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盛放,柳絮輕起,溪水潺潺,這個春天來得些許晚,不過總是到了。
言聽云千呼萬喚始出來,被言秦氏塞進去往踏青的馬車上。
每一年這個時候,都由皇宮某位貴人牽頭,召集所有正值年華的貴女,佳子,在歸燕山下舉行一場盛大的春游。且于門第要求很低,故而最受歡迎,最熱鬧。
歸燕山乃是南國舉行大型祭祀的地方,沒有影響到全國重要事件,輕易不會啟用這個地方。
久而久之,便這么荒廢起來。
不知何時起,便被用來做京都各位公子小姐的春游地方。
歸燕山下的景色其實很美,有一大片的平原,山丘,林木茂密,容納這么多人,不成問題。
“唉~有什么好去的呢?人多,規(guī)矩也多,免不了客套攀比,這哪里是春游呢?娘和姐姐還一定要我來?!毖月犜篇氉砸蝗讼硎苋绱巳A貴的車廂,顯得孤零零的。
“歸燕山的景色的確不錯,小姐不喜歡,大可尋人少的地方去,來去隨意?!背跸暮蛟谲囬T處,侍弄一爐茶水。
“真的隨意嗎?”言聽云一聽就不信,這里可不是真正能隨意的地方。說話,做事,遇到比自己地位還高的人,時不時還要俯身、行禮!
想她云星珠何時與這群無聊的人俯過身?
初夏一一道來:“這場春游一般為時三日,雖有皇族子弟也會來,但也不能明目張膽擺架子,以游玩為主,兩三好友聚在一起可,一人孤游亦可。有設(shè)下的主席,也可使銀兩備下席桌。只要小姐舒服,咱該怎么來,怎么來。”
原來自由度這么大。
“快到歸燕山了吧?!?p> 初夏看了看外面,道:“是,小姐?!?p> “那停下,咱們換條路走。”言聽云窩在言府的日子也夠久了,正好有機會欣賞青山綠水。
歸燕山的景色的確不俗。
“這裙子也忒長了,早知,該換一條~”一襲藕色衣裙,繡著花團錦簇,腰間一安紅光腰帶系著,外套一粉色輕紗及地,綴著金銀鳳蝶,行走間,宛若翩翩起飛的蝴蝶。
“小姐,這是由京都一位有名的裁縫專門給您做的,多少人想要還得不到呢,定能讓小姐在人群間脫穎而出?!背跸母谘月犜频纳砗?,時時護著,以免出現(xiàn)任何意外。
“你們果然是讓我來散心的?”言聽云嗅出這里面的不尋常。
初夏:“嗯……”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言聽云也為難她,拐進旁邊一處竹林,順著蜿蜒的小山路,慢悠悠的晃著。
此時的歸燕山下,匯聚了眾多的青年才俊,貴女佳人。
三五成群,一二成雙,或交談,或張望,或神游,互相打量,若有所思。
大多躍躍欲試,朝著自己的目標(biāo),伸出第一步。
“聽說,今日言家的二小姐會來,你們聽說了嗎?”這是趙家嫡女,家父是戶部尚書,在眾位小姐中頗為得意。是以周圍匯著許多人?!把约叶〗??就是太子妃的妹妹?”旁邊的小姐妹說道。
“正是,且是嫡親的妹妹。只是,從沒出現(xiàn)過,咱們也無從看起??!”另一個姑娘倒。
趙家嫡女:“只怕,姐姐在前太耀眼,讓妹妹無地自容了。才出不來吧??!”
