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意外收獲
王富、衛(wèi)元嵩見王耀武心情甚好，還以為是向神臺寺要糧的事情有了著落，此刻聽王耀武的口風(fēng)，卻似乎令有別情，王富腦中一轉(zhuǎn)，脫口問道：“難道是那群匈奴人……”
王耀武一擺手，制止他繼續(xù)說下去，道：“來我書房說話?！苯又謱κ匦l(wèi)的士兵說道：“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要放進來?！苯又銕е诉M入了大堂后側(cè)的一處書房。
王耀武雖是王家大少爺，但與王富、衛(wèi)元嵩相處多年，而且這兩人在王家的身份頗為特殊，王耀武私下里都是以平輩人相待。進入書房后，三人便各自落座，王耀武對王富說道：“二哥，你可知道那群匈奴人的身份？”
王富道：“據(jù)李玉堂說，這群匈奴人要見到我方高官后才肯表露身份，他為了穩(wěn)妥起見，就沒有強行審問。不過據(jù)我倆推測，那匈奴少年的來歷應(yīng)該不簡單，至少是名貴族?！?p> 王耀武點頭笑道：“何止是貴族。你可知道匈奴大汗冒頓單于有位金貴妃么？”
王富搖搖頭，說道：“冒頓單于我是知道，至于什么皇后貴妃，那就不清楚了?！?p> 衛(wèi)元嵩在一旁也笑道：“少爺，你這可就難為王二了，他是一向只知鐵血，不識紅顏的。”接著又對王富說道，“這金貴妃可是大大有名，傳說她國色天香，還深通媚術(shù)，雖然已經(jīng)有四十歲左右年紀，依然將冒頓單于迷的神魂顛倒，對她寵愛萬方。少爺，難道這事跟莫頓單于有關(guān)？”衛(wèi)元嵩只是在接受匈奴俘虜時粗略聽了一遍，其后就去同王富說話，并不知道事情的詳細，此時也有些好奇。
王耀武道：“二哥你先講一講是如何抓到這群匈奴人的，我再告訴你們其余詳情?！?p> 王富就簡略的將匈奴人如何夜襲，又有何被俘獲的過程講了一遍，至于自己主動出擊的情況，則只是輕輕帶過。
方才王耀武已經(jīng)接到李玉堂的匯報，也派人提審了那群匈奴俘虜，知道王富在這次交戰(zhàn)中要居首功，他聽王富講完，便對衛(wèi)元嵩說道：“二哥還是那個脾氣，打仗爭先，領(lǐng)功靠后?！本陀终f了王富在當時的舉動。
王富道：“這件事情，意外的成分居多，誰也料不到會跑出這樣一群冒失鬼?！?p> 王耀武道：“意外確實是意外，不過這是意外收獲，更是意外之喜。俘虜中的那名少年，不是別人，正是金貴妃的獨子，名叫烏達鞮，也是冒頓單于的第六子?！?p> 王富和衛(wèi)元嵩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難以置信，過了半晌，衛(wèi)元嵩才道：“這小子如此尊貴的身份，怎么就領(lǐng)著這么點人馬，跑到那荒郊野嶺去了？”
王耀武道：“所以才叫意外之喜。這烏達鞮作為金貴妃的獨子，從小就備受溺愛。而金貴妃仗著冒頓的寵幸，一直謀劃著要將烏達鞮立為太子。今年鮮卑人棄守河南，匈奴勢力趁機南下劫掠，金貴妃看準了這個機會，便讓冒頓將烏達鞮派到劫掠部隊中隨軍出征，名義上是鍛煉，其實就是趁著不需要打仗的關(guān)口撿個便宜軍功，給烏達鞮攢一些上位的資本?！?p> “只是這烏達鞮從小錦衣玉食，是個標準的紈绔子弟。為了證明自己能干，他便向領(lǐng)軍大將敏何查要求自己獨立統(tǒng)領(lǐng)一支部隊。敏何查不僅是匈奴的右將軍，也是金貴妃的親哥哥，烏達鞮的親舅舅，當然知道自己這個外甥的本事，因此堅決不同意烏達鞮的要求。沒想到這小子倒也有點個性，竟然就帶著自己的親隨偷跑了出來。但這群人從來沒進過河南地界，跑著跑著便迷了路，誤打誤撞下就被你們這個運糧部隊給俘虜了，你們說，這是不是意外之喜？”
