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兩日,京都傳出消息,陛下留下遺旨,冊封凌王李玉翎為帝。十五日后,待凌王處理完陛下的喪事,正式登基為帝。
黎城太守從前是何泉,歸附在逸王黨下,后來因為得罪蕓城被撤裁,逸王派了齊明朗去接任。如今,逸王勢弱,齊明朗有心歸附榮王殿下。上下一打點,黎城便成了南山反攻京都的據(jù)點。
當夜,黎城立起了榮王府的王旗,昭告天下,隆安帝傳位長孫殿下李慕宸,黎城擁立榮王殿下。不久,南山二十城、南疆、楚都、甕城,紛紛懸掛起榮王府的王旗,昭告天下,擁立榮王殿下為帝。京都,誠王和逸王被神機營扣留在府中,凌王以其家眷相要挾,一時間,他們的兵權(quán)紛紛落在了凌王的手上。
凌王打著平叛的命令,號令諸王的屬兵,紛紛開始討伐黎城。
顏嬰顏臨這次親自率軍前來,宿城也有顏旭,蕓城也派出了顏州,還有許多南山諸城的悍將。先行軍隊大約十萬,后面還有二十萬軍緩行補上。
“顏州,李玉翎恐怕不會放過身處甕城的官眷們。你帶三萬兵去甕城!”顏夕想了想,“燭龍也和顏州一同去,李玉翎私自養(yǎng)了不少江湖人士,那些人詭計多端,燭龍有些經(jīng)驗……”
“不如讓楊恕云同行,還是留燭龍來保護你。楊恕云的江湖經(jīng)驗不比燭龍淺。”李慕宸說著,楊恕云上前一步,自告奮勇,“楊某愿去甕城,領(lǐng)教一番?!?p> 顏州同意,“好,末將就與楊侍衛(wèi)同行,一個時辰后,點兵,開拔甕城。”
“剩下的七萬軍,一共兵分兩路,顏嬰和顏旭率六萬兵馬,攻打香城,這是一場苦戰(zhàn),但是打下了香城,南疆的兵馬趕到,便可以最快速度直達京都。剩下的一萬軍,由顏臨帶著,化整為零,一路從嵐城繞過去,從曼城進入,掩護榮王殿下,先行一步抵達京都?!?p> “如今北境的大軍也在調(diào)動,我留在黎城,先牽制幾日,等南山的援軍抵達,就趕去京都與你們匯合。”顏夕叮囑了封洛,“保護好殿下,保護好自己?!?p> 素秋看著出征的封洛,嗚哇一聲哭了出來,封洛將她抱在懷里,柔聲安慰,“別怕,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照顧好王爺?!彼厍镌诜饴宓陌矒嵯?,才漸漸止了哭聲。
顏夕看著不遠處的李慕宸,他也正在看自己。陡然間發(fā)現(xiàn),他如今已經(jīng)長成了大人的樣子,嘴角掛著令人安心的笑容,目光溫柔而寵溺,盛滿了愛意。
“平安符帶了嗎?”顏夕問,他點了點頭。
“放心,李家的歷代祖先會保佑你的?!?p> 李慕宸點了點頭,揉了揉顏夕的頭,“王爺在黎城萬事小心,我在京都等你。”
大軍趁著夜色掩護,秘密出城。
唯有顏嬰和顏旭帶領(lǐng)的大軍,是堂而皇之,向香城下了戰(zhàn)帖。
隨即,顏旭收到了來自顏瀟的請?zhí)?,相邀見面之地,就在不遠處的歸德山莊。顏嬰是了解顏旭的,雖然行事為人上懦弱了些,卻對這位妹妹格外疼愛。南山和凌王開展,嫁給了凌王的顏瀟想必日子不會好過。
顏旭想了想,還是不顧顏嬰的勸阻連夜騎馬去赴了約。
歸德山莊的守備異常森嚴,顏旭踏入的時候,他便覺察到了不對勁。侍女引路,將他帶至東廂暖閣。顏瀟看起來比起從前瘦了許多,寬大而華麗的衣裳與她瘦小的身軀格格不入,滿頭繁復(fù)的裝飾也毫無和諧的美感。
看見顏旭的剎那,深深凹陷的一雙眼眸,即刻盛滿了淚水。她的雙唇微微顫抖,有一肚子的話要說,卻不知從何說起。突然,一個聲音響起,她像是驚著的麻雀,臉色瞬間煞白。
“顏將軍好!”紗簾背后走出一個男人,金冠華服,一猜便是李玉翎。
他一把將顏瀟摟入懷中,懷里的女人又害怕又羞愧地垂著臉不敢看向自己的兄長。