此言一出,在場誰不知,之前這趙家嫡女的姐姐與太子妃相爭這太子妃之位,以慘敗告終,家族只得將她草草嫁了,在京城很是引得一片風(fēng)言風(fēng)語。
這趙家嫡女只怕和那言家二小姐杠上了,而于她們這些身份背景沒那么硬氣的人家,只得賠笑,不敢多說一句。
得見到那言家二小姐才知道什么是什么。
………………
“聽聽,聽聽,這些姑娘家,整日的拈酸吃醋,好好的一姑娘,就這么給毀了?!币霍骠嫔倌昀蓴[弄這手中的折扇,端的是風(fēng)流倜儻,站在人群之外十幾步之遙,光明正大的偷聽。
“別人或許還不知道御史大夫范老長孫,嘴這么碎??!”許久不見的寧清暄穿著一襲竹青色袍子,將頭發(fā)用玉冠束起來,端端站在人群外,收獲青眼無數(shù)。
這少年郎站在寧清暄身邊,身形顯得矮些,白袍外套織金半袖男袍,正是御史中丞的長孫范氏,范奇連?!昂?,兄弟,怎么只準(zhǔn)小姐閑聊別人,就不準(zhǔn)我說說別人?好歹我也是替那無辜女子打抱不平?。“怎么說呢,真是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這趙家小姐的姐姐視如今太子妃為仇,這妹妹也視那還未見過面的小姐為仇。這若真的是見了面,若稍微一些不盡人意,只怕明日又不知多了多少口舌、議論!”
“走吧。”寧清暄意味深長的看了那還在孜孜不倦詆毀言聽云的言論。
范奇連莫名覺得寧清暄周身的氣勢有些可怕。
身為合格的紈绔子弟,他聰明的選擇了閉嘴。
“暄哥,這個方向不是去主席的地方啊,咱們要去哪啊?”范奇連黏在寧清暄身邊,死賴不走。這就是身為紈绔,對于可靠的靠山的把握。
寧清暄的聲名不顯,但也難蓋其過人的本領(lǐng),當(dāng)他們還在學(xué)堂里,就憑著拳頭讓自會喲呵、拉幫結(jié)派的范奇連一次次哭著,擦著鼻涕泡,求饒。注意,還是心甘情愿的。雖然沒過幾天,他又不長記性,再次犯賤招惹他。
后,寧清暄十一歲便隨軍出征。少有見面。
這是他難得會佩服的人。
現(xiàn)在回望之前的血淚史,范奇連心里對自己豎起大拇指,雖他腦子,武力樣樣都不行,可他眼光不錯??!早早的就靠上有力的靠山了。
“你去吧,我不去?!比缃褚讶疹^慢慢高升,能來的,都已經(jīng)來了,若還不出現(xiàn),只怕十九八九是不來了。
“你不去,那我也不去?!狈镀孢B打定主意,跟定寧清暄。
寧清暄此時只覺得心煩意亂。
那晚,言聽云來過后,自己的傷宛若奇跡一般,消失不見,甚至連日征伐的疲憊都沒了,睡得很沉,沒有一點防備。
他可以肯定的是,這些都是因為言聽云。
次日,就聽聞言聽云傷重,他不得不將自己痊愈的事兒聯(lián)系起來。
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有見過她一面。
“暄哥,你這般愁眉苦臉做什么,咱們出來玩的,自當(dāng)要好好散心。你的任命也下來了,過了這春游,你就得去上任了。還不趁此機會散散心?”這也是范奇連對寧清暄另一個佩服的地方了。
他們這一輩兒,這個年紀(jì)左右,大多都還在讀書,走的是科舉一途。哪有寧清暄一上來,就去了兵部,兵部由兵部尚書統(tǒng)領(lǐng),設(shè)左右侍郎,下又有又分為四司,各司又分為四個司馬掌管,掌管軍器司、調(diào)度司、評務(wù)司、建武司。
寧清暄便被安置在評務(wù)司。
“不過,暄哥,你怎么想著從沙場上下來了?若是再拼個幾年,咱當(dāng)個大將軍也行啊!”范奇連在心里掂量了前后的官職高地,雖升,反降。
京城的官職升職多難啊。
“各有出路?!睂幥尻褜Υ宋ㄒ坏脑u價。
范奇連被堵的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