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定讓王于達留在這里處理后續(xù)事情。
只是他睡到現(xiàn)在還沒醒,看來陳瑾走后他失眠了。
蠢貨?。?p> 一個小時后,王于達醒了,他睜眼看著我坐在他旁邊,嚇得一跟頭就爬了起來。
“哥、哥,”王于達撓撓他卷翹的頭發(fā)說,“那個,昨晚喝多了,陳瑾……我心情不太好?!?p> 我放下手中的手機,盯著王于達,——深愛的女朋友就這么“不動聲色”的走了,難過才正常。
就像我看著狠角色離開我一樣……
哎!
那是多么痛地領悟!
王于達看著我臉,張著驚訝不已的嘴,指著我的臉“你、你……你的胡子呢!怎么不見了?!”
“胡子不見當是被剃了,”我摸摸下巴,不要臉皮地問王于達,“怎么樣,好不好看!”
早上,我在廁所洗完臉后,望著鏡子里的自己。
看著下巴修理整齊的胡須……腦子里想起了曲盛昨晚跟我說的話。
有些人蓄大叔胡須是為了時尚,但我這把年紀卻不是為了彰顯時尚。時尚那東西我壓根都不懂。
可以一眼讓別人覺得我誠實可靠,能用什么方式呢?
那就是要有一副歷經(jīng)磨難、飽經(jīng)風霜的容貌,但我年紀其實也不算太大,怎么辦呢?
一個字“裝”。
裝老!!
蓄留胡須就是我裝老的方式。
顯然……我這種認知是錯誤的。
——我認為自己誠信可靠,但在別人眼中,我那副模樣就是不修邊幅,還很膿包。
可能正是因為我“裝”的不成功,狠角色才會評判我是沒文化的暴發(fā)戶。
我剃掉胡須,糾正自己的形象,不是因為狠角色,而是因為曲盛。
曲盛雖然看著有些沖動,實際上還是靠得住,所以我覺得自己也能……以實力讓人信服。
可我改變形象這一行為在王于達眼中大致就成了“病重”。
因為他握著我的手,擔憂地說:“哥,你這是怎么了,你要是心里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說,我可以給你分擔?!?p> 我此時的心態(tài)異常平和,并沒有因為王于達覺得“我病了”而生氣,不生氣并不代表我不吐槽。
不過我是默默的吐嘈。
我暗自道:你給我分憂個鬼,不堵我心就算好得了。
“酒醒了?!”
王于達看見我活顏悅色更加慌張了,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醒了?!?p> 王于達小心翼翼的樣子讓我想……自己以前是不是對他太嚴厲了,以至于我接下來的話讓他摸不著頭腦。
我跟王于達說:“曲盛的錢我準備給他借了,但借錢的前提是兩點,你要先去看看他銀行抵押的東西是什么――質(zhì)押還是抵押,還有他的那塊地,你要讓他簽一份協(xié)議,意思就是我出的錢在他還不出來時,那塊地歸我!我會按照實際比例和他分份額。然后……你辦完這些事情后就自己回村去。”
我其實是想讓王于達去找陳瑾的,但我最終還是忍住了,因為我發(fā)現(xiàn)王于達是有主見的,甚至情愛之事比我還懂,他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看著他睡覺時還想,如果沒有我,指不定他過得會更好
“那你呢?”王于達問我,“你是要準備回公司開年會?”
我沒說我要回去干什么,而是蹬腳踹踹王于達:“起來,送我去機場,我票都買好了!”
大概王于達沒想到我行動這么快,愣了好一會神。
我催促了一次,他才忙著去洗漱。
等我們站在車邊看著我油亮亮的大奔時,我突然想起王于達雖然酒醒了,但可能體內(nèi)還是含有酒精,于是又跟他說:“誰讓你喝那么多的。別送了。大過年的,我難得找人去看守所給你送飯?!?p> 王于達明白我的意思,畢竟他剛開始開車的時候我都是這么鞭策他的。
我打了一輛出租車,去了飛機場,來了一趟不是旅游的行程。
我去了玉樹,因為地方是縣城,我也是第一次去,所以找路找車費力些時間。
我在玉樹逗留了兩天,在這里沒有感覺出什么異常的情況,便啟程去了汶川縣。
時間已經(jīng)不留痕跡地走了11年,
汶川縣和我想象里的不一樣。
網(wǎng)絡圖片定格在了11年前的5月,而現(xiàn)在這里大變樣。
城市房屋整齊,街道干凈,就連山坡上的基塔也排排聳立,沒入云霧。
每一條街道,每一棟建筑都在述說城市的繁榮,它們告訴我,一切都過去了,我們懷念過去,卻已經(jīng)能笑對明天了,所有的一切都是嶄新的。
我腦子拼湊不出11年前的場景,只能從紀念館中感嘆生命的可貴和變幻莫測的時間。
城市面貌變了,可我還是覺察到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這是之前在玉樹沒有感受到的。
可是什么感情呢,我描述不出。
但我清晰地明白這份感覺是什么――是我回仙桃村看見父母第一眼的感覺。
紀念館這里還有一個地震體驗館,我在附近徘徊了半個小時也沒進去。
我雖然很想進去試試,但又害怕自己半途吐了或者暈過去,我的直覺告訴我,如果我暈倒會再次忘記很多事。
最終我離開了體驗館,租車去了映秀。
與紀念館不同的地方是這里有遺址。
我來到中學遺址前,它的正前有一個裂紋的鐘面,上面定格了一個時間14時28分……
我怔怔地看著這個時間,想了許久沒有太多感覺。
這很不對勁!
因為2008年,我已經(jīng)22歲了,發(fā)生這么大的事我怎么可能沒有一絲的記憶。
那晚曲盛和我說電視報道消息時我就覺得不對勁。我家雖然在村里,但也是有電視機的,我怎么沒有從電視上看到救援畫面?!
怎么可能對這件事沒有很深刻的印象。
我在順著時間往前回顧了幾年,當年京廣爆發(fā)非典的大事……我只能當做歷史事件了解,卻拿不出任何心緒來感慨。
這也不對,我當時已經(jīng)十七歲了,是一個有記憶的年紀了。
越想越亂,我仔細回想,我記得我十七歲時在家里……
我在家里干什么?
我有點慌了,我竟不記清楚我在家什么了?
我好像在上課,我又好像在務農(nóng),我似乎還在做買賣……
“我七八歲的時候都沒陶過鳥窩,沒想到現(xiàn)在十七過十八時竟然要掏鳥窩,要是這上面的鳥是國家保護動物,我這一輩子就完蛋了?!?p> 七歲還是八歲,還是十七八歲?
我的鼻子莫名的一陣發(fā)酸……
為什么?為什么我會突然想到了王于達掏鳥窩的事情!
那時間……跳了。
我一直認為我和我王于達掏鳥窩的時間是孩提時期。
可現(xiàn)在我究竟該信哪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