王耀武作為前線主官，肩負著與匈奴直接對抗的重任，不光要練兵鑄防，手下更有細密廣闊的情報網(wǎng)絡(luò)，對匈奴貴族、軍方高層及各主力部隊的動向都有非常深入的了解。他一接到李玉堂部下的通報，就直覺這群匈奴人不簡單，便立刻暫停了同智清禪師的會面，對匈奴俘虜進行了詳盡的審問，所以衛(wèi)元嵩和王富才會在偏院等了他半個下午。烏達鞮雖然紈绔，但性格頗為強硬，審問他倒也頗費了一番周折。只是他畢竟年輕，在王耀武的攻心之下，終于被套出了個大概。王耀武根據(jù)烏達鞮等人的供述，再結(jié)合自己掌握的情報，便基本判斷出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衛(wèi)元嵩聽完，忍不住拍手道：“二弟，你這是給我們帶回來了一塊金疙瘩啊。”說著看向王耀武，兩人四目相對，都是會心一笑。
原來當時各族交戰(zhàn)，除了相互殺掉戰(zhàn)俘和一些重要將領(lǐng)、官員外，對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貴族子弟，還有另外一種處理方法，那就是贖回。貴族們雖然是含著金鑰匙出生，一來到這世上便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但要想更進一步，進入各個種族的權(quán)力中樞，那就要有實實在在的戰(zhàn)績了。
因此不論胡漢，像烏達鞮這種隨軍鍍金的貴族子弟都不在少數(shù)，一場大戰(zhàn)下來，多多少少總能抓到幾個類似的戰(zhàn)俘。這類人對戰(zhàn)局不重要，對他身后的父母宗族卻很重要，往往愿意出重金將人贖回，俘獲方也樂得用這么一個無關(guān)輕重的角色換取大量真金白銀。曾經(jīng)發(fā)生過最貴的贖回，交易金額高達黃金萬兩，戰(zhàn)馬千匹。烏達鞮作為金貴妃的獨子，縱使到不了這個價，也絕對能值一筆巨額的贖金了，因此說他是個金疙瘩那是不為過的，更何況這個金疙瘩來的如此簡單，也難怪王耀武興致高昂。
衛(wèi)元嵩說道：“有了這么個寶貝，智清老和尚那邊就無所謂了，哼哼，也省的咱們?nèi)ナ苓@群光頭們的閑氣?！?p> 王耀武道：“也不能這么說，智清禪師已經(jīng)同意供應(yīng)軍糧一千石，銅五百斤，生鐵兩千斤?！?p> 這個數(shù)目也不算小，衛(wèi)元嵩聽了，哼了一聲，卻沒再說話。
王耀武又道：“我已派人加緊傳信給大將軍，看他如何定奪此事，咱們這邊暫時嚴守機密，以防出什么岔子。”
三人談完正事，又開始說一些泰安府家中的雜事，晚間李玉堂也趕了過來，一同陪王富開宴飲酒。
等宴罷人散，王耀武也回到住處休息。他為人外粗內(nèi)細，躺在床上將烏達鞮的事情又從頭至尾細細想了一遍，包括后面可能發(fā)生的狀況都做了預(yù)案，確保諸事妥帖后，才放心睡去。
第二天一早，王耀武剛剛穿戴完畢，正在院中練功之時，門口守衛(wèi)便跑進來通稟：“將軍，有大將軍急報?！?p> 王耀武心頭一動，說道：“傳進來?！?p> 守衛(wèi)領(lǐng)命而去，不多時，門口處傳來腳步雜沓之聲，三名盔甲嚴整的校官進入院內(nèi)，其中領(lǐng)頭一人抱拳笑道：“耀武兄，許久不見，風(fēng)采更勝往昔。”
王耀武看到來人，不由有些疑惑，面上卻一如平常，也抱拳回禮，熱情的說道：“明暉兄，稀客稀客。明暉兄一來，真是讓我這小小縣衙蓬蓽生輝啊?！?p> 來人伸指點了點王耀武，兩人同時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