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苦夜短,開軒納微涼。
小鎮(zhèn)醫(yī)院醫(yī)療設(shè)施和基礎(chǔ)設(shè)施是怎么也無法跟帝都相比的。
就拿現(xiàn)在任雨霏住的這間病房來說吧!
墻體老化,東西簡陋,設(shè)施簡薄。
這些也就算了,最重要的是,三人間的病房,七月份的天氣,醫(yī)院供給病人納涼設(shè)備只有一臺電風扇。
望著那臺嵌壁式的搖頭小風扇。
任雨霏流下了炎熱的汗水。
前幾天只因身體虛弱,再加上風和日麗,任雨霏還不覺得小鎮(zhèn)的夏天有多么難熬。
這兩天也許是因為腿上的皮肉開始生長,又加上天氣悶熱的緣故,任雨霏只覺得是在度日如年。
她搖了搖手里的紙扇,帶來的一絲清涼的風倒暫時緩解了她胸口的郁燥之氣。
想她以前也算得上是錦衣玉食的集團大小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什么時候都不需要為了錢而煩惱。
昏迷醒來,竟然成了小鎮(zhèn)人家的女兒。
連夏日的悶熱都沒有辦法得到解決,空調(diào)成了奢望,連扇風都要自己動手。
這樣巨大的心里落差也不是人人都受的了的。
雖然任雨霏在努力的說服自己,她一直想換一種方式生活。
前幾天好像還挺適應(yīng)這個新角色似的。
但是在人無力改變現(xiàn)實的情況下,任雨霏竟然也生出了一點后悔的心思。
她又扇了幾下,只搖的手腕酸痛,悶熱的環(huán)境還是沒有得到什么改變。
任雨霏將手里的紙扇丟在地上。
心里是說不出的懊惱。
“怎么了?這是?”羅媽媽滿頭大汗的走進來。
打開了病房門口的燈,“妍,雨霏,媽來了,餓了嗎?媽剛給你買了你最愛吃的煎薄餅?!?p> 羅媽媽額前的劉海都被汗水打濕了。
她拉著一張凳子坐到任雨霏的面前,雙手捧著一個白色膠袋裝著的兩面金黃的薄餅遞到任雨霏的面前。
香氣撲鼻,這讓任雨霏咽了口口水。
只是悶熱的天氣還在炙烤著任雨霏有些后悔的心。
她看了一眼,并沒有伸手接過。
羅媽媽看了一眼任雨霏的腿,“媽已經(jīng)問過醫(yī)生了,醫(yī)生說,你的腿已經(jīng)開始長皮肉了,也不需要忌什么口,你以前最喜歡吃薄餅了,媽今天下班去老街給你買過來的,你嘗嘗?!?p> 羅媽媽將手里熱熱的薄餅往任雨霏面前遞了遞。
任雨霏撇開頭去,不去看也不拿。
羅媽媽又說道,像是在哄孩子似的,“吃一口吧!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任雨霏推開羅媽媽的手,冷哼了一聲。
羅媽媽臉色暗淡了下來,伸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
再看看任雨霏用石膏包的嚴嚴實實的腿,突然福至心靈,恍然大悟的道,“妍,不是,雨霏,是不是太熱了?!?p> “都怪媽太粗心!只是鎮(zhèn)上的醫(yī)院就這樣的條件了,如果去縣里,我們又沒法照顧的這么好!”
羅媽媽的話里滿是內(nèi)疚。
普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樣的,唯恐給自己孩子的不夠好。
任雨霏在心里嘆道,如果現(xiàn)在還在任家,她怎么會需要為這個而煩惱?
“雨霏,你等著,媽媽馬上回家給你拿個電風扇來?!?p> 任雨霏看著外面黑不隆冬的,心里突然又滿是不忍又是自責。天已經(jīng)怎么黑了,她又剛下班,累的精疲力盡的還沒好好休息一下,又跑去給她買餅。其實她有什么理由朝她生氣呢?是她霸占了人家女兒的身體。“媽,算了。今天太晚了,明天再去吧!”
羅媽媽打起笑容,“沒事,這路我熟悉的很,現(xiàn)在才九點多,還早著呢!媽一會就回來了?!?p> 羅媽媽抬手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大步走出了病房。
任雨霏看著羅媽媽離去的背影,心里百味雜陳。
任雨霏拿起柜子上的餅咬了一口,酥香軟糯,入口香甜。還帶著溫溫的熱。
想來是一路走過來的時候,羅媽媽一直捧在手里不讓它涼的太快的原因。
任雨霏咬著餅,眼睛突然就濕潤了。
羅媽媽有事瞞著她是毋庸置疑的,但是她對她的愛也是毋庸置疑的。
任雨霏以前吃過不少的山珍海味,但是她竟然覺得,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用料簡單廉價實惠的餅的味道并不輸給任何一道制作工藝繁雜花費昂貴的精致料理的味道。
將近一個小時,羅媽媽終于拿著電風扇來了。
她調(diào)整好距離,風向和風力,才坐到任雨霏的床邊。
“雨霏,還熱嗎?”
羅媽媽的額前的劉海更濕了,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濕透了。
她還顧不上擦。
任雨霏點頭,“媽,現(xiàn)在好多了,不熱了?!?p> 羅媽媽這才露出微笑,潔白的兩排牙齒看的任雨霏有些心酸。
“媽,你也吃一個!”任雨霏將煎薄餅從被窩里拿出來。
羅媽媽咽了咽口水,推開了餅,“媽不餓,你吃?!?p> 任雨霏拿出一餅遞到羅媽媽的手里,“媽,還有兩個,我們一人一個,你吃我就吃,你不吃我也不吃?!?p> “你這孩子。”羅媽媽見任雨霏說的堅定,只得拿起來吃。
一個相同的餅,兩種不同的愛。
“八天了!”羅妍妍感慨道。
她變成任雨霏已經(jīng)八天了!
現(xiàn)在的她好像在慢慢接受這個現(xiàn)實。
那她現(xiàn)在占著任雨霏的身體,那她的身體呢?
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所以,她才到任雨霏的身體里來的呢?
羅妍妍靠在床上,病房的門被打開。
羅妍妍有些詫異,進來的不是林晚芳也不是任天正,而是任流勛。
“哥,哥哥,你怎么來了?”
任流勛給她的第一感覺是危險。
所以,羅妍妍在面對她的時候,有些害怕,有些不自然。
“爸和媽去參加一個重要的酒會去了,今天晚上我來陪你?!?p> 任流勛簡單的說明了一下原因,坐到窗邊的桌前,背對著羅妍妍。
任流勛背對著羅妍妍,羅妍妍看不到他的臉,只能看到他的手在一動一動著。
他在做什么呢?
羅妍妍好奇的睜大眼睛。
“其實我們還是一樣的吧!在他們的心里,我們始終沒有生意重要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