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挨著萬和坐了下來，香氣四溢，纖纖玉手上一顆碩大的鉆石璀璨奪目，臉上的笑如六月的薔薇，明媚得仿佛含著露珠。
“先生，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她玉手托腮，看著萬和的眼神無比的露骨。
萬和的上海灘經(jīng)歷把他磨練得處變不驚：“哪里？”
“畫報里。”女子的笑輕飄得仿佛一片說飛就飛的羽毛。
萬和嘴角一抿：“小姐很有意思?！?p> “你貴姓？”女子的眼眸很多情。
“免貴姓萬?！比f和看向汪文淵，“我們走吧，時間不早了?！?p> 女子急了：“等等?！?p> 萬和驚訝地看了看她，這個女子真放肆。
“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嗎？”女子嬌滴滴的。
習(xí)慣了張一禾的本色與自然，萬和真的不喜歡那種自以為有幾分姿色就撓首弄姿的女人。
“小姐叫什么名字？”汪文淵笑著問。
“夏小百合。”女人的臉上全是溺愛過度的肆意妄為。
這個女人真不凡，連名字都是日本風(fēng)。
這時，服務(wù)生端來了咖啡，夏小百合喝了一口，眉頭皺了起來：“萬先生，為什么要喝得這么苦？”
萬和不置可否地笑笑。
“需要加點方糖嗎？”汪文淵把糖缸子遞到她的面前。
夏小百合沒有要糖，反而問他：“你叫什么名字？”
“汪文淵?！?p> “這個名字好聽。汪先生，你跟汪精衛(wèi)是親戚嗎？”夏小百合的聲音很美妙。
“我是國軍這邊的，你覺得是嗎？”
“我覺得是?！?p> 汪文淵笑了笑：“何以見得？”
“你和他一樣帥氣?！?p> 萬和在一旁聽了，差點笑噴：這個夏小百合太豪氣了。
“汪先生是我朋友中有名的帥哥，夏小姐很有眼光。”萬和忽然有了娛樂的心情。
“我覺得，你比他更帥氣?！毕男“俸显掝^一轉(zhuǎn)，又扯到萬和的身上。
“夏小姐在哪里高就？”萬和笑著問。
“我啊，不上班，每天的任務(wù)就是到處逛逛，吃吃美食，看看帥哥?！毕男“俸嫌趾攘艘豢诳Х?，眉頭又皺了一下。
周圍的人都在側(cè)耳傾聽，夏小百合的話惹得他們止不住偷笑。
“夏小姐這么出眾，一定是大明星吧？”汪文淵端起咖啡杯，饒有興趣。
“汪先生高看我了啊。我什么都不是，就是一個喜歡和你們聊天的無聊女孩?！毕男“俸峡鋸埖睾攘艘淮罂诳Х?，眉頭又重重地皺了一下。
這時，咖啡館靠街邊窗戶的一個座位上站起來一個男子，高高胖胖，光溜溜的腦門上殘留一綹頭發(fā)。他端著滿滿一大杯紅色的飲料，一步三搖地來到萬和他們的桌邊：“喂，你們兩位怎么回事？能不能對夏小姐尊重點？”
“孔明浩，跟你沒關(guān)系?！毕男“俸习琢怂谎郏皠e掃我的興！”
“夏小姐，你身份高貴，別要讓這些不入流的人傷了你?！笨酌骱谱搅送粑臏Y的身邊，“時局不穩(wěn)，上海灘魚龍混雜，別被人利用了?！?p> 夏小百合豎起了眉毛：“走開，離我遠(yuǎn)一點好嗎？我老爸都不管我，你倒在這里說東道西的。萬先生和汪先生是我的朋友，不許你說他們?！?p> 萬和站起身：“夏小姐，我們還有事，先走了?！?p> 汪文淵隨之開口：“謝謝夏小姐，再見?！?p> 兩人肩并肩，一樣的高大一樣的帥氣，腳步堅定表情超然，咖啡館的人紛紛側(cè)目。
“萬先生，萬先生?！毕男“俸献妨诉^來。
萬和轉(zhuǎn)身。
“這是我的電話與地址，有空跟我聯(lián)系?！彼f過一張名片，香香的，眼神里閃過了一絲羞怯，“我等你電話?！?p> 萬和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謝謝?！?p> 轉(zhuǎn)身與汪文淵走出了咖啡館，他知道地下工作的殘酷與人氣積累的重要，冷靜與靈活常常意味著成功與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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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城的冬天濕冷濕冷的，那種鉆進骨子里的冷充滿了沒有底線的惡，凍得人抖抖霍霍，好多人的手上都長出了凍瘡。
女子學(xué)堂關(guān)閉后，張一禾暫時在家休息。她和鐵妞一道，給三個孩子打了毛衣、毛褲、手套、圍巾和帽子，更為她們緊趕慢趕地一人做了兩套棉衣，一套現(xiàn)在穿一套留著過年穿。
這天，一禾正在家里裁剪布料，為鐵妞做一件棉襖，院門傳來了敲門聲。
鐵妞出去買炭了，她親自過去開門。
“三嫂子?！遍T一開，一個渾身國軍軍裝的人出現(xiàn)在面前，黑黑的皮膚，眼睛一如既往的賊亮賊亮的。
“二賬房，這么久不見人，你去哪里了？”一禾又驚又喜又不安。
“三嫂子，進屋慢慢說好嗎？”
一禾讓他進了門。
一頓寒暄后，二賬房第一個問起了小葦：“我家小葦還好嗎？”
“孩子很好，鐵妞是個好媽媽?！?p> “多謝三嫂子。我今天過來主要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你說。”
“我想把小葦接到自己身邊。”
“你不是進入國軍了嗎？怎么帶孩子？”
“我現(xiàn)在在周司令手下當(dāng)副官。有固定的收入與專門的公寓套房?！?p> “你們現(xiàn)在在哪里？”
“剛回到甘城。周司令還在原來的國軍司令部?！?p> “二賬房，你和周遠(yuǎn)鶴去新城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那天隊伍開到新城與甘城交界處的時候，中央那邊忽然來了電報，讓周遠(yuǎn)鶴手下的楊副司令接管兵權(quán)，指揮軍隊支援在新城被圍的國軍，周遠(yuǎn)鶴被軟禁了起來。
楊副司令把我也抓了起來，問我選擇死還是投降，我不知道國共兩黨之間有分歧，心想，國軍又不是日軍，參加國軍談不上投降，就選擇參加了國軍。周司令被國民黨中央帶走了。
過了一段時間，周司令在國民黨高層的老師保了他，又把他放了回來，重新執(zhí)掌原來的軍隊，他增援新城新四軍的事是原來的副官告的密，回歸后，他把副官抓了起來，讓我做他副官?！?p> “現(xiàn)在國共關(guān)系這樣惡劣，你還要留在國軍那里嗎？”
“周司令相當(dāng)正直，跟著他，我不會走錯?！倍~房很有信心。
院門吱呀一聲，鐵妞回來了。
二賬房喊了聲“鐵妞”后，就開始勸說她跟自己一起住到國軍駐地去。
鐵妞鐵青著臉：“我和小葦都不去。你自己好好享受吧?！?p> 二賬房急了：“鐵妞，你要替孩子著想也要替三嫂子想想，人家總不能一直養(yǎng)著你們母女吧？”
張一禾笑道：“鐵妞是我的姐姐，我這里永遠(yuǎn)是她的家。如果她愿意跟小葦去你那里，我會很不舍得，但是我一定會支持?！?p> “等小葦回來，我們一起問問她吧！”二賬房有些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