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人的離世是煎熬,從那天黎明時分,丁語星一家人整天都沉浸在悲痛中。
那天,丁爺爺睜開眼睛,一個字也說不出,只兩眼焦慮的看著丁奶奶看著丁爸。
他還有無數(shù)的話想說,他還有許多沒做的事,他還放心不下他的親人,他擔(dān)心他們,可他甚至連一個字都無法表達(dá)出來。
“爸……”丁爸僅僅說出一個字,就再也說不下去。
丁奶奶含著淚盡量輕松道:“老頭子你放心吧,我們都會好好的,有機(jī)會我肯定會去找老大老二他們?!?p> 丁爺爺還是無法放心,他確實(shí)擔(dān)心另外兩個兒子,雖然他并沒有說出口,可現(xiàn)在的情況并不是她說想找就能找的,想到小兒子他們所處的環(huán)境,他又后悔自己的這點(diǎn)私心。
他很糾結(jié)。
還是算了吧,老伴兒他們能過好以后就行,他不能奢望太多。
和他相處了一輩子的丁奶奶立刻就看明白他的心思,溫和道:“我們在有余力的時候才會去,自己都顧不上的時候不會勉強(qiáng),你就別操那么多心,這么大歲數(shù)還想那么多,兒女自有兒女的福,我們啊,該做的都已經(jīng)做了?!?p> 丁爸找回自己的聲音:“爸,你放心,有機(jī)會我一定會找到大哥二哥他們。”
丁爺爺看看丁爸丁媽,再眷戀的看看哭成淚人的孫女,無聲的看著他們,讓他們不要難過,明亮的眼睛剎那間失去了色彩,松弛的眼皮慢慢合上,氣息消散。
丁爺爺?shù)氖湃Χ〖胰说拇驌艟薮?,尤其是丁奶奶,第一天不言不語,不吃不喝,默默守著丁爺爺?shù)墓腔摇?p> 讓同樣難受的丁爸一度以為他媽也要跟著去,嚇的他不敢過分沉浸在悲傷中,提心吊膽的安慰老媽:“媽,你別這樣,爸知道了一定走的不安心,你不是答應(yīng)過他會好好的?”
他爸已經(jīng)沒了,他不想又失去他媽,這么多年他還沒好好孝敬他們。
丁語星的狀態(tài)不是很好,病情加心情的原因一度讓她哪哪都難受,眼睛不管是身體哪動一下,眼珠子轉(zhuǎn)轉(zhuǎn),或者是刺眼的光照一下都會疼。
不光如此,無力的肢體伴隨著疼痛,從骨頭縫里出現(xiàn)的那種難受,讓她不得安生,可看著奶奶這么消沉,她也擔(dān)心:“奶奶,你不能不要我們,不能說話不算數(shù),你還答應(yīng)爺爺有機(jī)會要找到大爺、二大爺他們?!?p> 像是老了十歲的丁奶奶嘆氣,終于從那個只有她和老伴兒的世界里出來:“好,奶奶知道,你的頭是不是難受,我給你按摩按摩?!?p> 不管怎么樣,為了老頭子走的放心,讓兒子孫女他們不用在這個困難的時候還要操心她這個老婆子。
丁語星放心了,拒絕奶奶的護(hù)理,余光看見奶奶皺著的眉頭:“奶,你是不是也不舒服,我給你按按?!?p> 奶奶的病情也重,肯定比她更不舒服,這么多天奶奶一聲沒吭,不知道用了多大的毅力。
奶奶剛才給她按的真是太舒服了,不能說立馬治愈,但能緩解不少。
丁爸撐著身體也要給丁奶奶按按,被丁奶奶給無情拒絕:“我這不用你,你先給慧瑩按按?!?p> 不說他們,就是所有的幸存者也都日漸嚴(yán)重,包括史婉婷。
在她慶幸自己沒有中招的第二天也出現(xiàn)了感染的情況,她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呢?”
