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默參見王爺。”蘇默那雙猶如琉璃一般璀璨的眸子滴溜溜地一轉,俊美絕倫的臉上堆滿了喜色,薄唇輕啟,“早就聽說南山王家風嚴謹,人品貴重,果然名不虛傳。”
顏夕記憶中的蘇默從來都是一點就著的刺頭脾氣,頭次聽他阿諛奉承,倒是十分受用。
前世便知蘇默有雄辯之才,顏夕從來沒在他那討到好過,可如今身份變了,蘇默濤濤不絕的習性倒是一點兒也沒改,“此番王爺贏下擂臺,蘇家闔府上下感激不盡,想不到王爺年紀輕輕不僅有經世之才,而且武功如此了得,當真是天縱奇才,在下佩服萬分。說起來,南山王府賢名遠播,歷代王爺都是赫赫有名的英雄,蘇家能與王府結親,不勝榮幸……”
這一通連環(huán)的夸獎,顏夕終于覺出了不對。
不等顏夕開口,蘇默便狡黠地發(fā)問道,“不知王爺何時派人到蘇府下聘?聽聞老王爺夫婦皆已駕鶴西去,不知王族里可還有能幫忙操持婚事的長輩?若是沒有也不要緊,蘇默已經替您備好三媒六聘,只要王爺吩咐一聲,咱們選個良辰吉日……”
果真是蘇默,先給南山王戴了一頂高帽子,如今吃準了他們不好拒絕,前世今生都讓她吃癟,顏夕干笑著,目光投向易歡求救。
易歡原本還捂著嘴在旁看熱鬧,見狀,忙上前開釋,“蘇公子,事出突然,王爺為救長孫殿下才出手打傷東珠,實則陸統(tǒng)領才是擂臺的贏家?!币讱g如此說道,然而,蘇默似乎并不領情,沉下臉來。
“蘇府小門小戶,比不上南山王府尊貴,原也沒有高攀之意,只是如今天下人都知曉是南山王爺打敗了東珠將軍,贏回了家姐的婚契,若是這婚事不成,試問天下間還有誰敢娶家姐?蘇家愿用東嵐國一千家米鋪作嫁妝,只要王爺肯點頭?!?p> 看樣子,蘇默是鐵了心要將蘇輕語嫁入南山王府。顏夕與易歡交換了神色,一時倒不知從何開口。就在焦灼為難之際,只見素秋端了茶水進來,“蘇公子,請用茶。”
放下了茶盞,卻不見素秋離開,“從歲首到年終,給我們王爺說親的人,門檻都能踏破好幾根,蘇公子,你可知道為何我家王爺過了弱冠之年,卻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嗎?”
蘇默見這丫頭膽子大,面對南山王和易公子鎮(zhèn)定自若,想來不是尋常丫頭,便答曰,“愿聞其詳?!?p> “早年王爺出征西陵,在那邊塞的苦寒之地,身患重病不良于行。幸好得遇一醫(yī)女悉心照料方能痊愈。后來,兩軍開戰(zhàn),王爺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率領大軍打敗西陵,可是誰知……隨軍的醫(yī)女卻死在了戰(zhàn)亂之中?!闭f著,素秋的眼中泛起了淚光,“朝廷休戰(zhàn)議和。王爺一戰(zhàn)成名,卻永遠失去了心愛之人。”
蘇默狐疑地看向顏夕,心中嘀咕,這小婢女張口就來的故事似真似假,一時不好分辨。他只知歷代南山王都只娶一位王妃,王族之中,顏氏一族門風嚴謹,男兒多忠貞癡情。這也是他一心想要將姐姐嫁入王府的原因。
“這幾年,南山諸城多有災荒,若能有蘇家的米糧相助,南山王府如有神助。雖然本王心有所屬,若是蘇家小姐嫁過來,本王答應你,必定尊為王妃禮敬有加?!?p> 聞言,素秋背對著蘇默,朝顏夕猛然使眼色,心中無限吶喊著,王爺,你怎么不按照劇本來。此刻應該哀戚幾聲,拖延遮掩過去就好了呀。
顏夕頷首笑著,眉眼之間流露幾分奸猾之色。
蘇默不動聲色地品了品茶,心中暗忖,南山王既然心有所屬,卻仍然用王妃之位換取錢糧,看似大仁大義,實則精打細算,與涼薄貪利的商賈并無分別。他哪里能讓親姐姐下半生變成空有榮華富貴卻日日獨守空閨寂寞的怨婦人呢。
“本王族中尚有一伯父,原本可由他代為操辦婚禮,只可惜他遠在南城,不如就由本王稟明圣上,請陛下親自賜婚,不知蘇公子意下如何?”
蘇默暗道不妙,眸子一轉,起身回稟道,“這……世間多是忘恩負義狼心狗肺之輩,難得王爺一片忠貞,天地昭昭,蘇默感動不已。想來家姐也不愿強人所難,王爺義薄云天,來日若是有用得上蘇府的,請盡管開口?!?p> “既如此,本王便承了蘇公子的情,也預祝蘇小姐早日覓得良婿?!?p> 告辭之后,蘇默留下了禮盒,便帶著小廝離去。繞過亭臺樓榭,走過寬闊廳堂,一腳踏出王府大門,邁了幾步,他隱隱覺得哪里不對勁,小廝察覺自家公子的不對勁,關心地詢問,只見蘇默垂眸沉思間,忽然,一雙美目中怒氣濤濤,白皙光潔的俊臉漲得通紅,狠狠地回首瞪了一眼那高掛的南山王府匾額。
好你個顏朝,編出一個故事來騙我!世人皆知,天下第一名醫(yī)喬一先是顏朝拜把子的兄弟。哪里輪得到什么醫(yī)女。他一時糊涂,顏朝一招以退為進,讓他亂了方寸,竟一時不察,中了他的套路。
一連幾日,榮王府門庭若市,往來攀附結交之人絡繹不絕。
也許看夠了那些奴顏獻媚的嘴臉,抑或是風頭太過唯恐惹人眼紅,榮王殿下告了病,榮王府閉門謝客。然而,就在此日,南山王遞了拜帖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