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沒亮,顏嬰一行人就啟程去皖城。臨行前,眾人本想和顏夕拜別,卻被她以身子疲憊為由拒了。
素秋問她為何不愿相見送別,她卻對著芙蓉帳發(fā)呆,悶悶的一言不發(fā)。
封洛和楊恕云都隨李慕宸去皖城,只有燭龍留了下來,近身護衛(wèi)著南山王。
顏瀟靠著李慕宸留下的那罐子藥,臉上的傷口逐漸愈合,十幾日后,腐肉結(jié)痂自然脫落,原本駭人的傷口如今竟然連道疤也沒留下。曾經(jīng)的南山第一美人,如今姿容更勝從前。
而顏厲守早就返回宿城,如今是顏瀟的貼身侍婢蒲兒在守著。
顏夕如今能下地走動了,可手腳依舊不靈便,終日在府內(nèi)無所事事,一碗接一碗地喝著湯藥,身體也沒什么起色。
深秋里,遠山的景色凋零,她命人在樹下置了一張軟榻,平日里就躺在院中靜養(yǎng)。素秋怕她凍著,便升起篝火,她興致來了,就叫人拿來地瓜和雞腿,就著火堆烤起來,沉悶的心情才稍稍驅(qū)散些。
下人帶了顏瀟進來。她遠遠站在院門口,看著樹下的人圍著篝火坐成一圈正笑得歡樂,半躺在軟榻上的顏夕一旁望著,眼中充滿了寵溺,而她自己獨自站在門口,與他們橫梗著一道門,卻仿佛隔著千山萬水。
看見小廝過來稟報,顏夕才轉(zhuǎn)過頭,“過來!”她對顏瀟喊道。
顏瀟不自在地縮了縮腳,耷拉著腦袋小心翼翼踱步進來,“瀟兒參見王爺?!?p> 素秋丟來一個熱騰騰的地瓜,烤得焦黑黢黢的瓜皮還冒著熱氣,顏夕卷起褂子的衣角,隔著布料才將這地瓜捧住,扭頭不悅地掃了一眼使壞的素秋。
她嘻嘻一笑,俯身收拾起一地的狼狽,悻悻離去。路過顏瀟身邊,還是陰陽怪氣地瞪了她一眼,讓顏瀟一張小臉刷的發(fā)白。
“你免禮吧?!鳖佅φf,指著一旁的凳子,叫她坐下。
“瀟兒不敢,瀟兒自知犯下大錯,愧對王爺,今天來是特意辭行的?!彼椭^,不敢直視顏夕的目光。
“你臉上的傷都好了?”
“多謝王爺掛心,瀟兒的傷勢已經(jīng)痊愈?!蓖蝗?,她跪了下來,涕淚俱下,“瀟兒前些日子中了毒,近日才想起來,瀟兒竟然蒙了心智,對王爺下手。幸好王爺無事,否則,顏瀟萬死難辭其咎!”
顏夕冷眼看她,心道她怎突然轉(zhuǎn)了性子。
“王爺那夜舍命救我,我竟然狼心狗肺,對王爺行兇,連日來瀟兒一直愧疚不已,特來向王爺請罪?!蓖蝗凰バ袔撞剑令佅Ω?,扒著著軟榻的扶手,朝著顏夕一番梨花帶雨的柔聲哭泣,一彎柳葉眉緊蹙,鵝蛋似的小臉膚如凝脂,不施粉黛卻如出水芙蓉,看得人心都化了。
“哎,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鳖佅ε牧伺乃念^。
“多謝王爺寬宥?!鳖仦t破涕而笑,“王爺放心,顏氏上下一心,瀟兒與宿城,一定會為南山誓死效忠,盡心輔佐長孫殿下?!?p> 到這,顏夕才聽出來,顏瀟存的心思。
“你有這份心就好,至于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p> “王爺放心,顏瀟一定守口如瓶,絕不泄露半分?!?p> 顏夕揚手派人護送顏瀟返回宿城。素秋捧著一疊子文書走過來,與顏瀟擦身而過。院內(nèi)的話,她聽了七七八八,對這位顏瀟小姐,沒幾分好臉色。
顏夕拿了頂上的加急文書,卻看素秋一臉沒好氣地站在身側(cè)。
“怎么了?臉鼓鼓的,誰招惹你了?”
“王爺,瀟小姐分明就是想借南山王府的東風,做她皇后的春秋大夢,才對您假意認錯的?!?p> “曲意逢迎也好,居心叵測也罷,人各有志嘛,我族女子若能做皇后,也不算壞事?!?p> “您的心真寬,瀟小姐從小跟您作對,要是讓她做了皇后,還有咱們好果子吃嘛?!?p> “殿下還小,他的婚事不急。再者,他若是做了皇帝,他想娶誰,哪里是本王說了算的?!?p> 素秋眼珠子滴溜溜一轉(zhuǎn),俯身在她塌前,淘氣地說道,“若是,殿下想娶的,就是王爺呢?”
顏夕拿著手上的文書,佯怒,敲了素秋的腦袋,呵斥道,“不許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