“都是你們傳染給我的,滾??!”怕死的要命的史婉婷哭的稀里嘩啦,好像她馬上就要去見閻王一樣。
沒人理她,滾什么,他們憑什么為了她一個人躲開,把房子讓給她住,就憑臉大嗎?
不提這些,因?yàn)椴∏榧又?,他們都能感受到身上的無力,出去了能不能回來都不知道。
唯一算幸運(yùn)的是,他們還清醒著,沒有在不知不覺中走向死亡。
丁爸情況和丁語星差不多,在所有人中算是不上不下,丁媽、丁奶奶和顧媽是最嚴(yán)重的,已經(jīng)虛弱的下不了地,顧彥辰比他們稍微強(qiáng)一點(diǎn),但也沒好到哪。
悲傷過度的丁奶奶在丁語星的手下慢慢睡著,但即使睡著,她的眉頭還是皺著,低不可聞的痛呼聲模糊的從干裂的嘴唇冒出來。
丁語星給奶奶喂了點(diǎn)水,擔(dān)憂道:“沒有多少水了,我們得多屯一些,等真的不能動的時候不至于沒有吃的餓死?!?p> 瓶裝的礦泉水越來越少,如果之前還能考慮燒山上或者海里的水解渴,但在傳染病發(fā)生之后,尤其是在可能傳染源來自大海之后,就沒有人敢冒這個險。
誰知道那些病毒一百度的高溫能不能殺死。
能夠填飽肚子的食物同樣短缺,生存危機(jī)就在眼前。
“沒錯,是得提前準(zhǔn)備著,而且海里不會一直有物資飄過來,所以我們必須多準(zhǔn)備些。”顧彥辰贊同。
“可海里的病毒……”丁媽擔(dān)憂,不想讓孩子們冒險。
丁語星道:“反正已經(jīng)被感染了,更不用怕接觸它?!?p> 丁爸拍板:“就這么定了?!?p> 事情是這么決定的,但史婉婷堅(jiān)決不同意:“我不去,你們是不是瘋了,明知道那里有傳染源,還要去送死?”
她對海邊現(xiàn)在可謂是畏之如虎,她現(xiàn)在不過是二代甚至是三代感染,如果去了海邊直接被元病毒給感染了,她的這條小命兒還能留下嗎?
為了自己的命著想,她絕對不會去。
之前如果不是她沒去海邊,恐怕她不會是最后一個感染的,可千防萬防最后還是沒有改變。
丁語星也不客氣;“不去你就餓著。”
史婉婷氣急:“你怎么這么惡毒!”
“就惡毒怎么著,不服憋著?!倍≌Z星渾身都痛,脾氣更加暴躁:“想不勞而獲,給你來一坨天糞你要不要?”
反應(yīng)了一會兒史婉婷才明白過來丁語星的話,氣的牙癢癢:“怪不得錦云說你是個笑里藏刀的!”
“什么???!”丁語星驚訝:“你說誰?”
是她想的那個人嗎?
史婉婷卻不再看她,反而看著郭君秀他們:“你們就看著她這么欺負(fù)人?”
“他們一家六個人,三個不干活的,卻叫我們所有人給他們干活,憑什么,你們就一點(diǎn)想法都沒有?”史婉婷見三個人對她的話沒有太大反應(yīng)氣道:“我們都要死了,還受他們這鳥氣?你們有沒有點(diǎn)骨氣?”
那片?,F(xiàn)在對她來說就是死亡之海,是地獄,她一步也不想靠近。
顧彥辰?這個時候誰也沒有她自己的命重要。
“明天什么時候過去?”程慶永答應(yīng)了,但不知道什么時候潮水才退。
“早上八點(diǎn)?!倍“中r候經(jīng)常去海邊玩,漲潮退潮的規(guī)律多少了解一些。
定好時間,大家就準(zhǔn)備休息,走之前,丁語星直視史婉婷:“你說的錦云是孟錦云?”
史婉婷看丁語星似乎特別想知道,眼睛一轉(zhuǎn):“孟錦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