“說起來宿城是本王的姻親,何以今日為了一個叛臣顏朝,走到刀劍相見的一步?”李玉翎幽幽地說,一雙如鷹隼般銳利的眸子掃過懷里的顏瀟,她像個小鳥兒似的縮著脖子,繼而又看向顏旭,“顏瀟與本王情投意合,過了十五,本王登基稱帝,宿城若能助本王一臂之力,來日,顏瀟便是皇后,你宿城便是皇親國戚,不必再臣服于南山顏氏?!?p> “宿城世代效忠南山,絕不背叛!”顏旭瞪著李玉翎,一字一句鏗鏘有力。
疏忽,李玉翎懷中發(fā)出一聲尖叫。他陡然間,將顏瀟細嫩的脖子掐住,翩翩君子的模樣,瞬間轉(zhuǎn)換成了癲狂的神情。
“哥——”她的臉漲得通紅,發(fā)不出完整的聲音。
“你放開她!”顏旭漲紅了眼,最終,還是不舍顏瀟受苦。
這時,凌王才緩緩松開了桎梏,故作憐惜地撫摸著顏瀟的臉,眸子卻陡然一轉(zhuǎn),瞥向顏旭,“這么說,顏將軍是答應(yīng)了?”
“你想我做什么?”顏旭咬著牙問。
“我要你陣前殺了顏嬰,率領(lǐng)兵士歸順香城?!崩钣耵嵘卣f。
“只要我殺了顏嬰,你就會放過顏瀟?”顏旭問,“好,你等我的消息。”他轉(zhuǎn)身欲走,卻被李玉翎叫住。
“等等!”李玉翎從懷中拿出一個瓶子,頓時,顏瀟像是瘋了似的沖了過來,卻被李玉翎一腳踢開,她摔落地面,口中吐出一口鮮血:“求王爺,饒了我哥哥吧?!?p> “怕什么,只要顏將軍聽話,本王自然會給他解藥。”
顏旭看著遠處的顏瀟,漲得通紅的眼眶里,終是不爭氣地落下了眼淚。
“妹妹,還記得從小……族長怎么教我們的嗎?”
顏瀟怔怔地望著兄長,看著他咬著后槽牙,將李玉翎給的藥給吞了下去。他上前,將妹妹扶了起來?!昂煤谜疹欁约??!?p> 天亮了,香城的守官聽到凌王那邊傳來的消息,說是南山軍會有變故,只需他耐心等待就是。他召集香城的守軍,列陣以待。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在香城外,如同銅墻鐵壁,烏泱泱的鐵騎,如同陰間的鬼兵,殺氣騰騰。
這幾日,晨起霧大,香城的守官看見前方顏旭孤身一人上前,左手提了一個匣子,右手的長刀上還掛著血滴。
“顏嬰人頭在此,請守官清點!”
守官笑了,原來,這就是凌王所說的變故。心中感謝凌王代為謀劃,守官喜笑顏開地騎馬上前,接收顏嬰的人頭。
手起刀落的瞬間,顏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守官的人頭斬于馬下。
身后的南山王軍發(fā)出一陣歡呼聲,大霧褪去,顏嬰騎著棗紅大馬,率領(lǐng)著一眾將士,沖向樂香城的軍隊。守官被斬,眾人都未曾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驍勇善戰(zhàn)的南山軍已經(jīng)沖了過來,群龍無首之下,全軍被殺得潰不成軍。
血戰(zhàn)了兩天,殺得天地都失了色,終于南山軍打下了香城。
顏嬰開心地抱著顏旭大笑,神采飛揚地問他,“顏旭,你太厲害了,你怎么辦到的,簡直比我大哥還厲害!”
顏旭被他放下來,只覺得體內(nèi)一陣絞痛。
“怎么了?”見他臉色不對,顏嬰即刻將他放了下來。
“顏瀟在九王手里,他讓我在陣前倒戈,殺了你?!彼腿煌鲁隽艘豢诤谘?,臉色瞬間煞白,“我服了毒藥,他才放我走的。我沒有背叛南山,沒有背叛顏氏!”
“阿旭,好,你等等,我給你找大夫……”
“沒用的?!鳖佇窭☆佇竦囊陆?,“告訴王爺,幫我救出顏瀟,照顧好我父親。”
顏嬰還沒來得及答應(yīng),顏旭已經(jīng)咽了氣。
“阿旭——”悲痛的哀嚎震徹長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