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寧走了有十日了,這十日,他共寄來兩封信。第一封信是在他剛到達(dá)北邊邊境時(shí)寄來的,說他一切安好,讓我放心,還叮囑我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等他回來。第二封信是兩天前寄來的,說邊境形勢復(fù)雜,恐要多留一些日子,讓我勿念。
說來也奇怪,北邊的藩國怎么突然惹起事來?
武綺姐姐說她們家的葡萄就是從北邊藩國運(yùn)過來的,既然邊境不太平,可商人為何能來往自由?
“娘娘,吃藥了?!?p> 又是這個婢女,自從被奐琴派來后,就日日伺候我的茶水、吃食、湯藥,除了芷晴,就屬她來得勤了。
“放哪兒吧?!?p> 她將藥放在桌上,說道:“娘娘要趁熱喝,才有藥效。”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p> 那婢女立在桌旁,并沒有要走的意思。
“怎么了?”我問道。
“娘娘,奴婢有事相告?!?p> “什么?”
只見她對門外的侍女說道:“你們都先下去,娘娘要午睡了,你們在這里恐要驚擾了娘娘!”
門外的侍女應(yīng)聲退下,我站起身,問道:“你干什么?”
那婢女把門輕輕掩上,我失了神一般向后退了幾步,這種時(shí)候,偏偏芷晴又不在。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雙手護(hù)著肚子,質(zhì)問道。
她到底想干什么?
只見她緩緩轉(zhuǎn)過身,柔聲問道:“娘娘當(dāng)真不記得我了嗎?”
“你到底是誰?”
她用袖掩面,撕下臉上的面具……
“娘娘……”
我睜大了眼睛,好一會兒才回過神。
怪不得我總感覺這個婢女似曾相識,原來,她竟是蓮兒!
“怎么是你?”
蓮兒向我行了一個大禮,說道:“多日不見,娘娘消瘦了許多。”
良久,我開口問道:“蓮兒,你怎么到這兒來了,總不會是專門來問候我的吧!”
蓮兒柔聲說道:“娘娘,皇上想見您!”
“皇上?是花幕廉?”
蓮兒微微點(diǎn)頭。
花幕廉?他找我做什么?
“既然他已將我送來夏國,我便與花橋國在無關(guān)系,不知道我身上還有什么值得花橋國皇上這么惦記的?”
蓮兒說道:“奴婢只是傳話的,其他的不知?!?p> 蓮兒雖然是個好姑娘,但她到底還是花幕廉的人!
我毫不客氣地說道:“如今你也看到了,我已有了身孕,實(shí)在不便去見這位貴客!雖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混進(jìn)來的,那么請你繼續(xù)按照你們的方式混出這夏王宮。相識一場,我也不想讓其他人知道你的身份,就當(dāng)是我為你留的最后一點(diǎn)情面吧!”
蓮兒聽了我的這番話后,微微笑了笑,又對我行了一個禮,接著從衣袖里拿出一片楓葉。
“娘娘,這個……”她將楓葉捧在手里。
“你什么意思?”
“皇上說,娘娘看見這片楓葉就會明白其中的意思?!?p> 好你個花幕廉,又拿楓葉來威脅我?
“放肆!現(xiàn)在連你也要逼我嗎?”我怒問道。
蓮兒撲通一聲跪下,“娘娘,奴婢何時(shí)為難過娘娘?”
看著她梨花帶雨的模樣,我也不忍再呵斥她,接過楓葉,緊緊地捏在了手里。
“他在哪兒?”
蓮兒低著頭答道:“在城西的村子里?!?p> “好,我可以去見他,不過,你得聽我的!”
“奴婢全聽娘娘的!”
這時(shí),門外傳來了芷晴的聲音,“姑娘?睡著了嗎?”
蓮兒貼好面具,整理了一下頭發(fā),拉開門,向芷晴微微一笑,走了出去。
芷晴跑了進(jìn)來,問道:“姑娘,發(fā)生什么事了,怎么外面一個人也沒有?”
我不緊不慢地坐下,將藥喝了,說道:“芷晴,我要你幫我一個忙。”
芷晴笑了起來,“姑娘嚴(yán)重了,姑娘有事直接吩咐便是,都是奴婢應(yīng)該做的。”
“芷晴,你知道的,我從來沒有把你當(dāng)成下人?!?p> 芷晴附身蹲下,說道:“奴婢當(dāng)然知道了,姑娘對我這么好,奴婢做牛做馬都愿意呢。”
“芷晴,今晚我需要你在我的寢殿住一晚!”
“姑娘今晚是要做什么嗎?”
“今晚我要出宮一趟?!?p> “出宮?姑娘出宮為什么不帶著奴婢?姑娘一個人出宮干什么?”芷晴一臉的疑問。
芷晴,原諒我把你帶入這個漩渦里來,可我實(shí)在是沒有辦法了?;涣帜弥鴹魅~來威脅我,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難道他又想舊事重提?可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他怎么就能算出這個時(shí)候夏寧不在?
花幕廉,你為何還不肯放過我?
良久,我才開口說道:“今晚,我要去見一個人?!?p> 芷晴說道:“不管姑娘去做什么,奴婢在姑娘身邊,總能幫助姑娘的?!?p> 芷晴,我總不能帶著你去見花橋國的皇上吧。若被發(fā)現(xiàn),不僅會被安上一個叛國的罪名,還有可能掉腦袋。
“芷晴,我需要你在我的房間里掩人耳目。如今我有了身孕,這里又人多口雜,若是發(fā)現(xiàn)我不在,不知道會出什么事呢!”
“可是……”
我站起身,走到芷晴身后,雙手搭在她的肩上,讓她坐了下來,說道:“你就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姑娘,您可要當(dāng)心?。∧F(xiàn)在有了身孕,出不得差錯!姑娘當(dāng)真要出宮?”
“這個人,不見他一面,他是不會罷休的!”
芷晴急了,問道:“姑娘說的是誰?奴婢不能代姑娘去見他嗎?”
我搖搖頭,“是時(shí)候做一個了斷了!”
我將手里的楓葉捏碎,扔在了地上。
午夜,我讓蓮兒換上芷晴出宮時(shí)穿的男服,她和芷晴的身型差不多,這件男服剛好合適。
芷晴已在我的床上睡下,我滅了燭火,帶著蓮兒向祈靈宮走去。
“娘娘來夏國時(shí)間不長,便摸清了這夏王宮的構(gòu)造,真厲害。”
我借著月光看了看蓮兒,本就白凈的臉被銀色月光呈得更加光亮,她的臉上早已沒有了原先的稚氣,反而多了些許沉穩(wěn)。
“你這是在夸我呢,還是在諷刺我?”
蓮兒回避似的底下了頭,“奴婢不敢,奴婢只是覺著,不管娘娘身處何處,都能逢兇化吉,娘娘福氣好?!?p> 我輕笑了一聲,沒再說話,不一會兒,便走到了祈靈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