字，孫悟空前來拜師學藝，就是一個尋心的過程——尋找他自己的內心?！?p>　　師父說：“但是學界又有一種說法，認為須菩提祖師根本不存在，須菩提原本是釋迦牟尼如來佛的十大弟子之一，號稱解空第一，《西游記》作者挪用了他的名字，編撰了一個虛無的人物，讓孫悟空的故事有了一個強大的啟動按鈕。實際上，孫悟空很可能是自己修煉成仙的，所以《西游記》里孫悟空離開靈臺方寸山時，須菩提祖師不讓他去外面提自己的名字，孫悟空說，我就說是我自己會的罷！”

　　我被師父的歪理邪說震得外焦里嫩，張著嘴半天合不攏，問道：“這混賬說法是誰提出的？”師父指著自己的鼻子說：“正是為師?！蔽矣謫枺骸澳莿倓偟那闆r又是怎么回事？”師父說：“那不過是我們的幻覺——只要在這島上找到一樣東西，就能證明我所言不虛。忘了說了，我們這里明明是祖洲，而《西游記》里說的靈臺方寸山在西牛賀洲，這已經(jīng)是一個重要的旁證！”

　　我們不由自主地跟著他往外走，我問道：“你要找什么東西？”

　　師父說：“不死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