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說底下的陰氣漫上來可怎么辦?”
蘇杏兒所說的正是我所擔(dān)心的,是啊,底下的陰氣若是再這么無窮無盡的肆意,怕是不消一會兒,我們就得殞命在此了,即使在這高高的槐樹枝上也無濟于事。
此時此刻,成碧殿殿外,月明星稀,烏雀南飛。
殿里,周西江握著一冊書卷邊看著邊朝旁邊伺候的人吩咐。
“知謙,去將侍棠找來?!?p> 旁邊叫知謙的男子,作了個揖,退了下。
一炷香的功夫后,侍棠這才從大殿中進了來。
“伏念思過堂那兩個丫頭現(xiàn)在怎么樣?”
“回三長老的話,上午將她們兩個送過的去的時候,奴婢已經(jīng)將探靈燈點了上。到現(xiàn)在為止還尚未收到探靈燈發(fā)出的任何異常。那個叫蘇杏兒的女孩子只是在里面待一天,按照慣例,出來應(yīng)該只是猶如平常感冒般,休息個一兩日便無大礙。只是那個叫趙娉的女子。。?!笔烫恼f話間,用余光瞥了眼看書的周西江,見周西江面色如常,也未見想出言打斷的意向這才把說繼續(xù)說下去,“只是那個叫趙娉的女子,倘若真的要等到探靈燈報警,怕是不光會神元受損,身子也得受了大損,非是得修養(yǎng)一年,不然可下不的床!”
周西江仿佛聽出了侍棠的話中有話,將目光朝她側(cè)了側(cè)又接著問道,“你可是覺得為師罰她罰的有些重?”
“侍棠不敢!”
周西江將書卷放到一旁的上好的楠木八仙桌上,嘆了口氣,“我是教過那么多徒弟的老師傅了,打眼一看便知,那女子雖然聰慧,心氣卻是極高,這種性子現(xiàn)在不吃點苦頭,以后怕是要惹了大禍出來。你瞧她這才剛進門,便就敢和濯月較上勁了,若是罰罰她能讓她斂了性子,收收鋒芒對她以后也是好的。”
侍棠這才了然,點頭稱是。
“咱們天幕山的弟子,終是要嘗嘗陰氣入體的滋味。莫要說是他倆了,就連掌門修為那么深厚,現(xiàn)在也時常攝些陰氣入體,這對她們以后闖蕩江湖有好處。只是這幾日你要好生留意著探靈燈,若是燈滅,無須報我,直接去伏念思過堂把人接了出來!”
轉(zhuǎn)眼再瞧,伏念思過堂的槐樹上,杏兒已經(jīng)半天沒了動靜。
“杏兒!杏兒!”我淺淺叫了她兩聲。
這夜,空空掛著一個月亮,本就沒什么生氣,許久沒聽見杏兒同我說話,生怕她這時有個什么閃失。
我豎起耳朵聽了聽,心里打算或是能聽了幾點異響進耳朵里來,可是聽莫了半日除了聽來了些槐葉被風(fēng)摩挲的動靜,就是聽進了滿鼻的槐花香。
剎時,我擔(dān)心更盛。
“蘇杏兒!”我加重了幾調(diào)聲響,“蘇杏兒,你聽的見我說話嗎!”
隔壁槐樹這才懵懵懂懂冒了個回聲來,“姐姐,盯著看了幾個時辰,我實在是熬不住了,困死了!”
她喃喃又道:“這陰氣約莫漫不到這么高的地界兒上來!”
我當下將心咽進了肚子里,啐道,“你個妮子,睡覺就睡覺,也不知道提前支會我一聲,我當你是被什么吃了呢!”
“姐姐,”蘇杏兒的聲音越發(fā)淡了,強打著聲音與我說道:“這槐樹上頗為好睡,一時間竟睡了過去?!?p> 我總是比她虛長了幾歲的,聽出了她聲音的困乏,便輕聲說道:“沒事,睡吧,我來看著。”
雖然蘇杏兒嘴上說著要與我一起,但不一會兒,隔壁槐樹上已是傳來了均勻的鼾聲,已然不必再去細聽了。
我微微一笑,不再作聲。
陰氣是在黎明前開始散的,在太陽漸漸探了腦袋出來的時候便都已然是散的差不多了。我與蘇杏兒食了些槐花,又喝了清晨留在槐樹葉子上的露水,這才把過去一日的飯食糊弄了過去。
此時的蘇杏兒還是一副沒睡醒的樣子,在貴妃榻上側(cè)著身子躺著。
而我卻是知道自己今天還有滿滿的五十門規(guī)要抄寫,自然沒辦法懈怠,捧了一捧背陰處的積雪敷了敷臉,醒了醒神后,便一如既往的伏在案上抄寫起來。
忽的一下,蘇杏兒從榻上坐了起來。
我被他嚇了一個激靈,啐聲道,“青天白日的,你卻到還能是夢魘了?”
蘇杏兒原是想到了什么,開口問我道:“姐姐,你怎么知道要爬的槐樹上的?”
我心下一動,便向她解釋說:“我們剛來這伏念思過堂的時候,便覺著這兩顆槐樹生長旺盛的讓人害怕,后來找遍了整個堂上卻發(fā)現(xiàn)地上一點活物的氣息也沒有,我心里估摸應(yīng)該是夜里應(yīng)該有強大的陰氣作祟。”
“為何確定是陰氣?”蘇杏兒還是不解。
“槐樹又稱之為鬼木,乃是木中之鬼。這種樹木性子最是喜陰,在陰氣,死氣繁盛的地方長勢最好。”
我微微一笑,朝那兩株槐樹遞了個眼色,又接著說,“你瞧它們,在這里能長成這般,這里自然是不缺陰氣了。
“那咱們還爬上去不是要死路一條了!”
我搖搖頭,又道,“昨天白天我們見有雀鳥在槐樹枝子上,就說明那里應(yīng)該是生氣最盛的地方,我們也是生靈,自然是也要去那里的。再說,這周圍的陰氣先是要被那兩株槐樹吃掉,等到他們兩個吃不下才會零零碎碎散出來,這陰氣本來就體重,都沉在下面了,所以才要爬到樹上去躲一躲?!?p> 侍棠來接杏兒回去的時候是比原先的時間早上了許多。
她進來的時候先看了看青玉案上的點著的燈,那盞燈雖然在白日里瞧的不明顯但仔細看看還是能看的分明的。
煙火騰騰,頗為有力。
抬眼一瞧,侍棠今日穿了一身寬袖云雁月牙白的宮人服,下倨裙上刺著密密的海棠紋,衣料雖是普通的料子,但服裝卻被漿洗熨燙的干整,頭發(fā)也被利落考究的梳成了云鹿髻。
眼見侍棠提著裙擺進了來,我只得低著聲音把榻上躺著的杏兒叫了上一起迎上了前去。
“蘇姑娘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了,日上三桿,卻還在睡著!”侍棠淡淡啟口朝我們說道。
蘇杏兒福了福身子開口回絕,“有點頭昏,不礙事的。。?!?p> 話還沒說完便被我扯了扯袖子。這才開口又道:“就是在這堂里伏念思過,晚上不知怎的總是感到惡寒寒的,待太陽出了來才覺得好了些?!?p> 侍棠看了我一眼說道,“那奴婢就先帶蘇姑娘回去休息,兩日后再來接趙姑娘?!?