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發(fā)狂殺人案
“你來啦?！绷旨岩糇哌M冬暖閣，單手撩起袍子，盤腿坐了下來。
一句你來啦，拉近了兩人的距離，或許是因為兩人有了共同保守的秘密，林佳音也不再像以前在稷下學(xué)宮一樣排斥李明煦了。
李明煦剛想站起來行禮，被林佳音制止了：“你我兄弟何須那些虛禮，今日找我來什么事？”
“林大人，夜世子讓我來給你送案宗?！崩蠲黛銓㈦S身攜帶的一卷案宗遞給林佳音，上面還有一小冊仵作驗尸格目：“此人死狀與五石散中毒極像，你看看。”
“死者身份明了嗎？”林佳音一邊翻看著驗尸格目，一邊發(fā)問。
“是個文人，同時也是個居士，人稱慕白居士。”李明煦見林佳音看的認真，眼神肆無忌憚的放在她身上上下打量，穿著官服的他周身縈繞著一派肅穆之風(fēng)，看上去威風(fēng)凜凜，氣場強大，與他這溫潤如玉的面目有點背馳，卻又異常和諧。
“嗯，這就對了，我和世子都猜測幕后之人針對的就是文人學(xué)子，果不其然?！痹偌由夏壳斑@樁案子，三起中毒事件受害人皆為文人學(xué)子，基本可以肯定他們就是兇手的目標(biāo)，只是兇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有些不明白，兇手為什么要針對文人？”
“文人的筆，屠夫的刀，別小看文人，控制了他們，輿論走向就基本定性了，所以我推斷這背后的陰謀一定很大。”林佳音心中已有所懷疑。
李明煦點了點頭，幾乎是秒懂，跟著右相這只老狐貍，李明煦早已熟識這些爾虞我詐的利益之爭。
一個衙役匆匆忙忙沖進屋內(nèi)：“大人，大人！”
“說！”林佳音看來人面色焦慮，行色匆匆，定是有要緊的事情，當(dāng)下也顧不上訓(xùn)斥。
“回大人，安定西街東風(fēng)茶莊發(fā)生一起命案，正好被秦少尹遇到，他讓小的趕緊來叫大人過去一趟，說是那里有大人想要的線索?！毖靡勰艘话杨~頭上跑出來的汗跡，一邊喘息一邊將事情匯報完。
林佳音撇嘴，就這體力怎么辦案，看來這些衙役捕頭的都得加強一下訓(xùn)練才行。這些暫時不管，眼下先去現(xiàn)場看看才是真的，她轉(zhuǎn)頭對李明煦說道：“走，一起去看看?！?p> “線索，莫不是說五石散？”李明煦見林佳音叫自己一起，不禁猜測道。
“有可能?！绷旨岩羝鹕碚砹艘幌乱律?，吩咐剛剛的衙役：“我和李大人先趕過去，你去叫上仵作一起過去?！?p> “是，大人?！毖靡垲I(lǐng)命安排去了。
林佳音和李明煦趕到東風(fēng)茶莊二樓雅間的時候，房間內(nèi)一片狼藉，桌子掀翻在一旁，瓷器碎了一地，矮榻前的地板上躺著一個人，脖頸處有鈍器劃傷的痕跡，血淌了滿地，角落里五花大綁著一個人，他雙目通紅，面目猙獰，嘴里不斷的叫囂著，嘶吼著，房里還有另外三個人，各個書生打扮，有兩個人早已嚇得面色慘白，神色驚恐，只有一個人還算鎮(zhèn)定，秦暮然正在問他話。
“他們兩個有過過結(jié)嗎？”秦暮然一邊問話一邊拿筆做著記錄，看見林佳音和李明煦進來，剛想起身見禮，被林佳音一個手勢制止了。
