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一轉(zhuǎn),我便隨著葉歡的記憶到了葉府。此刻的場景與方才所見的場景一般,些許的物件有些模糊,只有廳堂中間的三人相對清晰一些。除了葉歡和葉之書,還有一位年長的男子,應(yīng)是葉歡的父親葉廣安。
我看見那葉廣安坐在廳堂正位,一只手輕輕撫在杯盞的蓋子上,他的眉頭微微皺起,似有所思。葉之書上前一步,對葉廣安說道:“父親,這件事對那些難民來說是好事,也有利于我們?nèi)~家的聲譽,不知您還有什么擔(dān)憂?”
葉廣明深深吸了口氣,口吻帶著些許無奈:“為父何嘗不知呢,只是……”葉廣安抬起頭來,看著兩人,目光中帶著些許擔(dān)憂:“這既然已經(jīng)出了疫病,為父怎能讓你們以身犯險?我可以安排大夫前往難民營,但是這件事你們倆就不要插手了,可好?”
葉廣明的尾音還未落下,葉歡立馬開口道:“不好!”
說著,葉歡流露出嬌羞女兒的姿態(tài)來走上前去,輕輕拉著葉廣安的衣袖撒嬌道:“父親,你??錃g兒勇敢,善良。既是勇善之人,怎能袖手旁觀?哥哥現(xiàn)在已是狀元,我們?nèi)~家自然要表態(tài)為國分憂的不是嗎?”
葉廣安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些,思索半晌后,他將手輕輕撫在葉歡的腦袋上揉了揉:“為父就你們這一對兒女,又怎能放心?”說到這里,葉廣安又將目光轉(zhuǎn)向葉之書:“我先派人帶一些大夫過去,等確定疫情情況,我再考慮是否讓你們前去負(fù)責(zé)可好?”
葉之書垂下眼眸,沒有急著回答。良久后,葉之書這才抬起視線,對葉廣安說道:“父親,越是這種為難的時候,我越是應(yīng)該做出表率。我身為葉家長子,堂堂男子漢大丈夫,愿親力親為,不甘心躲在幕后?!?p> 葉廣安張張嘴,正準(zhǔn)備說些什么,葉歡卻搶先一步開了口:“哥哥好樣的!”然后轉(zhuǎn)頭對葉廣安說道:“父親,你就成全哥哥和我吧!我雖是女兒身,但也想為葉家出力!而且哥哥會把我保護(hù)得很好的!”
我站在一旁,看著屋內(nèi)的三人。我以為葉歡的記憶都是圍繞著秦練文的畫面,可是看到這一幕,突然有些明白為什么葉歡神情里的落寞,我猜想她之所以會回憶這一幕,一定是源自心里的愧疚。
因為據(jù)我所知,葉家因為這次安撫難民做出的貢獻(xiàn)得到了朝廷的賞識,也為秦練文步入朝廷奠定了基礎(chǔ),可是后來葉家滿門抄斬,皆是因為葉之書一路高升后所作所為。
也許葉歡以為,葉之書主動請纓,而如果自己沒有在一旁煽動鼓勵,結(jié)局大概不會壞到那種程度。
葉歡的聲音響在耳側(cè):“后來,父親熬不過我與兄長的軟磨硬泡,便應(yīng)允了。我與兄長帶著十來號大夫以及大批藥材前往郊外難民營,依舊沒有見到秦練文的身影。我也始終是沒有詢問他的家仆他是什么身份,是哪家的公子,我想他應(yīng)該是不想別人知道他的身份的,不然以他在難民營的所作,郁清城里怎么會一點風(fēng)聲都沒有?!?p> 我退出葉歡的記憶,將她所述一一記錄在冊,卻沒有進(jìn)入到她的記憶中去。段傅均在一旁打量我半晌,傾身用神識問我:“為何不進(jìn)去?”
我朝他擠眉弄眼回答道:“都是一些一筆帶過的事情,有需要的時候我自然會進(jìn)去?!?p> 接下來就是葉歡簡單的陳述:
三日后,朝廷得知郁清城的事情,念及葉之書是新晉狀元郎,便直接任命他為七品縣官,處理郁清城的大小事宜。說白了,就是把難民這個爛攤子直接推給了葉家。
葉廣安接旨,有了官職,葉廣安的卻更愁苦了。因為他知道,如果只是簡單的捐錢賑災(zāi)倒還好,葉家只管捐錢不用負(fù)什么責(zé)任,但是葉之書任命,這就意味著,葉家不僅要出錢出力,頭頂上還扛著朝廷給的壓力。若是事情處理不好,那便是要被朝廷追究的。
但是事情有壞便有好,雖說葉家的擔(dān)子重了,可葉歡倒是見到了她心心念念之人。
我看著葉歡唇齒輕啟,正欲說出什么時候,便伸手一把拉住了段傅均的衣袖,將他也帶入了葉歡的記憶中去。
我與段傅均立于難民營外的一顆參天大樹上,段傅均還有一時的愕然,有些不解的問道:“你自己一人進(jìn)來就好,為何將我也帶入?”
我白了他一眼,同事這么久,一點默契都沒有,若是沒有出一點問題,我會帶他來嗎?我吃飽了撐的帶個隨時有可能拆我臺的選手?
雖然心里這么想的,但臉上還是帶著殷切的笑意,和和氣氣的說道:“這件事我拿不準(zhǔn),我怕我估摸錯了?!闭f著,我便指著葉歡記憶中的那群難民道:“段傅均,你仔細(xì)看,這是天災(zāi),按照上面的明文規(guī)定,多少年出什么災(zāi)都是記錄在冊的,既是明文上有的,那這些人身上就不應(yīng)該有煞氣啊,可是你看你看……”
那些難民身上的煞氣我一開始并沒有注意到,而是到了后面才覺得哪兒有點不對勁,這才將段傅均拉了進(jìn)來。我想說他們身上有絲絲的黑氣,那是煞氣,為什么有煞氣。既然是煞氣那就應(yīng)該有邪祟,可是為什么天庭沒有任何動作?那又是什么邪祟?為什么我們倆一點風(fēng)聲都沒有收到?
結(jié)果段傅均擺擺手:“就算是煞氣也與我們無關(guān)。你只要負(fù)責(zé)記錄好葉歡的事情便可。瞎操心這些作甚?”說著,段傅均作勢就要離開,在他正要踏出葉歡記憶的時候,他突然回過頭來對我說道:“是禍神?!?p> 我一愣,在我愣神之際,段傅均已經(jīng)離開了。不過很快我便恢復(fù)了正常,既是禍神,那便是天庭的決定,只要不是妖魔禍亂人間,那就不關(guān)我們惜卿閣的事。
畢竟我倆當(dāng)時被攆下來的時候,天帝就說了,抓妖降魔,也可戴罪立功。但我還是隱隱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可又說不出到底是哪里有異樣,只得作罷。
正在這個時候,我便看到了葉歡和葉之書的身影。
葉之書已經(jīng)換上了官服,流轉(zhuǎn)于粥棚和難民營大夫聚集地,葉歡也緊隨其后,并不是巡視,而是哪兒需要,他們就去哪兒幫忙。
像他倆當(dāng)時對葉廣安所說的那樣,當(dāng)真是親力親為。
這與我所聽說的葉之書倒是有些差異,至少在這個時候,他還是一個滿腔熱血,心系百姓的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