“沒有聽說過，我們五人自小就是摯友，經(jīng)常一起喝茶聚會吟詩作畫，從未紅過臉?！卑滓聲鷿M臉悲戚，他到現(xiàn)在都還沒反應(yīng)過來，這好好的喝著茶呢，怎么就死人了呢。
“是突然就發(fā)狂了嗎？”秦暮然繼續(xù)問道。
“兩人因為詩經(jīng)里面的兔置這首詩起了點小爭執(zhí)，王植認為這首詩是委婉的諷刺奴隸主階級豢養(yǎng)鷹犬犬牙，這劉文慶不同意，以前我們幾個聚會也經(jīng)常會起這樣的小爭執(zhí)，都沒事，今兒不知怎么的了，王植突然就抓狂，起身就打人，那兩眼通紅，力大無比，我們幾個拉都沒拉住。”白衣書生回憶起這段越說越激動，仍是一臉的余驚未平。
“兇器就是這片白瓷片么？”桌上放著一小片茶碗碎片，上面還帶著血肉，看著極為瘆人，秦暮然用手帕隔著拿起來看了看又放了回去，這斷痕并不鋒利，反而很鈍，這東西都能讓人立時斃命，值得思索。
“沒錯，當(dāng)時我們仨摁著王植，王植胡亂摸索了一個茶碗，在這桌子上一磕就碎了，他掙開我們仨，一個箭步上前，我們都沒看見他怎么出手的，劉文慶就倒下了?！卑滓聲纱罅穗p眼，瞳孔放大又收縮，確實是受了驚嚇的癥狀。
“確定他沒有練過武術(shù)嗎？”
“確實沒有?！?p> “好了，你先坐下休息一會，有事我會再問你?！崩蠲黛愫仙蟽宰?，走向林佳音，行了個禮：“大人，此人很像你之前說過的癥狀，你看……”
“傳個大夫來先給他看看，穩(wěn)定住情緒再帶回去審問?！笨赐踔策@樣子，怕是沒兩三個時辰穩(wěn)定不下來。
就在這時，衙役帶著仵作來了，林佳音吩咐仵作開始驗尸，仵作先是摸遍尸身上下的骨頭，看骨頭有無斷裂，解開尸體身上的衣衫，檢查身上有無其他明顯外傷，眼睛、鼻子、耳朵、嘴巴均以搓細的棉條檢查過之后，方才來匯報。
“稟大人，死者小腿骨斷裂，手腕斷裂，肋骨多處斷裂，身上無明顯外傷，排除中毒等其他死因，脖頸處的傷口就是致命傷痕?！必踝饕贿呎f，司錄在旁邊做著記載。
“嗯，通知家里人來收尸吧，你們也都先回去，這段時間不要出京城，有事衙門會隨時傳喚你們問話?！绷旨岩魧ζ渌讼铝私隽?。
三人在衙役的攙扶下，走出了雅間。
“暮然，小心取證，將這里封鎖起來，任何人不得出入?！绷旨岩艨拷啬喝?，與他側(cè)身而立，小聲的囑咐：“找人跟著這仨人，看看他們平時都去哪?！?p> “是，大人?！鼻啬喝活I(lǐng)命去安排了。
秦暮然問話的過程李明煦也全程看在眼里，他不明白林佳音為什么還要監(jiān)督三人，他認為三人的表現(xiàn)沒有任何嫌疑，李明煦是個直腸子，心里有疑問，就直接說了出來：“林兄，我有一事不明。”
“你是說我找人監(jiān)督他們的事？”
“林兄怎知……”
“沒錯，三人于殺人案而言的確無嫌疑，但王植明顯就是吸毒上癮之后的表現(xiàn)，如果確認了是五石散中毒，那么與他同行的幾人，都有嫌疑?！绷旨岩魧⒆约旱南敕ㄒ灰徽f給李明煦聽。
李明煦感嘆林佳音的遠見。
“只是，我朝對于吸毒沒有明確的律法規(guī)定，這個比較棘手，明日我決定去上早朝，與陛下稟報此事，由陛下親自定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